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歐洲

上班之後，生活突然變得緊湊而有規律起來。每天早上很早就起身整裝待發，然後給孩子預備早點，把喜歡賴床的孩子叫醒梳洗，等等，一直忙到七點走出家門。在火車上常常看的報紙是”20 分鍾”。一個隨身的ipod，裏麵存了中文的長篇評書，可以一路聽到辦公室去。有時想想自己還是很中國的，從小對傳統評書和各種古裝劇情有獨鍾，盡管現在曾經有人對我說過我的外表已經很難辨認。

辦公室裏很多活做。要常常開會，有時不隻是在一個地方。同時要完成老板布置的任務。開始規律性地喝咖啡。德文成為工作中最為重要的語言。在外表上，因為要接觸整個集團裏不同部門的人，所以每天穿著得體、不張揚，臉上略施粉脂。

最近常常被朋友問到的一個問題是，工作100%會不會太累，孩子怎麽辦。

這次回到全職工作的決定確實有很多犧牲。比如，孩子必須開始習慣白天放學後去托兒所或者奶奶家，那是一種到處打遊擊和寄人籬下的感覺。當她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到從前那樣中午在家吃飯、下午放學回自己家的時候，我心裏總是很難過和無奈。還有，我沒有太多時間管她的功課，沒有時間在網上閑逛，沒有時間懶散地享受時光、和朋友約會，也沒有時間打理花園，等等。

我想，這一次我對於我的家做了一個自私的決定。我隻是很喜歡這份剛剛開始的工作。Marketing Communication。我知道它會合適我。記得網友croupier提過他還是喜歡做研究方麵的工作。我想我是相反的。喜歡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做策劃、協調和管理方麵的工作，就象長期蝸居的人開門走到陽光下麵。即使從開始就知道要從底層作起，薪酬不高，也是甘願。將來如果在公司裏做熟了，而且安於現狀不謀高就，這種性質的工作是可能有一部分時間在家裏進行的。沒有人可以在剛剛起步的時候就奢求完美。知道這些，心裏就安定下來。

有了固定工作的好處，不僅僅是在業務上進步很快，而且不用象從前那樣傷腦筋去找活幹，工作的時間相對規律。晚上回到家，可以放心地把時間用來陪孩子，然後在孩子上床後，每個星期爭取泡一次spa和做一次麵膜。好像生活也走入正軌了一樣，很多事情變成了定勢。這，可能在孩子還小的時候是很難實現的。

總的來說，還是快樂的。

今天是星期天，全家人都起得很晚。蓋瑞吃過早餐後帶女兒出去打網球。等到送他們出了門，我才去廚房下了碗麵條給自己。是雪菜肉絲麵，很可口的，帶著一點辣味。房子裏一片寂靜。我坐在電視機前麵的地板上挑了一張中國的電視連續劇壓縮碟放進DVD機子裏播放。懶散的感覺彌漫上來。以前時間太多的時候不認為寶貴的，現在開始珍惜。微弱的陽光透過茂密的竹子照在淡黃色的木地板上。

也許，這剛剛開始的一切，歸根結底隻是給了我一種安全的感覺。那是一個人的工作和生活被放在了一個固定的軌道裏、隨波逐流、按部就班的感覺。人在現實的麵前，畢竟還是跳不過那個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