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拉紮德從鎮子買回那些鋁礦石之後,紮德和約修就開始為定單忙碌著,而愛德華則嚐試著將那些弄好的鋁條用錘子敲打成無數極細的鋁絲,然後,照著紙上的圖形,將那些鋁絲彎曲、拚接。
這是個極為繁複而耗費精力的工作,愛德華忍不住將約修也拉了進來作為幫手。
“嘿,約修,晚上來我帳篷,經過這幾天我的實驗和思考,我整理出了一套適合你的巫術,從今天晚上開始,就是正式的學習了,這不同以往,而是個係統的學習,指導你走上你希望的道路。”
“不是當實驗品?”約修一邊擦著汗,一邊不確定的詢問。
“我發誓,絕對不是。”愛德華舉起右手。”不過現在,你得幫我弄完這些活。”
於是,兩個人拿起纖細的鋁絲,聚精會神的拚接那個陣法。一個人忙的不可開交的雪拉紮德對此也沒發表任何的不滿,因為,他深深的明白,這又是一個巫術方麵的實驗,此時此刻,最好還是不要打擾愛德華。
直到晚飯時間,傍晚的涼風習習的吹過,愛德華加上約修,也隻不過拚接了一小半,而且是在約修的不斷抱怨聲中。
例行的晚飯匆匆結束之後,約修就著急的跟著愛德華鑽進了帳篷。
就像愛德華當初接觸這一切時,約修表現的更為驚奇,在愛德華講述的過程中,約修的問題不斷。
當愛德華第十次被打斷了思路之後,忍不住氣惱的說:”嘿約修,發問是個好習慣,但是請不要連續的打斷我。”
他不得不再次從阿撒而那裏找到接著的話題,繼續講述了下去,約修隻好乖乖的坐在愛德華身旁,強忍著自己的問題。
直到愛德華的話題到了一定的段落,在前邊,愛德華講述的是世界的起源、法術的起源,以及元素等等基礎的知識。
“老師,這些就是巫師們眼中的世界嗎,充滿了無數的神秘?”約修眼裏帶著光,看著愛德華。
愛德華擺著手:”不,恩……這是我理解的世界,實際上,在我之前,應該沒有巫師提到過這些。”
約修看向愛德華的目光已經肅然起敬。
“您同基格列斯一樣的偉大。”約修由衷的說出了這句話。
“不,約修,別將我和偉人聯係在一起,現在時間已經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繼續學習。”
約修揉了揉發麻的腿部,看他興奮的樣子,根本沒有一絲睡意。
“我猜,今天晚上我肯定會失眠。”
“得了吧。”愛德華拍了拍約修的頭。”明天還有更神奇的等待著你。”
等到約修離開之後,愛德華也忍不住走出帳篷透透氣,遙遙的,他又看到雪拉紮德在揮舞著那把長劍。
一道寒光,紮德狠狠的將劍斬在沙地上,沙子被巨大的力量激蕩而起,雪拉紮德停了下來,喘了幾口氣。
雖然對於騎士的劍技,愛德華完全不懂,但是,他至少能看出,紮德已經漸漸變強了,最起碼,他在不斷的鍛煉中已經越來越強壯。
日子就這樣的繼續著,最後一夜,愛德華為約修講述著極為深奧的風係法術,實際上,這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他也是在阿撒而的不斷指導下,挑選著最合適的詞語,使約修能夠理解。
約修苦苦的思考著,記憶著,這極度深奧的內容使他深深的體會出,麵前的愛德華實在是一個極為博學的人,就像一個智者。
“牢記這些,即便你現在不能理解,這將決定以後你將走上何種道路。”愛德華麵色嚴肅的說出了這句話。
“好吧,即便我不懂得,我也可以在您這裏詢問,不是嗎?老師。”
愛德華呆了一會,才開口說到:”我不可能給你做一輩子的指導,某一段日子,當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得嚐試著自己摸索,而且,現在我告訴你,也許我並不是個合格的老師,因為給你講述的東西,大部分甚至連我自己也不懂得。”
“不,不,您是個睿智的老師,就像智慧之神一樣,您教我的這些都是你思想中預見的嗎?”
約修覺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算是吧,而且,你要明白,我所教會你的巫術,除了第一個,剩下的,已經超出了巫術的範疇,這是一種全新的法術。”
“您創造了一個新的法術的體係,難道我們不應該為它命名一個全新的名字嗎?”
“那麽,就叫做魔法吧!”想起這法術源自一個遠古魔族,愛德華為這全新的法術定下了名字。
“我們可以在巫師中掀起一股龐大的浪潮,開創一個新的時代,老師!”約修麵孔潮紅的對愛德華說到。
“也許,但這是極為遙遠的事,現在,我們得先考慮我們的處境,記清我一直教你的那些咒語了嗎?”
約修點了點頭:”記得,發動那個陣法陷阱的咒語,它牢牢的刻畫在我的腦海裏。”
“那麽,明天你可以找雪拉紮德幫忙將那陣圖淺淺的埋在沙子下,然後,時刻為那個陣圖灌衝能量,然後,不要停止陣圖的製作,直到將營地完全包圍在這陷阱中,這至少能讓我放心點。”
“恩,明天又是充實而忙碌的一天。”約修點了點頭。
愛德華呆楞了一刻,將約修趕回去休息,然後坐在毯子上開始發呆。
“你在為即將的別離傷感?這完全沒有必要,你們注定要走上不一樣的道路。”
“孤獨的黑暗道路。”愛德華歎了口氣,為茫茫的前途。
帳篷外綁著一隻駱駝,在冷風中,將腿折起來,臥在沙地上,頭深深的埋在兩腿部之間。
第二天,沉悶的早餐。
“愛德華,你要離開了嗎?”雪拉紮德盯著沉默不言的愛德華。
“這是什麽意思?”另外兩個人齊齊的大聲問出這句話,同時,一臉驚詫的看著愛德華。
愛德華說著昨天晚上早就思考好的一些話,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因為我必須為我們的處境做些努力,而我並不想將你們牽扯到更加不妙的境地,因此,這件事得由我自己來做。”
雪拉紮德皺了皺眉,實際上,早在昨天愛德華讓他去買下一隻駱駝時,他就有了預感。隻是,他仍是試著詢問:”難道你不準備像以往那樣,讓大家參與到你的計劃中嗎?”
在留在這個鎮子的一段日子裏,愛德華少有的麵色沉重下來,他組織著語言,然後緩慢而鄭重的說到:”我曾仔細思考著,我們現在的處境真的很不妙,一旦水神祭祀在格雷傳教成功,等待我們的一定是綁在柱子上的火刑,而我有個計劃,這計劃遙遠而沒有終點,因此,我並不願意將大家拉進這計劃裏,我們隻能在不同的地方祈禱這計劃成功,祈禱我們獲得新生。”
“可是……”紮德還準備說些什麽。
愛德華搖著頭打斷了紮德的話:”我們不問我們的朋友經曆過什麽,我們隻記得我們一起經曆過什麽就好,分別我們不問原因,等待重逢的那一刻。回憶起這句睿智的話,紮德,你也有自己必須要做的,記得答應那些死去的英勇騎士的承諾吧,一個公主身邊,總是要有一個騎士陪伴著。”
“可是,我們畢竟在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為什麽不繼續在一起?”羅珊妮嚐試著最後的努力。
愛德華盯著羅珊妮看了一會,直到她埋下頭,借著淡淡的抽泣來掩飾羞赧。他早就明白,公主羅珊妮對他懷著一份感情,這感情的來源除了來自經曆了那場慘變之後,對安全感的需要,更多的應該是,在經曆生死患難之間,在那段特定的日子裏,一種突然萌發出的感情。
可是……愛德華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正的睿智,還是僅僅隻是該死的逃避。
“羅珊妮,請記得偉大哲學家基格列斯的警言,鷂鷹總要經曆風雨,才能飛的更高更遠,我的離去並不隻是傷感,也是一種契機,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仔細思考一下,在那個陰謀的政變中,在我們的逐漸的成熟的過程中,作為一個公主,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到底要做些什麽。”
愛德華揉著自己的臉,盡量使自己處於平靜中。
“不,老師,你得留下,我們需要您。”約修在這突然的變故中不知所措的大喊著。
“嘿,約修,昨天晚上我已經告訴你了,某一段日子,當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得嚐試著自己摸索,因此,別像個孩子一樣大喊大叫。”
“不……你不能這樣…”羅珊妮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知道不容易打消你的打算,但你至少得在仔細思考一下。”紮德歎了口氣。
“不,這不是真的….”約修茫然的盯著愛德華。
愛德華仍是平靜的開口說到:”在我們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你們應該對我有所了解,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因此,我想象中是想讓這分別盡量變的平淡一點,就像我們那次告別瓦黑德的隊伍一樣,也許我在做這個打算時說出這些會更好些,現在顯得比較倉促,那麽,好吧,祝福我的朋友們!”
說完這句話,愛德華沉默著低著頭,往駱駝那裏走去,他的行李早就收拾妥當,裹在一個包裹裏,綁在駱駝身上。
“那麽,帶上這個,你會需要它。”紮德遞過來一把劍。
羅珊妮也從錢袋裏拿出一些錢,踮起腳塞在愛德華的包裹裏,然後,她忍不住抱著手足無措的愛德華哭了一會。
“答應我,我們會重逢。”羅珊妮咬著嘴唇看著愛德華的眼睛。
“我們會重逢。”愛德華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走過去抱了抱雪拉紮德,以及眼角噙著淚的約修,然後轉身輕輕的跨坐在駱駝的背上,扶著駝峰,駱駝緩緩的站了起來。
迎著朝陽,我們的巫師出發前往一段新的旅程。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愛德華最後一次揮手。
隨著視線中愛德華的身影越來越遠,羅珊妮已經哭的無力的坐在了地上。約修倔強的忍著哭泣的衝動,心裏暗暗的發誓,一定會做個像愛德華一樣偉大的巫師。
紮德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為這離去的朋友祈禱著。
“喂,這隻狼呢?老師,難道你不帶上他嗎?”約修突然指著身旁呆楞的老狼大喊著。
“幫我養著,等我回來認領的那一天。”愛德華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克依娜不知疲倦的身影拖曳在愛德華的那匹駱駝之後,從始至終,他們還是不知道這個神秘女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