追憶魔法導師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七章 精靈族戰役 三

在那場災難之中，人們想必都認為，這是命運對人類的不公，然而，命運卻是最公正的存在，那場災難，僅僅隻是命運借助人類來懲罰挑起這場災難的精靈一族，這也是我心中始終對於獲得勝利所存在的信心。——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在精靈一族的駐地，天空之城內，那輕柔的風吹動的已經不僅僅是空氣中彌散的花香，那枯黃的葉片不時的飄落在那曾經清澈而幹淨的湖麵之上。本來，現在外部的世界的正是生機勃勃的夏季，即便那個世界正充斥著血腥與撕殺，但是，這災難卻不能抑製那些枝條之上抽出嫩芽，更不能阻擋那蔓延的漫山遍野的蔥翠野草。而天空之城，這片精靈一族心中的聖地，已經變的蕭條，那顆巨大的生命之樹，枝端大片的葉片已經發黃枯萎，如同蕭條秋季的到來。

這一切都是伴隨著大批的神殿生命女神之力的侍奉者離開這片駐地太久時間，而使得剩下的侍奉者們祈禱所換來的生命之力，已經不足已支撐這龐大的生命之樹維持茂盛的生機。

這對精靈一族來說，或許本身就意味著災難，因為，留守的那些精靈們無奈的看著這番景象，心中充斥滿了憂傷，這片神聖的駐地，從遠古諸神離去後，何時有著這樣的景象？

例行的祈禱之後，雖然凱琳明白，這祈禱暫時還換不來神靈眷顧的光芒，但是，她還是不願意放棄這祈禱、或者說是替他的族人向神靈懺悔以求得寬恕的機會。

走出神殿，凱琳碰到了長老奧蒂斯特，從這位值得尊敬的長者的臉上，她看到的是相同的憂傷。

“凱琳，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問詢一下那個人類，或許我們能從中得到些答案，來幫助我們清醒的認識這場災難。”

奧蒂斯特的這個建議，正是凱琳心中一直存有的念頭，因為，那個人類正是在納美斯長老臨去之前，最後的一個交談者，之前因為一直沉湎於憂傷之中，還未來得及去探望那位成為了囚徒的人類。

凱琳點了點頭，兩名長老順著道路上盤旋而下，在那個閃耀著藍色光芒的深邃洞穴前，他們停下了腳步。洞穴前有著兩名看守的精靈戰士，而這兩名看守者攔下了兩名長老。

“尊敬的奧蒂斯特長老、凱琳長老，按照長老會議上定下的協議，這個囚犯不允許任何的精靈探望，以防止他用謠言來給精靈一族帶來災難。”

這兩名看守者正是屬於精靈中的主戰派，在四名長老出征的長老臨出發前，已經特意的囑托了他們所肩負的職責，而他們也準備監守這份職責。

奧蒂斯特歎了口氣，伸出手來，接下一片從眼前飄落的枯黃葉子。

“難道這不是精靈族已經發生的災難嗎？你們何曾看到過生命之樹的枯萎？”

這兩名看守者麵色同時一呆，他們那精致的麵容在一刹那也浮上了憂傷的神色。

“是的，這確實是災難，但是，我們凱旋歸來的族人，不但會拯救精靈一族的災難，更會使生命之樹重新變的富有生機。”

其中一名精靈看守者固執的開口說到。

“假如，我們等待的並不是那些出征族人的凱旋，而是一個噩耗，那麽，這是否證明著精靈一族的災難已經開始？”

奧蒂斯特再次濃濃的歎了口氣，這句問話，使得兩名看守的精靈再次臉孔變的呆滯。

片刻之後，另一名精靈看守者才仍舊固執的開口說到：“這不可能，人類根本不能戰爭我們強大的精靈一族，或許，此時那些戰士們已經踏上了凱旋之路。”

“假如他們真的凱旋歸來，那就證明災難已經結束，我們重新的獲得了神靈的指引，然而，你看到神殿亮起了光芒嗎？”

奧蒂斯特的這句問話，使得兩名精靈看守者啞口無言。

“讓開吧，別阻攔我們去探詢精靈一族災難的真相，這災難已經發生，我們唯一能做的僅僅是在災難中得到一個足已挽救精靈一族的指引，而這指引應該隻能從臨去之前納美斯與這個囚犯的交談中去尋找。”

奧蒂斯特踏前了一步。兩名精靈看守者猶豫著，但最終心底的固執還是占據了上風，他們的手撫上腰間的劍柄，盡管話語中依舊包含著尊敬，但是，他們已經準備徹底履行他們的職責。

“奧蒂斯特長老，這違反了精靈一族會議上的最高決策。”

“這決策……”奧蒂斯特麵色黯然的搖了搖頭，在主戰者占據大多數的席位時，這決策已經僅僅隻是其他四名長老固執意誌的體現。

雖然他不願意，但是，他仍舊輕輕的念誦了咒語，兩名精靈看守者臉上的表情已經變的難看，因為，在奧蒂斯特長老身後，召喚而來的雷神的神仆，已經擎起了刺眼的電芒。

這位年邁的長老，無可質疑，所有的精靈們都相信，他在所有的長老中掌握著最為強大的力量，這力量使得兩名看守者不由得心生畏懼，退開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奧蒂斯特長老以及隨後的凱琳長老消失在那樹洞裏的藍色光芒裏。

這如同水波一樣的光芒，正是封印爆散開來的水神之力，在這光芒中徜徉而行，片刻之後，奧蒂斯特與凱琳就來到了囚室的鍾點。

這裏就像是一個圓形的房間，在房間的正中心，是個破裂的祭壇，這祭壇上曾經擺放著一枚神靈囑托精靈一族看守的戒指，而這枚戒指也曾經被精靈一族認定為這是神靈恩賜的強大器物，不過，早在十幾萬年前，一隻惡名昭著的遠古魔狼，潛入這裏，盜取了那枚戒指，並破壞了封印。

而那名人類囚犯，拉黑德，就安靜的坐在祭壇旁，眼睛閉著，如同在休憩一般。他的臉色極為平靜，兩名長老絲毫不能從中看出任何或是憤怒或是焦躁的情緒表達，他就如同看到命運的終點一樣，安靜的等待著。

伴隨著兩名長老的到來，拉黑德也並未睜開眼睛，他已經習慣將自己處於黑暗之中，那靜謐能夠幫助他思考一些關於命運的深奧問題，在徹底的知悉了精靈一族與他的命運之後，他生命中唯一剩下的僅僅是對這命運的思考。

“我們想知道，納美斯長老臨去之前，究竟告訴你了什麽？我們想知道，精靈一族的災難，究竟又是什麽？”

奧蒂斯特看著這個人類，恍惚之中，他竟然覺得那閉著眼睛裏已經完全的看透了他的來意，甚至，他更加感覺到，這個人類已經清楚的預知了他和凱琳的到來。

“知悉命運者，往往也是可悲者，因為，就算他們了解了命運，也隻能無奈的做一個旁觀者！”

拉黑德空蕩的話語聲響起，這話語中沒有包含任何一絲的情感。

聽到這句莫名而深奧的回答，奧蒂斯特呆滯了片刻，仔細的思索著這話語中包含的意味，而在他思索之時，他身旁的凱琳已經心中一動，脫口說到：“我願意知悉這命運，即便是對這命運無能為力。”

伴隨著凱琳的這句話，奧蒂斯特突然明白，麵前的這個人類的回答，對於他們來說，是個選擇，然而，他雖然願意知悉這命運，卻並不願意接受，他完全對這命運無能為力。

“我總能找到辦法，來挽救這災難。”

奧蒂斯特在心中這樣的告訴自己，而拉黑德的心中已經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這歎息是為了在命運的抉擇之前，又一個精靈選擇了錯誤的道路。

“請您告訴我，人類中的智者，精靈一族的災難到底是什麽？”

凱琳的心中略有忐忑，突然之間，她又有些害怕得知這答案。

似乎是感受到了凱琳心中的猶豫，拉黑德沉默了好久的時間，直到凱琳心中那堅定重新的占據了上風之後，拉黑德才開了口。

“納美斯長老預言中的災難已經發生。”

聽到這句話，奧蒂斯特的麵色突然大變，事實上，對於此，他早就有著隱約的猜測，不過，這一直是他心底最不願意相信的最壞的猜測。

那些主張用戰爭來消弭精靈一族災難的族人們，恰恰造就了這災難的發生，這對於任何得知這命運的精靈來說，都不得不算是一個難以接受的諷刺。

而凱琳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則彌漫了更濃重的憂傷。

“假如，這一切是命運，那麽，這災難又為什麽會發生？”

奧蒂斯特問著這個問題，這正是此時他心中唯一存在的疑惑，這疑惑本來在任何一個精靈的心中都能輕易的找到答案，然而，包括精靈中的長者奧蒂斯特在內，顯然都不願意去探詢著真正的答案。

拉黑德稍稍的抬起了頭，雖然他還未睜開眼睛，但是，凱琳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有著那麽一刹那，那心中遮擋命運的薄霧突然消散，即便是還未等到拉黑德敘述出答案，凱琳已經確定，她已然得知了這命運發生的答案。

這答案更是令她憂傷加劇，也令她無奈，更是令他明白拉黑德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的真正含義。

“這是一個平衡，一個盡力維持了數萬年的平衡，在諸神離開這個世界之後，特別是在這數萬年裏，一部分精靈在這寧靜的生活中已經漸漸拋卻了精靈熱愛和平的天性，平衡的天平已經早已傾斜，精靈族與生俱來的高尚已經開始轉化成為高傲，這高傲將無可挽回的促使他們走上錯誤的道路。因此，這命運，是精靈族早已注定的命運。這是納美斯長老臨去前，所為我昭示的精靈一族災難發生的原因。”

拉黑德空曠的話語聲，就如同沉悶的雷聲響在奧蒂斯特的心中，雖然他根本不願意去相信這答案，但是，這答案卻又如此的真實，真實的令他感覺到心中的沉悶與壓抑。

好久之後，奧蒂斯特才長出了口氣，這呼吸之聲同歎息之聲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突然有些後悔來到這裏，並得知這本不應該得知的答案。”

奧蒂斯特一臉的落寞。

“命運昭示的是真實，而真實並不能讓知悉者得到歡愉。”

拉黑德的這句話，稍稍的帶上了些憂傷的意味，因為，在他固執的尋求答案的道路上，他從沒從命運之中得到過哪怕一絲一毫的快樂，他所唯一得到的僅僅隻是解脫，能夠將心靈徹底的解脫於這命運的捆縛之中。

“我的最後一個問題，雖然這問題似乎答案已經是肯定，但我仍舊忍不住要問你，這災難的命運是否有辦法來挽救？”

奧蒂斯特的心中仍舊留存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然而，拉黑德對他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卻使得這一絲本不應該存在的希望徹底的破滅了。

“如同我所說的，命運的存在即是無可更改的存在，即便你知悉了這命運，你也隻能做個旁觀者。也許我不應該說出我的思考，但是，假如這能夠對你起到一些安慰的話。即便是全能神靈，也無從更改這命運，要不然，在這災難的命運之中，精靈一族也不會失去神靈的指引。”

這個回答，完全起不到一絲的安慰，事實上，它就如同最凜冽的寒風一樣，刹那間就使奧蒂斯特的被冰封的內心感受到徹骨的寒冷。

而凱琳內心的憂傷已經累積到無以複加，她突然覺得，知悉這一切，或許對於她來說，太過於沉重，她的一生都不會再有歡樂的存在，然而，這卻是她自己的選擇。

“順從著命運的河流，也許能讓那操縱的船隻不至於顛覆，假如偏離航道，毫無疑問，命運會毫無憐憫的將船隻與撐船者排擊成碎片。”

拉黑德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又補充了這句話，這句話包含著他身為一個人類所不能剔除的心靈中的一絲憐憫。

然而，就如同命運的發生無可更改一樣，奧蒂斯特僅僅的將這句話當成是對於精靈一族命運的闡述，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拉黑德對他最後的告誡之聲。

而深深被憂傷包圍著的凱琳，也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她隻是固執的希望，這命運之中應該會有一絲憐憫和轉機的存在，在這固執的思考之中，她突然詢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這問題包含著她僅有的希望。

“那麽，您的命運呢？您為什麽會來到精靈族？”

聽到這樣一句問話，拉黑德終於睜開了雙眼，那灰色的眼眸就如同泥潭一般，然而，凱琳卻真實的從這泥潭之中看到了破滅之後的希望。

“我的命運就是，在某一天，在精靈一族接受到了足夠的磨難，在原本不應有的高傲被鮮血所衝刷掉的時候，來點醒精靈一族，使精靈族不至於徹底的滅亡。這就是我來到天空之城的目的，更是這命運之中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