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打聽的(片警)跟蹤追擊到廟裏!
在上集中說到:為躲避(片警)對我的打擊報複,我躲藏到了西山的廟裏,這就像當年被逼進深山的(白毛女)頗為相似,好在這座廟裏有吃有喝,所以我進廟後還不至於像黃世仁逼迫(喜兒)那樣餓的滿頭白發,另外這座廟內的環境不錯,古色古香的院落有不少,有方丈院(有一百多套房)接待會議,還有牡丹院(非常雅致的小院)接待中央首長,管理處小院的環境也不錯,每人一間房、、、
戒台寺始建於隋朝年代,距今已經有1300多年的曆史,在這座古廟裏還有不少的千年古鬆諸如:臥龍鬆,九龍鬆,抱塔鬆,活動鬆、、、等等,清晨的時候小鳥在鬆樹上放聲唱歌,聲音在山穀中回蕩,當山裏的微風吹過,廟裏還會出現鬆濤陣陣的景觀,那鬆濤看上去甚是壯觀,這的確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原來我想即然是逃難,那就跑的遠一點,不說是萬裏長征吧,那起碼也要調到(八達嶺)長城,或者調到(十三陵)的地宮,但聽梁軍對我介紹說:戒台寺是宗教場所,管理處不僅歸園林局管轄,同時還有文物局和中國佛教協會的聯合管理,我就不信一個派出所的小警察,他吃熊心豹子膽啦,敢到這裏來撒野、、、
聽梁軍這麽一說後,我立馬就放心啦,那種感覺就像到了解放區=根據地似的,再加上戒台寺的夜晚並不寂寞,有駐園的公安派出所,燕京書畫社,源隆皮貨商行,以及上海老正興攴廳等等,下班後大家湊在一起打牌抓黑A,玩的一高興我竟把(敵情)也就是正在追捕我的(片警)給忘到腦後去啦!那時候王府井的(利生體育用品商店)還允許出售汽槍,國家還允許公民用汽槍打獵,
戒台寺院牆的外麵就是馬鞍山,當年山裏的各種野生動物:像鬆岩鼠,山雞,野兔子有很多,在山裏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山石與溶洞,所以在閑暇的時候,我就扛著隻汽槍到後山去打獵,還跟護林員學會了(給野兔子)下套,那日子過得也是悠哉悠哉的,然而這一切悠哉就像我媽說的那樣:我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真是沒心沒肺,當我周末回城的時候,竟在家門口上發現了(片警)留下的字條,
那貼在我門上的紙條,寫的就如同(通緝令)似的,行文至此諸位可能會覺得:筆者這純粹是在胡說八道,我告訴你不是的,也可能會有人覺得警察這是太小題大做,或者說我描述的太誇張,我再告訴你也不是的,為了能還原當時的情形,為了能說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就很有必要介紹一下83年的嚴打,當年那種肅殺的氣氛,當年那位小片警手中的權力,說起來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有位朋友在83年夏天(嚴打期間)去遊泳,那天他遊泳過後走到車站才發現,隨身攜帶的軍用挎包不見了,想想可能是換衣服時走的太匆忙,粗心大意的忘在了遊泳池的更衣室,就這麽著他又返回到工體的遊泳池去尋找那個挎包、、、結果他這一去就是三年之後才回來,原來那個挎包裏裝有一本香港的(俏佳人)畫報,當時在大陸誰見過這樣的畫報啊(屬三級畫報)於是都覺得好奇,所以彼此借來傳閱,那天更衣室的工作人員撿到裝有畫報的挎包後,馬上就交給了警察。
就這樣當他回去尋找挎包時,便等於是羊入虎口,直接就被戴上了手銬,當年在(嚴打)的時候,警察抓人那都是有抓捕指標的,警察認為順著畫報的這條線索往下查,肯定能釣出一大串,於是就對他嚴刑拷打,事後聽這哥們講:我就夠倒黴啦,何必再拉上朋友也掉進這人間地獄,我就一個人扛吧,再說我說實話警察也不會饒了我,所以盡管他被警察打的死去活來,但他就一口咬定:這畫報是在(集郵市場)用郵票換來的,至於是什麽人與他交換的,他咬著牙說不認識,最後因為一本(三級畫報)他就被判了三年的刑期,在酷刑的拷打下不出賣朋友,真是一條漢子!
後來聽說在嚴打的時候,還有一位叫遲誌強的當紅演員,因參加了(有男有女)舉辦的家庭舞會,結果這位(小明星)也被判了三年,上述這些還算是輕的,在83年的時候有一位20多歲的姑娘,因她與多名男子發生過兩性關係,也就是與男人睡過覺,結果她竟被判處了死刑,退一萬步說:就算與男人睡覺犯法,但那位年輕姑娘觸犯的也不是死罪啊,83年的(嚴打)真是草菅人命、、、
這就是那位被槍斃的姑娘=真是死不瞑目!
其實在83年的嚴打運動中,還有更加死不瞑目的人,有一位當年的親曆者回憶過這樣的一件事:他是武警有一次執行死刑任務的時候,被執行的是一位(犯流氓罪)的男人,這個死刑犯一路上都在哭,說自己是冤枉的,原來他是因為和隔壁的姑娘發生了婚前性關係,被人抓住後給送到了派出所,在當時那種(從嚴~從快~從重)的政策下,如果雙方是自願那倆人就一起勞教,如果不是自願的,那麽男方就算是強奸,定性強奸的話男方就會被槍斃,生死就在女方的一句話,最後的結果是男方被送上了刑場,這個男人死的很冤,在嚴打期間法律那就如同兒戲一樣。
回過頭來再接著說我,自從我看到(片警)貼在我門上的紙條後,我就一直再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意思是說福禍都是命中注定的,福氣來了你擋也擋不住,災禍來了想躲也躲不了,這話聽起來挺唯心的但我相信,就我當時所麵臨的處境而言,即然被那公報私仇的(片警)盯上啦,那就是想躲也躲不了,雖說我調到廟裏來啦,但這孫子順藤摸瓜摸到廟裏怎麽辦,即然他能在我門上留字條,那就說明這孫子還在打聽我的下落,這是要將人逼上梁山啊,可現在又沒有水泊梁山,再說我就算是再一次潛逃,還我還能躲到哪去呢,
就這樣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想請高人幫我算上一卦,當時在戒台寺下麵有一個村莊叫秋坡村,村裏有一位大師叫胡半仙,這半仙確實有二下子,首先他一眼就看出來我是好人,然後他指著(簽卦)對我說:施主你的命裏有災,你看這籠子裏的雞,你就是這隻雞,卦旁站著一隻黃鼠狼,看到了吧:黃鼠狼要吃雞,這就是你的災,但你不必擔心,因為你有籠子保護,這也就是說你有貴人保護!
當年這位(片警)幾次三番的想耍置我於死地,那時候我爸爸剛去世,所以我還不能讓我媽知道這件事,免得我媽著急,在那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我就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潘文院老師,希望恩師伸出援手救我,雖說潘老師他隻是(中國近代史研究所)的一位知識份子,但他在(北大搞學運)的時候,市委書記劉仁是他的上級,83年在北京當市長的陳希同,那是潘老師當年在(北大學生會)的同夥,恩師聽說這件事後很生氣,表示他對這件事絕不會袖手旁觀、、、
胡半仙的(簽卦)算得非常準,大約二個月後的一天下午,那天我剛從市裏回來就看到在(老正興攴廳)的旁邊停著一輛吉普車,這不是處裏的車,外麵的車輛一般是不允許進來的,我沒想到這就是(片警)來抓我的車,回到辦公室後(取暖爐)滅啦,我正在生火的時候老聶進來了,他吞吞吐吐的對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你給我留下一些錢和糧票(我負責後勤工作)你回市裏辦事的這幾天我先替你盯著、、、你放心沒什麽大不了的事,老聶的這番話聽的我是胡裏胡塗、、、
事後聽同事對我講:那天(片警)來到處裏後,是老聶接待的,當時老聶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公安辦案都是雙警製,可那天(片警)卻獨自一人來辦案,還有這位(片警)說要帶我回去配合調查,但他卻沒有組織介紹信,這在當年是正規的組織程序,他隻是出示了公安工作證,所以老聶向他詢問:我們這位同誌他犯了什麽事,即然你帶我們處的同誌回市裏僅僅就是談話,那就沒必要戴(手銬)這一類的械具,談話我們可以配合公安機關,但希望注意政策=決不能對其毆打!
過去的小說裏常講:民不與官鬥,結合目前這現實來看(我就是那個民~而片警他就是那個官)這也是千真萬確,另外(是禍躲不過)這句話也應驗啦,即然自己躲不過那我就麵對吧,於是我打開保險櫃給老聶拿出了一些人民幣和糧票,並抓緊時間將我與這位片警之間的這件事,大致的向老聶做了些介紹,並寫下兩個求救的電話號碼,希望在我被片警帶走後,能幫我撥打這個求救電話,
來到老聶的辦公室後,隻見那位(片警)正與一個人(司機)座在屋裏,這廝見到我後嘻皮笑臉的說道:這就上一次咱們的談話還沒有談完呢,你怎麽跑到這廟裏來啦,你是不是心虛啦,今天我專程來接你,就是要繼續上次的談話,我聽他說完後,對他講即然是這樣那就談吧,噢~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你必須要跟我回去、、、臨走的時候這廝還對我說你多穿件衣服,那意思是你且回不來呢。
那天在回市區的路上,在這位(片警)與司機的聊天時我才明白:原來這輛中吉普車是北京一家企業的車,那個時候國家還很窮,派出所的級別還不具備配車的資格,那天他進山座的這輛吉普車,是他借來專門用來抓捕我的,可見這孫子為了報複我他真是用心良苦,我不知道那天老聶是怎樣嚇唬他的,都對他說了一些什麽話,總之在路上他沒敢動粗也沒給我帶手銬,當車輛駛入市區後,這孫子直接就把我送進了公安分局的拘留所,看到了吧:一個片警就有這麽大的自由裁量權,
此時的時間已是傍晚時分,我也不知道那個(求救)的電話打過去沒有,在經過拘留所的搜身檢查後,一位警察就把我帶到了關押的牢房,在76年的時候我曾進過公安局的拘留所,那時候每一間牢房關押人員的定額是14人,這在牆上都印有編號,但是到了83年嚴打運動的時候,同樣大小的號房裏卻關進了30~40人,進到牢房後隻見抓來的犯人太多太多啦,號房裏麵擠滿了被關押的人犯,擁擠的就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後人抱著前人的座著,人擠人根本就沒地方睡覺、、、
到第二天的上午我昏昏沉沉的,因為牢房裏的犯人太多,空氣太差嚴重窒息,另外別說根本不能睡覺,就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大約上午十點鍾左右的時候,也就是到快開飯的時候,牢房的鐵門打開了,隻見一位中年警察向號裏看了看說道:誰是昨天從戒台寺折進來的=出來,毫無疑問這肯定是要押我去提審,搞不好的話還可能會有一套(皮肉套攴)在等著我享受,一切都聽天由命吧!
走出拘留所的牢房,我跟著那位中年警察來到了一個房間,環顧房間的擺設,這裏不像是預審室,聽那位警察說話也很客氣,他向我簡單的問了一些姓名,年齡類的常規詢問之外,接下來就問我為什麽事進來的,我回答說因為得罪了管轄區的片警,他聽到我的回答後笑了笑,接下來讓我把整個過程說一下,於是我就從(小腳偵緝隊)說起,然後再講到轄區的片警上門到我家裏來搜查、、、
在我敘述的過程中,我向這位警察申請道:可不可以給我一支香煙,這位警察聽後便在辦公桌上翻找了一番沒找到,然後他又打開抽屜翻找、、、邊找邊對我說:我忘了你平時是要吸煙的是吧,他這樣說很明顯:這一是他不會吸煙,這二也說明這不是他的辦公室,沒有找到香煙後他問我:你抽什麽牌子的煙,然後他就站出身來出去找煙,此時我心中感到一陣竊喜,看來昨晚那個電話起作用啦、、、
不一會的功夫這位警察就回來了,他手裏拿著半包(紅梅)牌的雲煙,這種煙在當年的北京市場上是緊俏的(雲煙)係列之一,我也不知道他是從那裏找來的,總之這位警察真的很夠意思,那天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叫做提審也可以)怎樣定義都行,這位警察對我說:你也是一個杠頭就這麽一點屁事,看讓你給折騰的,最終把自己給折騰到這種地方來啦,這拘留所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你回去之後把這件事寫一個材料、、、這話說的=回去寫份材料,回到那裏去寫,是回家去寫=還是回號房,這說的語意不清,於是我刺探性的說:號房裏人擠入沒法寫,那位警察聽後就笑啦,說你還舍不得走啊,一會我送你出去(你自己還出不去)門口有持槍的武警站崗,接下來他帶著我來到另一個房間,那的警察取出來一個檔案袋,裏麵裝有我被搜身沒收的錢包,手表,皮帶、、、物歸原主!
臨走的時候那位警察對我說:材料寫好後寄給我就行,不必再專程跑一趟,另外回去後不要再去找那位片警,剩下來的事情就由他來處理,這位警察對我說:通過這件事你耍吸取教訓,你想想看:如果在單位你跟領導對著幹,那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嗎,你跟片警對著幹也是一樣呀,縣官不如現管,他給你點小鞋穿那還不容易嗎,你說是不是,倆個杠頭碰到一起啦,結果你看=瞎咪了吧、、、
那位警察把我送到了大門口,那天我從拘留所出來後看了看表,從走出戒台寺的大門到走出拘留所的大門,已經整整十七個小時過去了,我站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那種感覺很不真實,仿佛就像是在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