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得不將時鍾撥回愛德華蘇醒前的一刻鍾,來贅述一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卻又是必要的,想必也能得到大家的諒解。
不要忘記,在戰鬥結束以後,遠處的矮牆後還躲著愛德華的敵人。
他們罵罵咧咧的從矮牆後站了起來,這咒罵正是為了證明自己勇氣的存在,他們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的害怕,但是,事實上,在剛剛目睹過那場戰鬥後,他們的心底還是極不願意的靠近那個巫師。
“別讓我嘲笑任何人的膽小!”撫摩著斷臂的艾米羅心裏充滿了手刃仇人的欲望,他轉回頭,對著他的那些手下說到。
本來躲閃的軀體挺起了胸膛,本來猶豫的腳步變的輕快,首領艾米羅極為了解手下這批強盜,也懂得怎樣領導他們。
艾米羅用僅有的左手輕輕的撫摸著懷中暗藏的那把短努,那三支淬毒的短箭正是為了巫師準備的,他一直在尋找著機會,而現在,他相信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然後,這批強盜悄悄的跨過矮牆,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突然,一道寒光旋轉著帶著呼嘯聲從遠處飛了過來,“叮”,巨大的金鐵交鳴之聲響過,一把彎刀隔著幾米,釘在了強盜準備前進的道路上,刀身顫抖不已,帶著不絕耳的嗡嗡聲。
“誰?”艾米羅警惕的大喊了一聲,並示意強盜們停下腳步。
“不管是為了什麽,我勸你們放棄這打算。”不遠處,卡辛姆,哦,不,在我們揭開了謎底之後應將之稱為羅蘭德,沙漠武者的傳奇,緩緩的走了過來,停留在那把彎刀之前。
他看起來比半年前更加蒼老了數倍,那被歲月侵蝕過度的臉,以及那已經完全花白的須發告訴我們,他的生活,並不充滿了歡樂。
“老家夥,你活的不耐煩了嗎?”當看清眼前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這些強盜就群情激憤,爭先的想要剁了這個敢於擋住他們前進道路的人。
艾米羅臉上泛著詫異的神色,揮手阻止了手下的躁動,他將剛才的問話重複了一遍,隻是話語變的稍稍恭敬。
“您是誰?”
羅蘭德一臉的蕭索,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到:“我已經快要忘記我本來的名字,假如你問的是我現在的名字,卡辛姆。”
“老頭好囂張,讓我剁了他,頭。”一個強盜忍不住就想往前衝,被艾米羅用力的扯了回來。
剛才擲來的那把彎刀氣勢驚人,僅僅憑借這一點,艾米羅就料定眼前這個普通的老者身份決不簡單,他再次試探。
“那麽,您本來的名字呢?我不認為單憑您的幾句話就能使我打消我的打算,這裏藏著您所不知道的仇恨!”
艾米羅說完這句話,直直的看著羅蘭德,等待著對方給他答複。
羅蘭德打量了一下艾米羅右邊空蕩蕩的衣袖,半天才開口說到:“我想,我能試著猜測這仇恨的由來,一夥強盜,招惹了最不該招惹的人,假如,你願意聽從一個老人的勸告,放下這仇恨吧,因為這仇恨的起源是你們咎由自取。”
“您的名字!”
艾米羅的麵孔陰冷了起來,他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四個字。
羅蘭德仰首向天,長長的歎了口氣,直到那些強盜已經失去了等待答案的耐心時,羅蘭德才收攏了情緒,緩緩的開口說到:“在遇到某個人之前,我並不願意奪走任何一個人的生命,假如這名字能夠對眼前的情況有所幫助的話,那麽,我試著告訴你們,羅蘭德!”
“老頭好囂張,你叫羅蘭德又怎樣?讓我剁了他。”一個強盜大叫大嚷著,然後他突然發現身旁的安靜,其他的強盜都一臉的震驚的神色,然後,他才突然開始翻找記憶中符合這個名字的人,然後,他並不費力的就得到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答案。
“您說您是武者羅蘭德?”艾米羅倒抽了一口冷氣,悄悄的把往前邁的一步收了回來。
羅蘭德卻不再開口,眼光長久的落在那把彎刀上,似乎那把彎刀勾起了他的某些回憶。
眾強盜一時忐忑不安,假如眼前的人真是傳說中的羅蘭德的話,那麽此時無疑撤退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艾米羅臉上的神色也是猶豫不定,以他的謹慎,應該毫不猶豫的選擇撤退,但是,此刻仇人就在眼前,那斷臂之處的傷口似乎又隱隱的作痛,他的臉上和眼睛裏逐漸湧上了不甘,仇恨驅使他衝動的犯下錯誤。
“我想,我得證明這一切的真假!”艾米羅盡力的壓抑著,使他的表情不至於表露出接下來他想做的,他緩慢的前行,將手伸進懷裏,在抽出那把短劍的同時,他將那把短弩藏進了袖管之中。
雖然麵對的這個老者是傳說中的武者,但是,艾米羅覺得,在足夠近的距離,他應該躲不過這急逾閃電的努箭,隻要其中有一支射中他,那麽,其中沾染的劇毒就會讓他成為真正的傳說。
沙豺一臉的不解,因為艾米羅的舉動完全與他往日的舉動不相符合,隻是,沙豺的智慧並不足以使他猜測出艾米羅準備做些什麽。
羅蘭德仍舊將注意力完全放在那把彎刀之上,艾米羅腳步極輕的前進著,似乎是生怕打擾到這個老人,四米、三米、兩米,距離越來越近,就在艾米羅準備跨出最後一小步時,羅蘭德突然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這歎息聲除了代表了羅蘭德的情緒,還包含著勸慰。
“我不認為任何人能阻擋住我的仇……”在剛說出“我”這個字時,艾米羅突然抖手用力的擲出了手上的短劍,然後,接下來,他迅速抖出短努,在說“任何人”三個字時,每一個字都伴隨著一支劇毒的努箭,而且這三支弩箭包含著羅蘭德可能躲避的三個方向。
在說“阻擋”這兩個字時,艾米羅的嘴角微微的上翹,這微笑還未成形已經凝固,因為,他的眼前猛然爆出一團寒光,一刹那,他感覺喉間一涼,突然失去了支撐最後一個字力氣,他的喉嚨嘶啞了一聲,那道紅線蔓延而出,接下來,噴灑的熱血落在了被削斷了的短劍以及三支努箭上。
那把彎刀不知何時已經握在羅蘭德的手中,他再次的歎息了一聲,為這不被擁有者珍惜的生命。
生命的急驟流失使艾米羅的身體失去支撐倒在了地上,他最後盡力的抬起手臂,將手伸向仇人的方向,並張大了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這徒勞的動作隻能使他嘴裏溢滿了鮮血。
目睹了這一切的沙豺突然悲痛的大吼了一聲,抽出彎刀衝向了羅蘭德。
刀斷,沙豺倒在了地上,但已再無站起來的可能。
剩下的強盜們突然沉默了下來,此時,再沒有任何人對眼前老者的身份有所懷疑。
他是羅蘭德,此時強盜們才明白這名字所包含的重量,雖然他們中有些人緊緊的握著手上的兵器,但是,卻沒有赴死的勇氣。
羅蘭德看起來愈加失落,從懷裏抽出一根布條,慢慢的拭去了那把彎刀上的血跡。
這沉悶持續了好久,直到一個強盜悄悄的轉身離開,然後,其他的強盜都為這壓抑找到了缺口,過了一會,這裏唯一剩下的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以及兩具屍體。
羅蘭德轉過身來,慢慢的走向愛德華的方向,他停留在愛德華的麵前,目光注視了良久。
“年輕的巫師,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希望你的信仰,能夠對幹涸的沙漠有所幫助,但是,假如你為沙漠帶來的是災難的話,那麽……”
說完這句沒有結尾的話之後,一陣風吹過,這裏失去了羅蘭德的蹤跡。
在遠離這裏十幾公裏的地方,雪拉紮德全力的奔跑著,敦克而毫不落後的跟隨在他身旁。
“以你對那個巫師的了解,他可能會死嗎?”敦克而突然開口詢問。
雪拉紮德呆楞了一刻,認真的開口回答到:“事實上,我無從理解那些神秘的巫術力量,因此,也無法給出猜測,除非,這猜測是加上我的願望。”
敦克而默然,這正是事實。
正在奔跑中的雪拉紮德忽有所覺,將目光落在一個方向,然後,在這個方向,隔著遠超視線的距離,羅蘭德停留在那裏,臉上泛起一絲難得的微笑。
“小夥子,我很欣慰你的成長。”
說完這句話之後,羅蘭德轉身越行越遠。
雪拉紮德逐漸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身旁的敦克而突然開口說到:“假如,這也是敵人,我想,情況就有些不妙了!”
這正是雪拉紮德此時心中突然加重的憂慮,他猛的加快了速度,然後,拚盡全力追趕的敦克而被拉下了一段距離。
敦克而愕然的張大了嘴,任憑迎麵的疾風灌滿他的嘴巴。
“你想幹嗎?我對你什麽都沒做。”麵色慌張的愛德華後退了幾步。
蘇醒過來的生命女神祭祀安諾眼光迷茫了好一會,她才慢慢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而愛德華的話正給了清醒過來的她某種提示,她奮盡力氣想抬起頭,但是,一陣虛弱感緊跟著襲來,她隻能勉強的將頭抬起一點,但是這也足以使她注意到胸前那被水浸濕之後,又在某人的撫摸之下所形成的褶皺,而且,她的脖頸處高高的衣領被掀了開來,她輕而易舉的穿過那大開的縫隙,清晰的看到了內衣上那些手指所留下的痕跡。
這一發現使她瞬間悲痛欲絕,她被邪惡的黑暗巫師褻瀆了,而且,她想象的部分顯然還包含著愛德華還未做的。
她的雙眼湧滿了淚水,但是,這淚水並不足以洗刷她的恥辱和憤恨。
驚慌失措的愛德華突然生出了逃離這裏的念頭,他甚至跑出了一段距離,又忍不住回頭看著安諾。
這女性天性中柔弱的眼淚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恥辱的仇恨如同潮水一樣襲擊著代表著神聖與純潔的生命女神祭祀,她下意識的召喚生命之力,但是,她突然發現毫無反映,似乎,她與生命之力已經失去了聯係。
這一發現使她驚駭欲絕,但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接下來,她發現在她的體內存在著另外一股力量,這股力量深嵌在她的精神裏,帶著濃鬱的邪惡黑暗氣息,而這氣息令她感到難以抵禦的恐懼。
她奮力的張開了嘴,想要念誦禱詞,但是,厄運似乎還未到頭,她發現,她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一瞬間使她臉色灰敗,她所能做出的唯一的猜測是,在她被褻瀆之後她被神靈拋棄了,諸神拋棄了不再聖潔的信徒,甚至剝奪了她祈禱的權力。而造成這一切的是褻瀆了她的身體的邪惡巫師,他在她的體內種下了黑暗之力。
此生,她將不再純潔,從肉體到心靈,她甚至丟失了她的信仰,這是最令她絕望的,她無法用言語來描述這惡毒的行徑,因為即便神典上所記述的惡魔的行徑也不及這萬一。
安諾的雙眼裏再次湧出淚水,她閉起了眼睛,絕望等待審判之光的到來。
但是,這等待未免漫長了一點,而且她等待的結果是一根手指頭貼著她的上唇,摩擦著那裏的肌膚,使她感覺到有些麻癢。
愛德華剛剛心虛的站在遠處打量著安諾,此時,他才開始真正的為所做下的感到後悔,當然,更後悔的是,他沒在生命女神祭祀清醒過來之前,將他所做過的痕跡進行掩蓋,並愚蠢的引導了她得知了真相。
哲學家基格列斯說:當你極為清楚的看清自己的一個缺點,那麽,就是你進步的前兆!愛德華用這句格言暫時的寬慰著自己。
安諾臉色的突變嚇了他一跳,他甚至以為生命女神祭祀在悲憤中遭遇了不測,他忍不住的擔憂了起來,並東躲西藏的靠了過去,隻是,附近並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提供給他遮掩。
他看了好長時間,處於極度絕望之中的安諾對邪惡巫師的靠近一無所覺,她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呼吸,這使得觀察的愛德華更加重了自己的猜測,安諾的胸前毫無起伏,這並不是愛德華故意要看向這裏,我們都得試圖諒解。
最後,莫名擔憂的愛德華忍不住用手指去試探安諾是否還有呼吸。
安諾睜開了眼,但是,已經被神靈拋棄了的信徒的祈禱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睜開眼,眼前還是邪惡的巫師。
那雙眼睛盯著她,在這目光裏,安諾突然感覺她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然後,愛德華卻從這雙美麗而憔悴的眼睛裏感覺到仇恨,刻骨的仇恨,這仇恨正是從剛剛的絕望轉化而來。
假如這眼光能夠殺死人的話,想必,邪惡的愛德華早就在審判之光中化為灰燼。
愛德華狠狠的打了個冷戰,不自覺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並且暫時的不敢靠近生命女神祭祀,他隻有暫時的將注意力投到亡靈巫師克依娜這邊。
他背對著安諾,阻擋著生命女神祭祀的視線,然後在亡靈巫師胸前消滅著做案的痕跡,已經得到一次教訓的愛德華不會犯下相同的過錯。
亡靈巫師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整理完痕跡的愛德華的精神正處於紊亂的狀態,他看著克依娜那緊緊纏在臉上的布條,他突然想起,是否這些布條阻止了她呼吸的順暢,而使她難以蘇醒過來?
這猜測越來越使愛德華覺得有憑有據,因此,他將手伸向了克依娜那包著臉的布條,在他解開那布條之前,他突然想起,這布條後到底會隱藏著一張怎樣恐怖的臉?
這好奇心使愛德華愈加想要揭開這布條,他心髒劇烈的跳動著,用那雙手,緩緩的扯開布條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