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荷雨聲·指上花

在文字之間行走,在文字內外相愛,由生到死 圖文原創版權所有 轉載請說明,禁止一切商業用途 ameidar@hotmail.com
正文

春天裏寂寞的床 (圖)

(2007-04-30 17:31:45) 下一個

TinyPic image 

■枯荷(中國)/文

院子外麵雜亂得幾乎不能多作停留,院子裏倒還幹淨得出乎想象。

春天的花開得四處泛濫的時候,這裏卻沒有一朵花的芬芳,就是樹都少得可憐,想這四季裏,除了冷暖的不同,不會出現別樣的驚奇來。

三樓,樓梯裸露在外麵。

正在抬頭看著這座簡易樓房,尋思著她在的房間,就見她提著小包下樓來。

喊住她,我朝上走,來回一個倒騰,我們能說話的時間不多。

仿佛我們都很忙似的,其實我們一直都比較閑,在心裏,一直閑著。

樓道裏幽暗得有些過分,隱約著看見她在樓道的盡頭掏鑰匙,開房間,很快光亮自她的屋子裏“倏”地跑出來,我便趕緊趁著這點光亮快步上前。

屋子,大得有些驚人,那麽大的房間裏一列排開三張單人床,她坐在正中間的那張上,倚靠著牆,一貫懶散飄忽的目光看著我進來,臉上露出她招牌似的微笑,這笑頓時會讓她把年齡倒過頭來,像天真爛漫的孩子,那麽無遮無攔,那麽肆無忌憚。

這麽空曠的房間裏,被她的笑塞得滿滿的,把我想象中的那些寂寞驅散得無影無蹤。

要不是昨晚她說要再約那春天裏的一碗飯,我不會放過她,我會叫她陪著我去看那些在春日裏開得狂野的花,那樣火燒似的紅,把春天燃燒得有些燙手,滿手觸摸過去,隻覺所有的情緒都被瞬間調動起來,然後在春天的姹紫嫣紅裏忘乎所以。

我知道,春天的一碗飯,比任何的花草都來得誘人。春花秋月再嫵媚動人,哪裏有活生生的人端坐在你的麵前兩兩相望,那眼波裏泛起的漣漪來得動人心魄呢。

可是,這樣的別後,再見是何年何月,卻再不可知。

我最怕分別的場景,我總找不到合適的措辭,我的語言在這些場麵裏都匱乏得讓我自己心虛。

人,總是要分別的,不是你早一步,就是她早一步,迎來送去,再多的日子都覺得荒誕,都要最終歸於沉寂,就像這房間裏的三張床,在春天裏一樣寂寞得發慌。

三張床,能夠合身躺下的隻一張足夠。另外兩張在靜得可以聽見落地之針的夜晚裏,無論如何都是多餘的。

我是不會睡在這樣的房間裏,我不會要自己一個晚上躺在一張床上,而讓另兩張望著我一個晚上,我會疲倦地睡不著覺,我會頹廢地想隨便找一個人把房間填滿。我會翻來覆去,我會從這張床下來,爬上另一張床,直到所有的床上都有我的氣息,都有我的味道,都有我淺淺的呼吸,直到,我再也沒有精力想旁的人旁的事,或者就倒在地上獨自地睡去,再不去理會床的事。

她卻在這樣的房間裏獨自呆了整整一周。

我再看她一眼,她的神思此時怕早不在這個房間裏,也再沒有停留在這三張床。那碗春天的飯,在不遠的遠方。而我恰該轉身離去,盡管這樣地離去,也許就是天涯。

就如等閑難賦滄桑,我們一直疲於奔命,在這個年齡越來越廉價的時候,我們都把自己藏在文字中保鮮。

在路上,收到短信一條:請你們的枯荷女士一起過來吧。

嗬,春天的飯是該兩個人四目相對,多出一雙眼睛來,便沒有了看處。恰如一個房間絕對不該擺放三張床,再空曠,兩張就好,剛剛夠和另一個人各自躺著,互不侵擾,海闊天空。

還好,我走得早,還好我沒有回轉身的餘地,我在高速路上遭遇了今春最擁堵的時刻,動彈不得。

看著那些飛馳而來,卻再跑不動的汽車,我想起了那三張春天裏寂寞的床。

遠處,可見的花還似火一樣燃燒。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