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選擇了這條道路,並站立在一個信仰的領導者的位置上時,我就明白,我肩負了一個責任,因為,這信仰已經注定要載入史冊,我和我的信徒想必也都希望它所書寫的是一個偉大的存在,因此,我不得不朝著這個方向來考慮這信仰存在與發展的命運。我希望,僅僅是希望,這信仰在將來遍布這世界時,能夠成為平衡戰爭與災禍的存在,能夠成為無數人心靈的慰藉之地,能夠使遺失了眾神文明的這片大地,重新籠罩上神聖和希冀的神光!這願望並不代表我多麽的偉大,而是,以我心中的善良為出發點,隻能讓我做出這樣的選擇與打算。——摘自平衡信仰論的締造者、智者、偉大的信仰引導者、教皇迪卡凱恩所書寫的《信仰存在的意義》。
天空中,一隻鷂鷹反複的徘徊在伊沃的上空。祖賓不時的抬頭注意著這隻鷂鷹,心中哀歎著:“翱翔天空的鷂鷹,是你的孤寂比我多?還是我的彷徨比你多?假如你有靈知,請在鮮血撒滿這片土地時,去往喀黎斯,告訴教皇陛下你所親眼的看到的。”
這哀歎結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祖賓不言不語,一時擔憂著艾登一行神甫遭遇災難,不能把這重要的信箋送到喀黎斯,一時卻又擔憂著波爾的侵略者,要如何殘暴的對待這些虔誠的信徒,然後,這彷徨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冥冥之中,他聽到有個聲音在呼喊:“聖戰要到來,而你們是秉承著神靈信念的先行者!”這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呼喊聲突然給了他莫大的安慰,使他終於能收起全部的憂慮,翻開教典的某一頁,將自己的祈禱聲融入到信徒的祈禱聲中。
十點鍾左右,圍攏在伊沃教堂的信徒們終於聽到了那整齊的踏步聲,祖賓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一時間,他麵色完全的沉靜了下來,和大多數神甫一樣,合上了手中的教典,眼光落在了教堂之外的那條道路上。
跪拜在教堂附近的信徒也逐漸的站立了起來,暫時的停下了祈禱聲,平靜的等待著。
稍後,等到波爾的士兵出現在這些信徒的麵前,並開始包圍了整間教堂時,不知誰起的頭,聖戰的禱歌聲突然唱起。
隻是,在此時,這本該激昂的禱歌卻帶著悲涼的意味。
包圍了這些信徒的弓箭兵麵孔呆滯的看著這些高唱著禱歌的教徒,他們心中怎麽都不能理解這不正常的舉動。
“這些瘋子!”塔裏斯咒罵了一聲,他所期待的看到的恐懼和絕望沒有出現在麵前的任何一張臉上,這使得他更是憤怒,就像他和他的士兵遭受了莫大的嘲諷一樣。
“殺了他們!”塔裏斯大喊了一聲。
“不!等等,作為寬恕,隻要任何人發誓脫離這邪惡的信仰,你們就不再是我們準備屠殺的敵人!”威而斯鎧突然跨前了一步,開口說到。
這個年老的將領始終對於屠殺這些手無寸鐵的信徒覺得於心不忍,即便是波爾的軍隊剛剛在狂熱信徒的陰謀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威而斯鎧,你難道忘了這些該死的異教徒對我們做過了什麽了嗎?即便是屠殺他們,也不見得能夠完全的抵消我和大多數士兵心中的怒火。”塔裏斯驚訝的看了看老將威而斯鎧,麵色略帶著些不滿,開口說到。
“我隻是覺得…當這片幹燥的沙漠之地每一寸都滲透了鮮血之後,我們行於其上,隻會受到死神的庇佑,而我們接下來的戰爭,究竟是為了什麽?”
威而斯鎧淡淡的歎了口氣
塔裏斯聽到威而斯鎧的這句話,臉上呆了呆,猶豫了片刻。
“即便是死亡也不能使我們背離我們的信仰,侵略者,你們褻瀆了神靈,神靈將降罪於你們,沙漠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一個年老的教徒停止了口中的禱詩聲,用力的大聲嘶喊著。
其他的信徒相繼的停止了禱歌聲,對麵前的侵略者怒目而視。
“看吧,這寬恕成為了異教徒的笑柄!”站立在兩個統帥身旁的三大祭祀之中的雷神祭祀冷笑著開口說到。
“在討伐異教徒的戰鬥中,仁慈隻會受盡輕蔑和侮辱!”火焰之神祭祀接著雷神祭祀的話,補充說到。
“因為,這些沉淪的靈魂,根本不配任何的寬宥!”戰神祭祀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這樣,顯得三大祭祀早已預見到了這種情況。
在兩個統帥還未來得及對這三句話發表任何的意見,戰士祭祀海而布呼喊了一聲,而他身後的神聖騎士團的騎士們似乎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抽出腰間的配劍,祈禱了一聲,走進了包圍圈。
“你們……?”塔裏斯攙雜著些意外的惱怒。
“我不由得悲歎在剛剛經受過那次陰謀教訓之後,你們仍是心存憐憫,既然如此,身為盟友,我們不得不承擔起這份責任,我們的騎士們對待這些異教徒可不會心慈手軟!”
火焰之神祭祀奧瑪斯眼神停留在了塔裏斯臉上僅僅一秒,就轉過了頭,不以為然的說出了這番話。
“我倒是相信,這真是你們的責任!”塔裏斯悻悻的開口說到。
這裏,我們要提到,在這次遠征沙漠的戰爭開始,直到今日之前,身為波爾軍隊盟友的神聖騎士團,其實在之前根本未曾參與過任何一場戰鬥和撕殺,在戰爭節節勝利的時候,塔裏斯和威而斯鎧兩個將領並未對這抱有任何不滿的意見,他們隻是一直有些疑惑,這些神聖騎士來到沙漠,究竟是為了什麽。
然後,在這一刻,他們才明白過來,這些神聖騎士們奔赴到這沙漠戰場上所肩負的“責任”。
“這正是我們的責任,我們和我們的神聖騎士團來到這片幹燥的沙漠,本來就為了尋找我們的仇敵,獲取了黑暗之力的巫師,而這些異教徒,正是他所播撒下的黑暗的種子!”
火焰之神祭祀奧瑪斯再次看了塔裏斯一眼,毫無任何遲疑的給了他答複。
塔裏斯稍微思考了一會,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他與威而斯鎧對望了一眼,這兩個統帥之中早就在征戰中培養起了默契,瞬間就明白了對方所思考的、所決定的。
“好吧,就讓這些宗教的瘋子來對付這些瘋子!”兩人的心中達成了統一。相互間點了點頭,將目光投注在了那些衝向信徒的神聖騎士們。
“伊沃的罹難日!”祖賓低聲的沉吟了一句,閉上了眼睛,開始默念著禱詞。
慘叫聲瞬間就接連不斷的響在他的耳邊,在某一時刻,他聽到某個信徒大聲的呼喊著:“偉大的希望之神,請您在信徒的祈禱聲中睜開眼睛,看看這些屠戮您子民的儈子手吧!請降下…”這呼喊聲還未結束,就以慘叫做了結尾。
“是啊!偉大的神靈,降罪於這些給沙漠,給您的子民帶來災難的人吧!”祖賓在心中祈禱了一聲,等到屠殺的聲響已經近在他的眼前,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最後幾名聲嘶力竭的高呼著憤怒禱詞的信徒。
“當我們的鮮血駐留在這片土地上時,伊沃與我們同在!”當祖賓看著那些神聖教廷的儈子手腳踏著信徒的鮮血與屍體走來,他悲歎著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然後,下一刻,一個騎士的長劍砍下,主教祖賓,躺倒在了教堂前的台階上。
這屠殺僅僅在半小時內就嘎然而止,觀看了整場撕殺的兩個波爾的統帥麵容略有些僵硬,徹底的震驚於這些宗教儈子手所表現出的殘忍。甚至不止是兩個波爾的統帥,就連那些見慣了撕殺的波爾士兵,也帶著不忍的神色,看著教堂前那躺在血泊中無數具屍體。
整整一萬多名手無寸鐵的教徒,就這樣名喪在這些鎧甲早已不再光鮮的神聖騎士之手,此時,他們正巡遊在鮮血和屍體之間,找尋著那些僥幸的生還者,在他們的胸前再補上一劍。
“這就是宗教的戰爭!”火焰之神祭祀麵帶著冷酷的微笑,開口說出這句話,此時,那些神聖騎士已經確定了沒有僥幸的存活者,就收起了長劍,沉默不語的拖動著這些屍體,扔進了教堂裏,那條通往教堂的台階,被鮮血完全染上顏色之後,就像通往地獄的大門。
“這些瘋子……他們要幹什麽?”兩個統帥的心中生出這個疑問。
“以偉大的火焰之神伊格納蒂斯的名義,燃燒起神聖的火焰,徹底焚燒這罪惡!”在兩個統帥身旁的火焰之神祭祀奧瑪斯祈禱了一聲,伴隨著這句祈禱聲,他的高舉著右臂指向麵前的教堂,在伊沃的教堂上空,一團火焰在虛空中迅速形成,落在那間教堂上,瞬間,這座教堂就被火焰徹底的籠罩。
“神聖教廷祭祀的力量!果然。”這一直在兩個將領猜度中的超凡力量,在親眼見識到之後,令兩個波爾的統帥下意識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們所思考的是,神聖教廷的仇敵,喀黎斯的那個巫師究竟會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能夠殺掉同為六大祭祀的水神祭祀與生命女神祭祀,一時間,他們心裏不由得有些忐忑。
火焰的劇烈燃燒之下,沒過多久,教堂旁的所有人就聞到了那濃鬱的焦臭味道,兩個統帥皺了皺眉頭,眼看著那座教堂就要在火焰中徹底的焚燒幹淨,就開始收攏起士兵,準備離開這片數萬靈魂號哭的罪惡之地。
在注目著教堂徹底的倒塌之後,三大祭祀也開始收攏起神聖騎士團,跟隨在波爾軍隊之後,離開了罹難的伊沃。
天際一隻鷂鷹從屠殺開始前就反複的徘徊在伊沃的上空,而在教堂徹底的倒塌之後,它才一個轉折,振翅飛向了北方。
火焰之神祭祀注意到了這隻鷂鷹,抬頭打量了良久,麵上生出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