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1)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一上了年紀的人大多知道,解放初期,毛澤東主席和黨中央痛下決心槍決了天津的地委書記劉青山、張子善,對這兩個功臣進城後的腐敗行為給予了最嚴厲的懲處,這一震驚天下的鐵腕舉動,教育了全國廣大黨員幹部。人們大多以為這是全國首例懲腐案,其實上海懲治腐敗案更早,被槍決的對象是上海剛解放幾天就霸占國民黨姨太太的南下幹部歐震,這起案件被譽為。 上海解放初期,對歐震利用權力霸占國民黨姨太太案件的嚴厲處理,在上海所有的黨員幹部中,尤其是對公安人員起到了振聾發聵的警示,並對遏製腐敗,匡正風氣亦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上海解放不到一個月,榆林分局局長劉永祥拿著卷宗來到了四馬路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局長李士英的辦公室,向李局長匯報了一起內部人員作案的經過。 1949年6月8日,榆林分局的民警歐震奉命協同公安部查處蔣幫空軍司令部第21電台台長畢曉輝非法藏匿武器的案件。 那天上午,歐震陪同公安部辦案人員來到住在榆林地區的畢家時,那間公寓裏的男主人已逃往孤島台灣。 年輕的南下幹部歐震問前來開門的年輕的女士:“畢曉輝在家嗎?” 這位漂亮的女士開門見是身著軍裝的解放軍,先是一驚,隨後麵無表情地回答:“他一個多月以前離家後就沒回來過,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歐震一臉嚴肅地告知女士:“告訴你吧,他早已隨蔣軍逃往台灣了,你是他的什麽人?” “我是他的姨太太。”對方一臉的驚慌。 歐震通報道:“我是榆林公安局的軍代表,我們是公安部的特派員,今天到這裏來就是要了解你丈夫畢曉輝的情況,同時還要對你家進行搜查,請你配合。” 歐震說罷,又追問道:“這裏還住著誰?” 年輕的女子喃喃地說:“還有畢先生的大太太。” 歐震與公安部的特派員分別詢問了兩個不知所措的女人,也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他們出示了搜查證後,開始翻箱倒櫃地搜查起來,結果在其家中查獲了幾支槍支等非法武器,公安人員根據她們態度積極,配合檢查,且又屬初犯的情況,給予了寬大處理。 歐震人雖離去,但他對那個年輕漂亮、細皮嫩肉、衣著時髦、氣質高雅的畢曉輝的二姨太卻一見鍾情,其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已是深夜了,歐震躺在寢室的床上抽著卷煙,腦子裏始終浮現畢曉輝的二姨太朱氏風姿綽約的誘人倩影,他正是20出頭春情萌動的年齡,剛來到大都市,見了繁華的花花世界眼睛一下子花了,加上紀律觀念淡薄,衝動之下竟不顧領導的三令五申和嚴厲的紀律規定,一骨碌爬起來忘乎所以地直往畢家趕去。 沿著西洋情調的路燈,歐震鬼使神差地來到畢家門口,他突然又躊躇不定起來,圍著公寓繞了幾圈,心想突然上門人家一定感到唐突,心裏盤算著以什麽理由進門。他的猶豫不決並不是因為公安有鐵的紀律,而是怎麽對心儀的女子說出上門的理由。此時此刻,他完全被美麗的女色勾住了魂,一陣難言的騷動遍布周身,早已將紀律拋擲到了九霄雲外。在窗前的燈光下徘徊了一陣後,他終於決定還是以上午搜查為由敲門吧,告訴她事情還沒完,讓她老老實實等候處理。想到此,他便壯著膽子敲起了門。 開門的正是風姿綽約的朱氏,見公安人員深夜又上門來,她張著嘴嚇得魂不守舍。 歐震像老熟人一般徑自來到客廳,趾高氣揚地坐下後盤起腿,虎著臉對著驚魂未定的女子嚴厲地道:“還有許多問題你上午沒交代清楚,多虧我在公安部官員麵前替你們美言了幾句才算過關,但事情還沒完,你看怎麽辦?” 見過世麵的朱氏自然聽出了來者的弦外之音,苦苦地哀求:“解放軍同誌,求你放我們一碼,你需要什麽,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說罷朱氏從紅木家具的抽屜裏取出了4枚銀元,膽戰心驚地遞給了歐震:“這是一點小意思,等以後事情過去了,一定重謝。” 歐震接過銀元漫不經心地往褲兜裏一揣,故意為難地說:“現在共產黨對你丈夫和你們犯下的罪行肯定是要追究的,我是負責處理你們案件的辦案員,我會盡力幫你開脫的。” 朱氏低著頭,動情地說:“對你的大恩大德,我是感激不盡。” 歐震色眯眯地望著對方,意味深長地問:“到時你打算如何報答我啊?” 朱氏抬眼瞟了一眼歐震,囁嚅地說:“隨你,隻要我能辦到。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2)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歐震望著她那迷人的眸子,情不自禁地坐到了朱氏的身邊,一把摟住了心中的美人。朱氏麵對突如其來的孟浪,不勝惶恐地說:“這不太好吧。” 欲火中燒的歐震邊摟著她親吻,邊甜言蜜語地哄她道:“現在已是共產黨的天下了,畢曉輝已逃往台灣回不來了,你這麽年輕,難道為他守活寡? 你還是識時務些,隻要你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朱氏閉著眼睛,嚇得不敢反抗。她此時此刻想到丈夫已遠走高飛,現在解放軍吃香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順著他也是個依靠。於是她就半推半就順從地跟他來到外邊,與欲火中燒的歐震顛鸞倒鳳地折騰了一夜。 有了一夜情,歐震並不甘心,他還想長期霸占這個到手的可心女人。但他心裏清楚三天兩頭去國民黨軍官的小老婆家自然不便,為了避人耳目,歐震讓當地留用的舊警察幫他在附近一個偏僻的小巷內找了一間房子,以一定娶朱氏為妻相誘惑,竟然金屋藏嬌起來。畢家暗藏了一批贓款,朱氏也拿了出來,二人添置了一些家具,堂而皇之地過起了夫妻生活。 一天,兩人正親熱時,朱氏不無擔心地問:“你身為共產黨公安局裏的警察,勾引國民黨的軍官太太,要是被發現,會受到處罰嗎?” 歐震不屑一顧地說:“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怕什麽怕,共產黨隻是對國民黨嚴厲,公安局隻對別人執法。我自己不調查,誰會調查我。再說,發現了又怎麽樣,最多也是個警告處分,比起和你在一起,警告處分算得了什麽,老子不在乎,我隻在乎你,小美人!”說罷,他又樓著美人兒一陣親吻。 二那天,歐震閑著無事便在辦公室的抽屜裏取出銀元把玩起來,突然有人闖進他的辦公室,他嚇得立刻將銀元扔進抽屜裏,馬上關上了抽屜,但這驚慌扔銀元的一瞬,卻被來者老劉撞見了。 盡管老劉隻見到一枚銀元,但那時公安人員生活尚比較艱苦,對享受供給製的民警來說,有銀元是稀罕之事。歐震不是原來的上海舊警察,家又不在上海,故一般難以搞到銀元,一定來路不正。 榆林分局分局長劉永祥聽到部下匯報此事後,感到雖是小事,但他沒有麻痹。立刻派人找來歐震讓他講清楚。開始他不承認有銀元,後來又編了一個謊言來掩蓋:“銀元是朋友送的。”調查的幹部問:“哪個朋友送的,你把他的名字寫下來,我們馬上去核實。”歐震說不出來,出爾反爾難以自圓其說。 歐震心裏清楚,這不是一枚銀元的小事,而是關係到玩弄國民黨姨太太的大事,他更清楚公安有著鐵的紀律,一旦說出來後果不堪設想。他曾聽老警察說:“抓賊抓贓,抓奸抓雙。”故他抱定死不開口的宗旨。 劉局長下決心對他的問題查個水落石出,並成立了專案組,派人對歐震身邊的人進行了解。有個舊警察開始有些顧慮,以為共產黨與國民黨一樣,隻是做做樣子罷了,沒有說出實情,後來通過調查幹部反複宣傳共產黨的政策後,他被共產黨的幹部認真徹查腐敗的真誠態度所感化,終於和盤托出: “那天,歐震曾對我說是老家要來人,委托我幫忙找個住處。我是個舊警察,感到自己低人一等,為了討好南下的解放軍幹部,以後能為自己說點好話,幫個忙,便利用過去當警察的老關係,很快為歐震找到了一處房子,而且是免費使用。為了掩人耳目,他對鄰居稱朱氏是他的未婚妻。” 有了這個舊警察提供的線索,案件有了突破口。一天下班後,專案組的一名警察悄悄跟蹤歐震。歐震並沒有直接回宿舍,在一番東張西望之後,徑直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那警察一眼就認出,開門的年輕女子正是朱氏,於是便悄悄地退了出來,馬上回去把這一情況向專案組匯報。歐震金屋藏嬌的尾巴終於露了出來。 專案組當即決定,迅速前往現場,歐震和朱氏同居被當場活捉,還在其居住的地方搜出了許多贓款,這是朱氏的老公畢曉輝留下的財產,朱氏將這些家底帶出來,準備與歐震長期生活下去。 組織上掌握了歐震與國民黨姨太太同居的事實後,經過做朱氏的思想工作,她抽泣著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自己的心理活動。 朱氏的交代,使組織上掌握了歐震犯罪的全部證據。這時歐震才如夢初醒,嚇得痛哭流涕,請求組織上給予一條出路。 劉局長匯報完案情有些擔心地說:“歐震是南下幹部,公開處理恐怕政治影響不好。” 李士英局長聽罷劉局長匯報後,拍案而起,憤怒地說:“我們在丹陽待命時,對接管上海的幹部進行了反複的教育,他到了上海才幾天就如此膽大妄為,實在是罪不可恕。此事性質嚴重,務必嚴懲。不要怕丟醜,幾千人的隊伍出一兩個敗類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亡羊補牢,猶為未晚。隻有公開處理了,才能起到警示他人的效果,才能杜絕這類腐敗案情的再次發生。”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3)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劉局長走後,李士英局長氣憤地解開上衣風紀扣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他由此想起了10多年前毛澤東主席在延安揮淚斬功臣的往事。 1937年8月,有位身經百戰屢立戰功的旅長,名叫黃克功,他十三四歲就參加了紅軍,在革命最困難的時期跟隨毛澤東上井岡山打遊擊,又參加了艱苦卓絕的二萬五千裏長征,還救過許多首長的命,可謂功勳卓著。 那年夏天,他與山西太原友仁中學畢業投奔延安抗戰的女學生劉茜相識了。黃旅長見出身官宦家庭受過良好教育的漂亮姑娘甚為喜歡,對她特別照顧偏愛。姑娘見黃旅長一表人材,又得知其傳奇身世後也動了芳心,於是兩人一見鍾情墜入了情網。 一個月後,劉姑娘轉入陝北公學學習,見了一名也是大城市來的熱血青年,兩人一接觸氣質、性格、情調更投緣,姑娘馬上另有所愛,與黃旅長提出了斷絕戀愛關係,黃旅長聽罷悲痛不已,這位戰功卓著的英雄因為太愛這個劉姑娘了,放下了平時孤傲的架子,委曲求全地再三懇求劉姑娘回心轉意,但劉姑娘看過《安娜?卡列妮娜》、《娜拉》之類的世界名著,思想比較先鋒前衛,她對黃旅長理直氣壯地說:“我們都有戀愛的自由,誰都不能幹涉對方交朋友吧!” 氣得黃旅長比打敗仗更難受,惱怒萬分,又無可奈何。黃旅長回去後,幾次決心忘了這失戀的痛苦,但他已陷入了愛的深淵難以自拔。 經過一個多月的內心煎熬,這個年少氣盛僅28歲的年輕旅長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惡氣,便萌發了複仇的計劃。 那天黃昏,他約出了姑娘開始好言相勸,見劉姑娘不為所動,他又聲淚俱下地向心上人作了最後的懇求:“求求你,和我和好如初吧,我一定全心全意地好好待你。” 但是,姑娘卻無動於衷,決絕地說:“強扭的瓜不甜,我們性格不合,在一起也沒幸福可言,你是個大領導,還是有許多女子會看上你的,你另作選擇吧。” 再次遭到拒絕後,黃旅長實在是忍不住一股衝向腦袋的熱血,失去理智地拔出手槍,喪心病狂地向姑娘開槍射擊,滿腔的怒火隨著子彈射進了年輕姑娘的身軀,這位滿腔熱血投奔延安的劉茜姑娘就這樣倒在了自己首長的槍口下。 毛澤東主席知道此事後異常震怒,拍桌子憤怒地說:“一定要嚴懲,決不能姑息遷就!” 許多老同誌上門來為黃旅長說情,說他曾立過戰功,又救過許多戰友的生命,懇求主席網開一麵,但主席反複思慮,深感網開一麵會敗壞共產黨的聲譽,更會危及更多的無辜生命,給革命帶來災難性的後果,為此,他對前來說情的人怒目相向,朗聲嚴肅地說:“誰來說情都沒用,就是天王老子來也不行!” 為嚴肅法紀,毛澤東主席堅決地批示將其槍斃,並給陝甘寧邊區高等法院代理院長雷經天寫了一封公開信。 雷經天同誌: 你和黃克功的信均已收閱。黃克功過去的鬥爭曆史是光榮的,今天處以極刑,我和黨中央的同誌都是為之惋惜的。但他犯了不容赦免的大罪,以一個共產黨員紅軍幹部而有如此卑鄙的、失掉人的立場的行為,如為赦免,便無以教育黨,無以教育紅軍,無以教育革命者,並無以教育一個普通的人……黃旅長被處以極刑,在共產黨的隊伍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更起到了殺一儆百的教育效果。 此事對李局長來說,可謂是銘心刻骨。 三李士英局長拉回思緒,心想雖然歐震這件違法亂紀的事沒有延安的黃旅長那麽嚴重,歐震也是跟隨自己從山東濟南南下來上海的年輕幹部,才歲,還是個小青年,他也許不知道事情的性質和嚴重性,到底如何處理此事,李士英局長徘徊許久,躊躇不定。 但是在丹陽待命接管大上海前,為了防止這些從鄉村到大城市來的執政人員違法亂紀,被糖衣炮彈所俘虜,李士英特意組織了接管幹部進行學習和討論。專門學習了中央七屆二中會議關於“兩個務必”的精神和華東局《關於接管江南城市的指示》等各項政策,還學習了《約法八章》、《入城守則和紀律》等文件,對黨的重心工作的轉移和轉移後依靠誰,以及入城紀律等問題進行了反複的學習討論,大家都表了態,怎麽還是有人頂風違法,且如此之快,到上海才10天時間,就做了如此驚天動地大案,令李士英局長百思不得其解。 李士英局長決定查一下歐震的身世和經曆,剖析他的犯罪根源和動因,以便總結教訓,亡羊補牢。經過內查外調,很快查明了歐震的曆史。其人年紀不大,可經曆卻頗為複雜。他出生於江蘇,18歲加入了三青團。曾在國民黨青年軍202師當上等兵,他又加入浙江台州保安隊任排長,隨後又轉至國民黨南匯警察局,並在局內任職。淮海戰役前夕,國民黨由於戰事吃緊,兵力消耗甚大,急需擴軍,歐震便加入了杜聿明的部隊任連長。1948年12月,在淮海戰役中,他被人民解放軍俘虜後,痛哭流涕地謊稱是被國民黨軍抓壯丁而被迫當兵的,解放軍見他年輕,信了他的話,在共產黨軍隊的教育之下,歐震有悔過表現,被提前釋放。釋放後,歐震回到老家閑居了一段日子,見山東濟南警校招生,便決定報名參加,直奔濟南而去。由於考試成績出色,他填表時隱瞞其曆史,竟順利地被錄取,成為解放後上海第一批經過學校嚴格培訓的公安係統的一名警察。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4)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此後,歐震隨華東局社會部副部長李士英所率的共產黨第一支紅色警察部隊南下到丹陽待命,5月26日,他又隨李士英部隊進入上海,成了上海市公安局榆林分局接管工作的軍代表。 了解了歐震的身份和經曆後,李士英局長對這個隱瞞其身份混入革命隊伍的舊警察異常惱火,他的惡厲品質和複雜經曆說明對舊軍人、舊警察的改造不是開個大會教育一番,或學習一下紀律規定就一蹴而就了,而是一個長期的教育改造過程,尤其是要把好進人關這個源頭。古詩雲: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是啊,隻有把好進人這個源頭,才能保持公安隊伍的純潔。 此時此刻,李局長又想到了國民黨在抗日戰爭勝利後,接管上海時,那些接收大員們爭相搶奪金子、房子、車子、女子、票子,使飽受淪陷之苦的上海市民大失所望,老百姓稱此舉為“五子登科”。他們還編了一句順口溜: “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 是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國民黨的腐敗在全國人民的反對聲浪中很快傾覆了,前車之鑒,我們共產黨人千萬不能重蹈曆史的覆轍啊! 李士英局長深感事件的嚴重性,接管上海才10多天,就發生了如此腐敗的案件,簡直是國民黨的行徑。如果不拿出“揮淚斬馬謖”的鐵腕,姑息養奸,勢必會蔓延,公安機關的大廈的柱石難保不被蛀蟲蠶食一空。 經過一番痛苦的思索後,李士英局長痛心疾首地拿起筆在報告上沉重地批下了如是幾個字:歐震敲詐勒索,誘奸婦女,目無法紀,應予槍斃,以維紀律。陳毅市長華東軍區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宋時輪、政委郭化若批示:執行槍決。潘漢年副市長函示:此犯自應槍決。 7月14日,李士英局長、揚帆副局長親自起草文稿、判決書,呈報陳毅市長核示,陳毅市長揮毫寫下了剛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同意槍斃。 1949年8月14日,歐震被判死刑的消息經各大報紙刊登後,上海人民無不拍手稱快。歐震上刑場的那一天,刑場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人們親眼目睹了第一起執法人員腐敗案的主人公歐震的下場。 一聲清脆的槍響結束了腐敗分子歐震的罪惡生命,也警示了所有手握權力的黨員幹部。 第二天,《解放日報》以醒目的版麵公布了歐震的罪行,並發表了《革命紀律不容破壞》的短評。 對腐敗分子動真格,在上海市公安局內部和上海幹部中間,乃至全國引起了轟動和極大的反響,通過歐震案件,李士英決定在公安隊伍中舉行一次普遍的審查,經過認真審查和嚴加整飭,先後有400餘名有劣跡的舊警察和有腐敗問題的員警被清理出公安隊伍,有效地遏製了腐敗現象的孳生和蔓延,也使老百姓看到了共產黨懲治腐敗的決心和清正廉明的正氣,更保持了公安隊伍的純潔。 之後,每次大會小會各部門的領導都反複強調防腐拒變的問題,要求大家出汙泥而不染。陳毅市長也在大會上多次強調:“我們是解放陳毅市長批示手跡上海、改造上海呢?還是被上海人攆走?我們是紅的大染缸,要把上海染紅,我們不要紅的進去,黑的出來!” 但公安幹部接觸陰暗麵多,李局長清醒地意識到隻靠嘴上“敲木魚”難以有效地抵製“糖衣炮彈”的進攻,為此,他從製度上入手做到長效管理,親自組織修改製定了《警員十項守則》印發給每一位員警,要求嚴格執行,做到防患於未然。 守則非常具體,諸如民警到妓院、舞廳工作不準抽喝業主的香煙、茶水,不準接受工作對象的任何饋贈;不準私自與舞女、妓女來往;到劇場、影院遊樂場所工作,不準看白戲和索要影劇票;管理攤販的,不準索拿吃喝攤主的東西等等。 在鐵的紀律麵前,廣大員警加強了遵紀守法的自覺性,拒吃拒喝、拒受禮品、拒受賄賂蔚然成風。 比如仙樂舞廳的老板向治安處特營科長提出,隻要允許晚上延長營業時間兩小時,他願意拿出相當於30兩黃金的幹股相贈。 特營科長嚴詞拒絕道:“你這是想拉攏公安人員?告訴你,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別動什麽歪腦筋,別坑害我們的幹部,明白嗎?” 舞廳老板嚇得連連點頭:“是,明白。” 雖然舞廳老板碰了壁,但是他對公安民警的一身正氣還是打心底佩服,安分守法做生意,再也不敢動歪腦筋。歐震事件的嚴厲處理,對上海所有的黨員幹部起到了警示作用,對遏製腐敗、匡正風氣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5)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其實,歐震事件並不是一個偶然事件,歐震所犯的罪行也不是一種孤立的社會現象。事實是,共產黨執政之初,以貪汙、浪費、官僚主義為主要表現形式的腐敗行為就在一部分人中蔓延、滋長了起來,也冒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李自成”式的人物。歐震的犯罪行為引起了各級領導的重視,再次向即將在全國執政的共產黨人敲響了反腐倡廉的警鍾。 一人民解放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攻克大上海後,大勢所趨的蔣介石集團和其國民黨軍隊喪魂落魄地從上海吳淞口坐飛機或坐船逃往台灣小島上。 翻開塵封的曆史檔案,回眸當年上海剛解放的崢嶸歲月,令人感慨萬千。雖然當年國民黨的軍隊像雪崩一樣的瓦解了,其殘餘勢力逃往孤島台灣,但是國民黨卻不甘心其失敗之命運,國民黨保密局派一些訓練有素的特務不斷地潛入大陸搞暗殺領導人陰謀。麵對嚴峻的形勢,新成立的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主動出擊,有的放矢,一舉生擒企圖暗殺陳毅市長的“天字特號”刺客。 1949年中秋節前夕的一個昏黃,蝸居在台灣島上的蔣介石身著黑色長袍,頭戴禮貌,拄著拐杖來到了一座樹木蔥蘢的小山頂上,接過隨從手上的望遠鏡,緩緩地舉起通過高倍望遠鏡凝望著蒼茫的大海,海天連接處隱隱約約有幾座朦朧的小島。 望遠鏡裏的朦朧島嶼驀地幻化成清晰的圖像,老蔣想起了在大陸上叱吒風雲的歲月,想起了那裏的名山大川和曆史古跡,更想起了老家奉化的老屋和母親的墳墓,禁不住黯然神傷。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擁有八百萬軍隊和最先進的美式裝備,怎麽會敗在這些土包子的手上?但他似乎也悟出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的道理。 蔣介石實在是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結局,自我安慰又鼓勵部下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最後誰輸誰贏還沒定論,看誰笑到最後?” “我們一定會反敗為勝的。”部下隨聲附和道。 蔣介石信誓旦旦地發誓道:“我不會就此罷休的,我一定要反攻大陸,奪回大好河山。” 蔣介石又用寧波官話對身邊的國民黨保密局長毛人風悄聲道:“大軍尚未反攻大陸之前,要不斷地派人回大陸頻頻出擊,製造麻煩,擾亂人心,不得讓他們太平。” 沉默了片刻,蔣介石又具體安排任務道:“仿昔日暗殺偽人員的辦法,製裁匪首和附逆分子。最好是派幾個得力的人,先幹掉上海的匪首陳毅,我看不要叫別人去,就派那個劉全德過去,隻有劉全德去,才能解決陳毅!” 毛人風恭敬地點頭:“是。” 老將欽定劉全德出山,劉全德何須人也? 劉全德其實是喝著共產黨的奶水長大的。他1913年生人,江西省吉水刺客劉全德縣人。1929年14歲就參加了紅軍,1931年參加中國共產黨。陳毅任紅四軍政治部主任時,他是紅四軍十一師某團的傳令兵。他在軍隊伍裏做過班長、排長、特務連連長。因人機靈,1933年曾被我黨派往上海做地下黨的除奸保衛工作。因此,他對我黨的情報和保衛工作非常清楚,對上海的情況也很是熟悉。1935年11月,在武昌被國民黨軍統特務逮捕,經不住軍統特務的逼供和利誘而叛變,拜倒在軍統特務頭子戴笠腳下,死心塌地為國民黨特務充當鷹犬,多次受到特別訓練。他當過軍統特務頭目陳恭澍、毛森等人的副官、軍統江西站行動組副組長、海外交通站站長、東南特區中校警衛隊長、京滬杭衛戍總司令部上海指揮所第二處上校警衛組長等職。 劉全德頭發卷曲,滿臉絡腮胡子,相貌俊朗,以膽子大、槍法準、心狠手辣著稱,先後執行過數十次對重要人物的暗殺、爆炸等行動,屢屢獲獎,頗受重用,是一個狡猾老道的反共老手。 二上海是中國最大的工商城市,也是國民黨特務重點經營的老巢,各個特務機構解放前在上海建立了公開和秘密機構48個,控製大大小小的外圍組織近100多個,近萬餘人,有的職業特務網絡滲透到社會的各個角落。 大江東去,人民解放軍以滾滾洪流不可阻擋之勢占領上海後,大量的特劉全德潛伏原地址務悄然潛伏了下來,他們與地方上和外來的頑匪糾集一起,盤根錯節,伺機破壞,形勢十分嚴峻。在上海剛解放的艱難歲月裏,上海市公安局的公安將士們日夜操勞,在隱蔽戰線與台灣特務展開了一場鬥智鬥勇的生死較量。 在短短的幾個月裏,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破獲特務、間諜案件417件,捕獲特務1499名,繳獲電台109部,繳獲各種槍支數千支,沉重地打擊了敵特的現行破壞活動,震懾了猖獗一時的特務,保衛了新生的政權和上海社會的穩定。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6)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在這些形形色色的特務案中,劉全德刺殺陳毅未遂案的偵破,最為影響重大和驚心動魄。 1949年10月30日晚上,一份特急絕密電報通過特殊渠道送到了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長兼社會處處長揚帆手裏。揚帆是北大才子,新四軍裏的秀才,1955年與常務副市長潘漢年一起蒙冤,這是後話。 他展開電報急切地看了起來:“據可靠情報,台灣特務機關派遣組長劉全德帶領安平貴、歐陽欽等人,欲抵上海執行謀刺陳毅市長的任務。” 揚帆看罷電報,心裏頓時一驚。他雙眉緊鎖,來回踱步不停地吸煙,心想上海人民正沉浸在剛剛慶祝新中國成立的喜悅之中,陳毅市長亦正在日理萬機地處理百廢待興的事務,台灣特務機關卻在這時派老道的殺手來滬謀刺陳毅市長,企圖采取極端之手段,製造震驚中外的恐怖事件,以達到攪亂人心、動搖我新生政權之目的,其用心何其毒也!絕不能讓他得逞。 揚帆顧不得已是淩晨1時多了,立刻闖進隔壁的李士英局長辦公室,對著埋頭看文件的李士英局長道:“士英,我剛收到一份電報,獲悉老將特務欲來上海暗殺陳老總。” 李士英局長是上世紀30年代中共特科行動隊的虎將,曾親自懲處了上海灘的許多叛徒。他一聽揚帆匯報的情況,頓時眉心凝成了疙瘩,趕緊接過電文仔細看了兩遍,感到這是頭等大事,決不能怠慢,立刻決定趕到陳毅市長處向他當麵匯報。 李士英局長通過桌上的紅色電話機與陳毅市長接通後稱有要事匯報,陳毅市長立刻讓他來家裏麵談。李士英局長穿上外套和揚帆副局長立即驅車直駛陳毅市長寓所,小車駛入了武康路。這是一條幽靜人稀的馬路,兩邊的法國梧桐樹遮天蔽日,綠樹叢中一幢幢洋樓隱約其中,典雅寧靜。黑色轎車來到湖南路口一個小轉彎戛然而止,他倆下車後匆匆走進那幢深宅大院。 陳毅市長見兩位公安局長心急火燎地深夜趕來,意識到一定有重大事情。身著灰色中山裝、光著腦袋的陳毅市長開門見山地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兩位公安局長半夜上門定有大事,什麽事?請說吧。” 揚帆副局長從皮包裏取出那份絕密電報遞給了陳毅市長。 陳毅市長看罷電文淡然一笑,操著四川口音朗聲說:“老蔣特務要來,你又不能阻止他不來,他們要來隻能讓其來囉,但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讓他們跑了,一定要全力偵破,一網打盡,全部抓獲”。 是夜,兩位局長回到福州路上海市公安局大樓,李士英局長讓揚帆副局長叫來了社會處副處長,經過認真分析謀劃,大家一致認為擒賊先擒王,決定集中全力要首先擒獲劉全德,然後再深挖細究,一網打盡。 李士英局長請揚帆副局長具體指揮此案,張網以待,務必生擒。一場圍捕特務殺手的特殊戰鬥,分秒必爭而又悄然緊張地展開了。 三1949年6月下旬,上海解放初期,劉全德曾被人民解放軍駐滬警備部隊保衛部門逮捕,由於當時掌握的情況不多,信息不靈,加上此人狡猾,隱瞞其姓名,又積極表現立功贖罪,關押一周後予以釋放。 不久,劉全德雖秘密隨國民黨國防部保密局交通線華慶發逃亡舟山,轉赴台灣。國民黨保密局局長毛人風、潘其武、毛森等都將劉全德視為至寶,輪番召見,蔣介石更是“欽點”劉全德出山執行刺殺陳毅等上海的黨政軍要員的任務。 很快劉全德被委以“國防部保密局直屬行動組上校組長”的頭銜,行動小組共六人,由劉全德自己挑選。離開台灣前往大陸前,劉全德選定了安平貴、歐陽欽為組員,劉全德與他倆接受了短期簡易的爆炸訓練。 猜疑多端的蔣介石還親自點名讓毛森至廈門督陣。 老蔣發話道:“隻須成功,不許失敗!” 毛森領命後匆匆趕到廈門召見了劉全德,毛森先把那個裝有滿滿一包的特務活動經費的皮包往他麵前一扔,充滿厚望地道:“這是發給你的2780枚銀元,作為活動經費,還有一架電台,此次行動被稱為‘天字特號’任務,限你在6個月內完成謀刺陳毅的行動任務,成功後重賞,你有信心嗎?” 劉全德“霍”地站起來道:“一定完成黨國交給的重任,不辱使命!” 毛森激動地握著他的手道:“國難識良將啊,好樣的!等你完成任務回到島上後,我一定在毛人鳳局長麵前替你報功,事成之後重賞千兩黃金,並晉升為少將軍銜。” 劉全德雙手握著上司的手感激道“謝謝,謝謝局座栽培!”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7)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毛森交待完任務後,又從包裏掏出一張上海特務組織名單交給他,口授命令道:“我們已派往上海和即將潛滬謀刺其他共產黨軍政要員的名單都在裏麵,他們均歸你指揮,非常時期誰不服從命令,你可以當場處決他。老頭子已下了死命令: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劉全德自信地站起來,一個立正道:“是!” 1949年10月初,台灣特務機關用飛機將劉全德和行動組成員安平貴、歐陽欽送到大陸定海,他們跳傘後,立刻與當地潛伏的女土匪頭子黃八妹接上了頭。黃八妹雖是女流之輩,但在土匪圈子裏混跡多年,抗戰時她積極抗日,贏得了部下的刮目。她染上了一股匪氣,滿口粗言惡語,脾氣暴烈,槍法了得,說一不二,故部下都服她。後來她投靠了國民黨。解放前夕,她帶領手下逃亡浙江舟山地區,曾多次派人潛入上海進行破壞活動,但都被我公安人員一網打盡。黃八妹是毛人風局長埋伏在舟山地區的一顆“定時炸彈”。 深秋的海灘,海潮滾滾,濤聲陣陣,浪濤如雪,月色迷人。黃八妹在銀色的海灘見到了台灣飛機上降落的3個黑影後,激動地上去與來客接頭。她帶著手下的蝦兵蟹將一路護送海外來客到了一間平房裏。膽戰心驚、東躲西藏的黃八妹聽說老蔣欲反攻大陸,他們此次行動是先去上海刺殺陳毅等人,便信心大振。她情緒高漲地請部下燒了許多海味接待了這些登陸的“壯士”,胡喝海吃後個個癱倒在床上。 求功心切的劉全德從昏睡中醒來後喘了口氣,急不可待地對黃八妹道;“你明天一大早趕緊設法找個小船把我們兄弟幾個送到大洋山,靠他娘的上海灘越近越好。” 黃八妹點頭應允道:“好的,老娘馬上給你去找條船來。” 很快,他們果然覓到了幾條船停靠在岸邊,她對部下嚴厲地道:“聽好了,小心劃船,跟我一起送這幾位台灣客人去大洋山。” 大清早,小木船在煙霧迷離中悄然離岸,茫茫的水麵上顛簸了老大時間才抵達大洋山。 劉全德上岸後,又命令黃八妹道;“再辛苦你將安平貴和歐陽欽兩位老弟送到上海吳淞路碼頭,讓他倆搭乘貨船進入上海。我自己行動,你就別管我了。” 劉全德與搭檔交待了接頭地點後,讓歐陽欽給他買了許多糖,自己則化裝成賣糖的商人離開大洋山隻身前往浙江乍浦。 三偵查員查清了劉全德在上海的關係網,發現他在上海有四個交往甚密的人,劉全德潛入上海後,有可能和這幾個關係人聯絡,並在其處居住隱藏。 對此,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製定了“張網捕魚”的偵察方案。一是嚴密控製吳淞口碼頭,防止從海上潛入;二是馬上接觸與劉全德有關係的幾個人,曉以利害,爭取為我所用;三是深入調查,繼續偵察尋覓新的重要線索。 劉全德是一隻難以捉摸的狡兔,要抓獲他絕非易事。當時我公安機關剛接管國民黨警察局,公安情報網絡尚未完全建立。在大上海茫茫500多萬人口中,要捕獲一個長相普通的劉全德,猶如大海撈針。撒出去的網已快多天了,但仍不見其蹤影。 專案組商量後決定“深入虎穴”主動出擊。經過偵查員多天的日夜走訪了解,摸出了四個與劉全德關係甚好的人,他們是劉全德在上海的關係網,有條件接觸劉全德。偵查員根據劉全德這幾個關係人反複琢磨,感到其中有個叫陸仲達的可以為我所用。1949年3月,毛森任上海警察局長,劉全德跟隨前往任職,從而與陸仲達相識。陸仲達是上海舊警察局調查科情報股的便衣,現在是市局的留用人員。 專案組向陸仲達交待了任務,他明白現在是共產黨的天下,為了自己的生計和養家糊口,他表示一定竭盡全力,立功贖罪。 陸仲達接到這件特殊的任務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劉全德的密友薑冠球,他住在長樂路文元坊。11月8日晚,陸仲達來到薑冠球家探望,進門就看見劉全德坐在客廳裏,不覺心裏一怔,轉而又是竊喜。 劉全德意外地見到陸仲達心裏一驚,他立刻來到窗口處掃視了一下,沒有發現人影晃動,稍加寬心。劉全德對陸仲達笑著說:“我剛從舟山過來,準備找個熟人陪我去公安局自首。” 陸仲達馬上明白了劉全德對自己的不信任。為了打消他的顧慮,他對劉全德說:“我已經失業在家了,想請老朋友幫忙介紹個職業,養家糊口。” 久經沙場的劉全德沒有輕信對方,他感到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與陸仲達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並示意陸仲達一起走。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8)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途中,陸仲達心裏琢磨著,如果一直跟著劉全德,可能會令他起疑;倘若采取行動,又感到不是他的對手,為了不打草驚蛇,隻得借口去看另外的朋友,與他分道揚鑣。由於薑冠球家進出人員較多,偵查員也未能及時與陸仲達取得聯係,辨明目標,入網的大魚滑掉了。 雖說劉全德僥幸溜之大吉,但是揚帆認為“見魚撒網”的路子是正確的。 於是,揚帆決定一方麵繼續監視文元坊,另一方麵則布置前往劉全德關係更鐵的史曉峰處探望。 時間緊迫,為了不殆誤戰機,揚帆經過反複思考後,決定找來高激雲與他接觸。高激雲不是留用的警察,風險可能更大,揚帆決定親自與他談一下,曉以利害關係,相信他會識時務的。 當夜,中年男子高激雲來到一處秘密點,他走進屋內,見一位氣質不凡的男子坐在裏麵,雖不知對方的身份,但明白是個來頭大人物。 彼此寒暄一番後,揚帆開門見山道:“據我們了解,你與一個叫劉全德的人有點私交,是吧?” 高激雲一聽軍統特務劉德全,嚇得連連搖手,矢口否認道“我們隻是在1943年見過幾次麵,此後沒再往來過。聽說他好像逃到台灣去了,具體情況我真的不太清楚。” 揚帆直截了當地攤牌道:“是的,他是逃往台灣了,現在他將要潛回上海企圖刺殺重要領導人,所以,我們想請你出山,設法找到他,幫助我們挖出這個禍患。” 高激雲猶豫地囁嚅道:“我與他隻是一麵之交。我又沒他的聯係方法,怎麽找到他?” 揚帆啟發他道:“我們了解到你有一個姓史的朋友與他關係甚密,你去找他,就一定能找到劉德全。” 高激雲擔心地喃喃道:“這恐怕……” 揚帆神色莊重地曉以利害地道:“如果你協助人民政府及時抓獲這個特務,為人民立功,我們將會獎勵你,將功補過,你也曾當過特務,這我們是一清二楚的;如果你不配合人民政府,其後果你應該明白。你自己看著辦吧。” 高激雲望著揚帆嚴峻的目光,膽怯地低下了惶恐的眼睛。心想現在已經解放了,是共產黨的天下,站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幹好了有獎,這我倒不在乎,倘若不答應,必定沒好果子吃,還有老婆兒子,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想到此,他決定豁出去了,為共產黨效勞,將功補過。 經過揚帆曉以利害的談話,高激雲答應作為內線,立即向劉全德關係最鐵最有可能前往的史曉峰住處探望,如有情況立即匯報。 高激雲與劉全德的關係還得從抗日戰爭期間說起。那時,他和史曉峰同是汪偽特工總部政治保衛學校的學生,1943年,劉全德在極司斐而路(今萬航渡路)76號魔窟附近,刺殺汪偽特工總部電訊總台少將台長餘玠後,逃至政治保衛學校史曉峰的住處避難,同寢室高激雲當時年輕,頗講義氣,到外邊幫他打聽風聲,還每天給他送吃的,與史曉峰一起幫他度過了難關。劉全德對此感激涕零,此後,他們關係日趨密切,尤其是史嘵峰與他更情投意合,他們彼此從沒間斷過聯係。 四11月2日深夜,劉全德來到浙江杭州灣乍浦,然後通過金山衛偷渡登陸後,翌日轉道閔行潛入上海。 劉全德潛入上海後,為了安全起見不敢住旅店,而是想到了當年的鐵杆兄弟史曉峰。解放後,史曉峰在上海山西南路7號開設了一家大葉內衣公司發行所,樓下做生意,樓上為住所,日子過得平靜殷實。趁著夜色他摸到了山西南路7號上的“夫順興棉花號”,敲開店門後,果然找到了久違的兄弟史曉峰。 史曉峰望著夜色裏的不速之客,一時沒有認出來者,劉德全道:“兄弟啊,連老朋友也認不出啦?” 聽到熟悉的聲音,史曉峰立馬認出了劉德全,他先是一陣驚訝,而後警覺的望望兩邊,見無人後,拉著劉德全進了店鋪。 史曉峰悄聲道:“老兄,你不是到台灣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劉德全道:“回來執行一項特殊任務,這段時間就住裏這裏了,行嗎?” 史曉峰知道劉德全的背景,心裏有點擔心,但是看在老交情的分上,他順水推舟地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哪有不歡迎的,快上樓談。” 當晚,史曉峰簡單地湊合了幾個菜,陪著劉德全喝起了黃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史曉峰通過這頓酒,完全摸清了劉德全這次來上海是執行刺殺陳毅市長的特殊任務,史曉峰聽後雖有點害怕,但是過去的反共經曆和對共產黨的仇恨,決定了他的反共行為。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9)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劉德全特別謹慎小心,白天躲在家裏睡覺,晚上才外出聯絡和踩點活動。出門化妝,不見熟人,行動十分詭秘。劉全德製定的暗殺計劃主要是通過他熟悉的一些老關係,摸清陳毅市長的動態,相機執行暗殺任務,或設法混入陳毅市長參加的宴會場所,將毒藥投入領導人使用的飲料中,或趁領導人集會時進行爆炸。 1949年11月9日上午11時許,高激雲領命後忐忑不安地來到山西南路老同學史曉峰住處探個虛實,剛踏進門口恰巧史曉峰從外麵回來,老朋友多年失去了聯係,突然相見,格外高興。 史曉峰熱情而又驚訝地拉著老朋友的手道:“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為了取得史曉峰的信任,高激雲苦著臉說:“兄弟啊,老弟失業啦,想請劉全德被捕入獄兄弟幫忙介紹做點生意,混口飯吃吃。” 史曉峰聽罷,打消了顧慮,熱情地說:“快,快,上樓,你看誰來了?” 高激雲佯裝不知,隨其上樓進屋後,果然見劉全德坐在史家的沙發上抽煙看書。劉全德見來人,警覺地從書裏抬頭,先是一驚,認出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高激雲後滿麵笑容地站起來,熱情地拉著他的手道:“沒想到會在這裏又遇見老兄,幸會,幸會!” 高激雲也緊緊地握著劉全德的手道:“見到你真高興,沒想到在這裏又見到了老朋友,你老兄這幾年到哪去啦?” 劉全德胡亂地瞎編道;“在一家私人公司隨便混口飯吃。” 高激雲原來也幫過劉全德,故劉全德對他還算熱情,也無戒心,但狡猾的劉全德知道自己此次任務重大,又多年未與他聯係,不知其近況如何,是否被赤化,所以他又擔心高兄靠不住,壞了大事,職業的習慣使他多少有點防範心裏。 為了取得劉全德的信任,高激雲主動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被稅務部門遣散的證書,搖頭說:“沒飯吃了,隻能求老朋友幫忙做點生意,好養家糊口。” 劉德全見高激雲已經失業,放鬆了警惕,同時也同情他的難處,便同意史曉峰留他一起吃午飯。 中午喝酒時,劉全德故意頻頻給老高斟酒,不斷地與老高碰杯道:“老朋友相見,格外高興,來,幹一杯!” 兩人碰杯後,一飲而盡。劉全德一會兒又敬酒道:“來,再幹一杯,這杯是我感謝老朋友當年救弟之恩。” 為了不引起對方懷疑,老高又幹脆地一飲而盡。劉全德似乎欲灌醉老高,想讓他醉後吐真言。 高激雲為消除劉全德對他的懷疑,也是來者不拒,應付自如。經過一番周旋,劉全德開始信任起了老高,並對他說:“兄弟,過一段時間,待我將貨物脫手後,咱們再相聚一次。” 高激雲急於想脫身,好向公安機關的聯係人報告。他急中生智,趁劉德全和史曉峰不注意時,將吸的香煙咬下半截吞下肚去,刺激腸胃引起了嘔吐,含糊不清地乘機告辭道:“我喝醉了,難受得很,我先回家睡一會兒,你們慢慢聊。” 劉全德信以為真,並不阻擋,高激雲一人搖搖晃晃地匆匆離去。一出門,高激雲被微風一吹,立刻頭腦清醒了許多。為急於抓住劉全德,他立即飛奔到馬路上氣喘籲籲地向指揮交通的解放軍和交通警求援道:“快!跟我去抓特務。” 解放軍戰士一聽有情況,也顧不得危險和多想,拉上交警一起立刻隨報案者前往,他們一起緊跟這個男子跑步到山西南路的棉花店鋪。 中年男子又指著那扇棉花店鋪的窗口道:“你們先在這裏等一下,如有情況我從那扇窗口裏向你們揮帽子作為信號,你們見了馬上就上來。” 說罷,高激雲便急匆匆地進了小樓,他唯恐特務劉全德起疑溜之大吉,擔心警察和解放軍戰士突然上門又會打草驚蛇,故他想好以醉酒不能騎自行車,要將自行車放在史家為由,悄然上樓察看。 老高輕輕地來到史家二樓,見劉全德已脫掉衣服臥在床上呼呼大睡,高激雲心裏一陣竊喜,當即下樓招呼軍警一擁而上。正在睡夢裏的劉全德睜開睡眼惺忪布滿血絲眼睛,尚未反應過來,他想抓起枕頭底下從不離身的手槍,卻已被一長一短兩支槍抵住腦袋,無可奈何地束手就擒。 五從11月2日劉全德潛入上海,至11月9日被擒獲,僅僅7天時間,暗殺陳毅的陰謀計劃便宣告流產失敗。 李士英局長和揚帆副局長接到劉德全被生擒的消息後,高興不已,懸著的心終於墜了地。他們都一再關照馬上審查,加強警戒,決不能讓這個到手的老狐狸跑了。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10)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劉全德立刻被押往老閘分局(現黃浦分局)審查。但這個經驗豐富的特務果然是個老狐狸,死不承認自己叫劉全德,更不承認此次來上海是執行刺殺陳毅市長的任務,而一口咬定是來上海會老朋友的。 已是深夜了,大上海的高樓大廈都漸次地閉上了瞌睡的眼睛,老閘分局的審訊室還燈火通明。辦案員拿出了劉全德的檔案,並翻出了他的照片請他自己辨認這是誰?劉全德見自己的照片和厚厚的檔案,頓時驚駭住了,他知道再抵賴也是枉然,隻得承認自己就是劉全德,但還是不承認此次潛入上海是執行刺殺陳毅市長的任務。 審訊員開導他道:“你看看現在是誰的天下?現在是人民的天下,不是蔣介石集團的天下。你還是放明白點,老實交代還能留你一條活命,頑固抵抗死路一條。那些國民黨的高級將領都識時務為俊傑,放下武器低頭認罪了,共產黨都給予了寬大政策,有的還給予了職務。你一個小小的特務,還不識時務,能有好結果嗎?” 劉全德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已窮途末路大勢已去,不得不低頭老實交代了潛入上海的經過和此次執行刺殺陳毅市長的特殊任務,同時,他還想聯係在上海潛伏下來的特務一起為反攻大陸做準備。 根據劉全德口供的線索,公安人員在捕獲吳淞碼頭上岸的安平貴、歐陽欽等8名直屬行動組成員之後,11月12日和15日,又將保密局派來策應劉全德一夥的“保密局技術總隊直屬行動小組”少尉隊員邱信和“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上海行動總隊”隊長江知平等9名特務全部擒獲,打了個漂亮的殲滅戰。 翌年7月,上海市人民公安局奉命將劉全德押往北京公安部,三個月後,北京市軍管會軍法處對劉全德執行槍決。 這個狡猾的殺手執行“天字特號”任務的信息幸虧被上海公安機關及時獲得,並迅速抓獲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因為當時的領導人都與人民打成一片,隨時隨地就出現在馬路上或公共場合,萬一被他們這些老道的特務盯上,很難預料將會是什麽後果。很快,全國公安展開了緊急搜捕大行動。不久,北京破獲了預謀刺殺毛澤東主席,以計兆祥為首的特務案;廣東破獲了特務黃強武為首的預謀刺殺葉劍英省長的案件。 毛澤東主席聞悉這起“天字特號”大案後,異常重視,高度讚揚了公安部門的卓越功勳和實戰能力,並親自通報予以嘉獎。 劉德全使用的手槍和自白書一站在環球中心99層餐廳鳥瞰大上海,高樓大廈猶如一座座雄偉的高山,層巒疊嶂,一望無際。藍色的天穹下,白雲在腳下緩緩地飄過,一群鴿子劃出美麗的弧線,黃浦江上的巨輪安全地遊弋,縱橫交錯的馬路像蛛網一樣密布,五顏六色的汽車更像甲殼蟲一般慢慢地挪動……共和國轉眼已走過了60年的風雨路程,翻開塵封的曆史檔案,透過曆史共和國建立之初,上海的上空時有台灣飛機前來騷擾,轟炸機來無蹤,去無影,瞄準重點,精確投彈,死傷無數,損失慘重。尤其是1950年2月6日這一天,對於上海市民來說可謂是一個黑色的日子。敵機大肆轟炸引起了全國人民的悲憤和世界的震驚。 的煙霧,仿佛看到了當年上海剛解放的崢嶸歲月。馬路上身穿黃軍裝、手持卡賓槍的戰士來回巡邏,在革命秩序尚未建立起來的日子裏,他們的身影給老百姓一種安慰和信心。雖然國民黨的軍隊像雪崩一樣的瓦解了,其殘餘勢力逃亡孤島台灣,但是國民黨卻不甘心其失敗的命運,潰逃前留下了許多殘兵遊勇和潛伏特務,麵對嚴峻的現狀,要維護好大上海的任務異常艱巨。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竭盡全力維護著千瘡百孔的上海社會治安,使劫後餘生的上海社會秩序迅速得以穩定防空可謂是當時最頭疼的軟肋。因為那時尚沒有雷達和導彈,僅有的一些高射炮也是從國民黨軍隊手裏繳獲來的,其射程有限。而國民黨軍隊的飛機都是美國援助的,且都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偵察機、戰鬥機和轟炸機,對於這些先進的玩意,除了密集地放炮外,對於高空的飛行物“排泄”炸彈,鞭長莫及,隻能望天興歎,無可奈何。 1949年的秋天,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接到了一項特殊的保衛任務。 1949年10月1日,中國共產黨的軍隊取得了全國的勝利後,中國共產黨的領袖們在北京天安門舉行了舉世矚目的開國大典,蘇聯共產黨派出了整容強大的文化、藝術、科學工作者代表團前來祝賀。 蘇聯文化藝術科學代表工作者團參加完開國大典後的第二天,便啟程前往遠東第一大都市上海參觀訪問。文化藝術科學工作者代表團團長是蘇共中央委員、蘇聯作協主席、紅色經典長篇小說《青年近衛軍》、《毀滅》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11)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的作者法捷耶夫,副團長是著名作家、紀實名著《日日夜夜》、電影《斯大被炸現場林格勒保衛戰》的作者西蒙落夫,代表團成員還有著名芭蕾舞演員烏蘭洛娃等諸多世界級的作家、演員、歌唱家和科學家。 此前,上海的上空時有台灣國民黨的飛機前來騷擾,這次蘇聯文化藝術科學工作者代表團前往上海參觀可能會遭遇危險,故中央電令,務必保證蘇聯這個有著國際影響的代表團成員絕對安全,萬無一失。 身為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長的李士英深感壓力重如千斤。李士英這位特科出身、有著豐富公安工作經驗的年輕局長,身材瘦長,身著黃色的棉布軍裝,雖單眼皮、長臉形,卻顯得英武精幹。他接到蘇聯文化藝術科學工作者代表團要來上海的絕密命令後,絲毫不敢怠慢,親自召集警衛部門製定保衛預案,要求保衛工作對外絕對保密,務必做到細致周密,絕對安全。 蘇聯代表團一行被安排住在南京西路上的惠東飯店,代表團的每一項活動都嚴格按照計劃進行,一環緊扣一環,嚴絲合縫,安全周到。 蘇聯代表團抵達上海後的前兩天均太平無事,李士英局長繃緊的神經尚未放鬆之時,然而,代表團來到上海的第三天,最讓人擔心的國民黨飛機還是像幽靈般地在上海的上空突然出現了。正在外灘四馬路辦公的李士英局長接到國民黨飛機前來轟炸的電話報告後,立即命令部下,馬上啟動按事先準備的預案行動,代表團成員立即被疏散到防空地下室。 隨著尖厲的警報聲,隻見雲層裏出現了黑壓壓的飛機群,伴隨著一陣轟鳴聲和幾股黑煙後扔下了一串串炸彈,轟炸機又呼嘯而去。黃浦江邊的高射被炸現場炮密集地向上空飛去,火光衝天,震耳欲聾。但是高射炮的射程對高空飛行的轟炸機望塵莫及,轟炸機傲慢地一次次地來回轟炸,有恃無恐,獨往獨來,我方隻能望著他發威撒野,卻無可奈何,結果黃浦江兩岸的民居和大樓,以及浦東發電廠等處被炸得硝煙彌漫、麵目全非。 所幸外灘一帶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南京路上的商店和賓館有驚無險,幸免遇難。 第二天,蘇聯代表團接到蘇共中央的緊急電報,要求他們代表蘇共立即趕赴意大利參加意共第九次代表大會。當時上海的飛機航線尚未恢複開通,蘇聯代表團必須先坐火車趕回北京,然後再坐飛機前往意大利。 為了保證蘇聯代表團成員的絕對安全,李士英局長決定親自護送蘇聯代表團赴北京。他調集了40名偵查員作為便衣,貼身保衛在代表團成員周圍;同時又調動了上海部隊一個連,真槍實彈地隨火車護送前往北京。李士英局長又指示為蘇聯代表團包了四節專列,沿途還調動了四個團的兵力加以嚴密保護。 在列車上,李局長用俄語與蘇聯代表團團長法捷耶夫聊起了天。 李局長操著嫻熟的俄語對法捷耶夫道:“你的代表作《青年近衛軍》我認真拜讀過,寫得很精彩,我連夜一口氣讀完,被裏麵的故事深深地吸引和感動,尤其是幾位青年英雄,奧列格、烏麗亞、謝遼薩等形象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部小說對中國青年有著重要的教育意義和激勵作用。” 法捷耶夫聽到李士英局長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瞪著眼睛楞住了。他開始對上海公安局長親自護送他們代表團一行赴北京心裏頗為感激。沒料到台灣特務機關的來信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武夫,原來還會講俄語,且講得如此流利,還看過自己的長篇小說,法捷耶夫非常驚訝。 金發碧眼、鼻梁高聳的法捷耶夫,身著深灰色的呢子西服,氣質高雅,他好奇地問李局長:“你是什麽時候學的俄語?” 李士英告訴他:“四十年代初,我在莫斯科中國黨校讀過兩年書。” 法捷耶夫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俄語講得如此流利,原來如此。” 於是,性格內向、不善言辭的李士英局長談起了對蘇聯的難忘記憶,法捷耶夫也講起了此次對北京和上海的美好印象。他還悲情地向李局長回憶起了抵抗納粹德軍的慘痛經曆,不知不覺火車已抵達南京車站。 火車抵達南京過長江時,那時還沒有建造南京長江大橋,隻能靠大船運送。為了安全起見,李局長決定將專列和其他車廂混雜在一起過江。每一節專列混在其他車廂中間分批漸次過江,經過幾個小時的擺渡,列車終於安全抵達彼岸。 經過幾天幾夜的奔波,列車終於安全抵達故都北京。李局長事先來到火車站台上,與蘇聯代表團成員一一握別,法捷耶夫、西蒙落夫等人還熱情地與李局長一行護送人員熱情擁抱。目送著這批世界級藝術大師被北京市公安局警衛人員接走後,他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懸在心裏的沉石終於墜了地。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12)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二雖然蘇聯代表團安然無恙地離開了上海,但是敵機時不時地前來騷擾,仍舊對人民的生命和財產造成了嚴重的威脅,那麽,如何製止敵機來犯,成了上海市新生政府和公安局的心頭之患。 兩個月後情況出現了轉機。 1950年1月11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獲得了一條可靠的情報:家住林森中路(現淮海中路)一個叫施家瑞的男子突然收到了775萬元人民幣巨額匯款。經查,這筆巨款是國民黨保密局寄給潛伏在上海的特務吳思源的活動經費。偵查員通過郵局追根究底,很快查明了這筆巨款已被收款人施家瑞領去。 偵查員又來到派出所查收款人的戶口資料後獲悉,施家瑞,23歲,男,最近他家在閘北區光複路開設了一家“振記瓷器店”。以往未發現他與國民黨特務機構有什麽瓜葛。然而,這筆特務機構寄來的巨款卻是寫明給他的,而且他也確實領走了這筆巨款。如此看來這個施家瑞至少和特務吳思源有關係,或者他就是吳思源的化名。欲查獲此案,施家瑞是突破口。於是,公安局派出了許多偵查員暗中日夜監視施家瑞的全家和其瓷器店的店員。 與此同時,公安局截獲了國民黨保密局密令吳思源報告飛機轟炸上海的結果,並告知將再撥給他20兩黃金的活動經費的電文。這一發現使案情有了新的進展,證明特務吳思源不僅領取了經費,還藏有電台,並且他與敵機轟炸上海有直接關係。 偵查員在林森中路的施家和光複路上的瓷器店對麵各借了一間視線較好的房子,日夜監視著施家和“振記瓷器店”的出入動向。偵查員化妝成顧客來到振記磁器店觀查,這是一間破舊的木屋,小店經營業務不大,顧客稀少。經過幾天的仔細觀察,發現除了資方施家瑞和父親施肖蓮兩人外,還雇有帳房、跑街和4個學徒,如此規模的小店卻雇用了6個人,連日常開銷都難以支付,錢從何而來?然而,小店又恰是施家瑞取走775萬巨款後開設的,疑問甚大。 偵查員在外圍監控的同時,對瓷器店每個成員展開了秘密調查。經過仔羅炳乾使用的美式發報機細調查後發現,其中有個叫羅炳幹的男子行動詭秘,此人既不在外跑街,又不在店裏露麵。通過戶口資料細查,他是施家瑞的妹夫,戶口報在附近的福佑路。 偵查員又對福佑路進行了晝夜監視,這是一間老式石庫門房子,兩扇大厚木門一關,難以看清裏麵的動靜。幾天監視下來,沒發現裏麵有什麽動靜,晚上也不亮燈,更不見羅炳乾進出的蹤影,倒是施家瑞來過幾次福佑路的住處,手裏提著籃子,上麵蓋著一塊藍布,不知裏麵裝有什麽東西?這一係列情況說明,這個瓷器店的資金很可能來源於特務經費,開店的目的許是為了掩護其特務活動。 偵破組為此請來了專門研究敵情的偵查員和了解特務機構及特務活動的老警察來進行會診。 有位老情報人員聽說“羅炳乾”的名字後,似有所悟的道:“據我了解,國民黨保密局也有個報務員叫羅炳乾,他是湖南華容縣人,1937年春考入軍統的技術幹部訓練班,畢業後在軍統局鄭州站等部門當過報務員,曾在國防部二廳技術研究室效勞。此人報務技術嫻熟,是個幹練的特務。不知此羅炳乾是不是彼羅炳乾?” 經過“會診”,羅炳幹的麵貌被漸漸地勾勒了出來,偵查員雖從戶籍資料上掌握了羅炳幹的麵貌特征:長方臉,大背頭,雙眼皮,眼睛邊有顆小黑痣,身高1。70米左右,但由於跑街的羅炳乾一直未露麵,故一時還沒有對上號。 當務之急是要看清羅炳幹的“廬山真麵目”,有什麽方法可以誘其出來呢? 正在偵破此案之時,1月25日中午11時半,國民黨的12架美式B24重型轟炸機,一架P51型戰鬥機和一架B38型偵察機,突然又飛至上海上空,在黃浦江兩岸的楊樹浦、十六浦、楊家渡、高昌廟等地進行了狂轟濫炸,像撒傳單一樣投了四五十枚炸彈以後逃之夭夭。 黃浦江兩岸頓時響聲震天,樓塌屋倒,烈火四起,濃煙滾滾,地麵上的廠房和民居頃刻成為廢墟,血肉橫飛;黃浦江上的漁船也隨著一陣呼嘯頃刻被炸斷,火光衝天,船沉江底,屍浮河麵,其慘狀令人慘不忍睹。據最後統計,這次轟炸共有152人被炸身亡,462間房屋被炸毀,18艘船被炸沉。 當日下午,李士英局長、揚帆副局長立刻召集了刑偵專家開會研討案情。 李局長神色凝重地道:“麵對殘酷的事實,公安人員深感責任重大,破案工作已是刻不容緩。現在有沒有線索?”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13)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戴著細邊眼鏡的揚帆副局長說道:“根據郵寄特務經費和敵台發報的情況分析下來,那個瓷器小店與台灣特務機關應該有聯係,我認為可以動手了。” 具體負責此案的老陳道:“‘振記瓷器店’的那個案件還在偵破中,現已掌握了大量證據,隻是關鍵的人物羅炳乾還沒有對上號。” 專案人員為難地說:“現在關鍵是那個羅炳乾始終不露麵,我們如果一旦動手,萬一他不在,就會驚動他,這樣勢必會打草驚蛇,可能幕後還有更大的魚,所以我們還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李局長果斷地說:“如果他始終不露麵,你們就一直等下去,這太被動了,現在是非常時期,遲破一天案,就意味著給上海這座城市和老百姓增加一天的危險。非常時期,隻能采取非常手段,找個理由先進去再說,如果羅炳乾不在,就通過施家瑞找他,出什麽問題由我來負責。” 為掩護特務活動所開的“振記瓷器店”老陳吐著煙霧,點頭表示:“我同意李局長的意見,就算抓錯了,施家瑞不是特務,羅炳乾不在裏麵,但至少施家瑞領取了特務的活動經費,就這一點審查他也應該的。” 經過討論大家達成共識,為了迅速打掉敵機的囂張氣焰,對此案的偵查不能按常規停留在外部偵查上,必須立即采取果斷行動。於是,李士英局長決定,明天一大早就對施家和瓷器店,以及福佑路的房子進行嚴密控製,一有情況立即行動。 1950年1月26日,又進行了一天24小時監視,還是不見羅炳幹的神秘影子。 是夜,李局長接到電話報告,仍未發現羅炳乾時,他與揚帆副局長商量後,果斷下達了命令:“不能再無限期地拖下去了,明天一早立即行動。” 不夜城熱鬧了一夜終於安靜了下來,27日清晨,天蒙蒙亮,大街還沉浸在夢鄉裏,兩邊的商店都緊閉著門,街上行人稀少,大多數居民尚在睡夢裏,埋伏在福佑路羅炳乾住處的偵查員,悄然翻進了羅家黑色的大門,隨著“吱呀”一聲,緊閉的大門被打開,幾個黑影趁著晨霧閃進了大院,偵查員們直接衝進了羅炳幹的住所。他們舉著槍閃進房間後搜索卻不見人影,又衝上閣樓時,隻見一男子正躲在閣樓上,頭戴著耳機,專心致誌地在發報。 大個子偵查員用槍對準那個發報的人,大聲吼道:“不準動!” 那個發報者,抬頭見黑洞洞的槍口已對準了自己,他頓時嚇得愣怔住了,隻得束手就擒,人贓俱獲。 經驗身,此人正是特務羅炳乾,1938年參加國民黨軍統特務組織,先後在軍統重慶總台、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偵測總台任職。逃亡台灣後接受國防部保密局“萬能情報員”的訓練,被委任為“上海獨立台”台長,兼報務、譯電、情報於一身。當場在其住處繳獲美式發報機一部、密碼一套、收發報底稿份等罪證。羅炳乾被擒獲的同時,偵查員在施家和瓷器店也同時采取了閃電行動,拘捕了施肖蓮、施家瑞和施麗華,以及小店裏的幾名雇員。 經審訊,在鐵的證據麵前,老練的羅炳乾深知大限已到,無法抵賴,當即招供了一切。 三原來,1949年7月,國民黨保密局四處處長楊震裔,突然找到羅炳乾談話,請他出山去上海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楊處長原擔心部下貪生怕死,也許會找出各種理由來不服從上司的命令,便先進行一番安慰:“蔣委員長打算年底反攻大陸,你先去上海打前站行不行?” 未料羅炳乾卻幹脆地道:“報告長官,為了黨國的利益,我羅炳乾在死不辭,願前往大陸上海,為黨國效犬馬之力。” 楊處長聽罷深為感動,站起來緊緊握著羅炳幹的手道:“好樣的!現在我任命你為上海潛伏獨立電台台長,到上海後,你化名為吳思源,為減少漏洞,你一人兼任報務員和情報員,及時將上海轟炸目標的情報發過來,以便我們的飛機準確地轟炸上海灘上的重要穴位,絕不能讓共產黨過太平日子。” 羅炳乾站起來一個立正,舉手敬禮道:“請長官放心,保證為黨國多立戰功。”楊處長激動地說:“有你這樣的壯士,何愁反攻大陸不成功!” 上司走後,羅炳乾卻比他更激動。上級的任命正中他的下懷,因為他朝思暮想的戀人施麗華就住在上海灘,他趁此次到上海執行特殊任務之際可以“假公濟私”地與戀人相聚。 1949年8月25日,羅炳乾攜帶活動經費和美式發報機,迫不及待地登船離開台灣,途經舟山至上海吳淞口悄然上岸。一登陸,他就熟門熟路地摸到林森中路女友施麗華的家。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一)(14) 上海大案偵破秘聞(全本)
深夜,施家門外傳來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施家瑞打開房門後,隻見黑影裏一位身穿長衫、背著一包東西的長發男子兀立眼前,施加瑞借著昏黃的燈光細辨,見是妹妹施麗華的男友羅炳乾後,頓時愣住了,他驚訝地問:“羅先生,你從什麽地方來?” 老練的羅炳乾也不答話,閃進門後,又隨手關門悄聲道:“進屋再說。”羅炳乾告訴施加瑞:“剛從台灣來,執行一個重要任務,就在你家住下不走了。歡迎嗎?” 施家瑞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歡迎。” 他叫了一聲,“妹妹,你看誰來了?” 施麗華聞聲走出臥室見是心愛的男友,情人相見,分外激動。女子雖然感到意外,但她激動地衝上去與之緊緊地擁抱,禁不住流下了熱淚:“想死我了。你讓我等得好苦。” 羅炳乾卻沒有兒女情長,他抱著女友勸慰道:“寶貝,不要難過,我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等老頭子反攻大陸計劃成功後,我們就在上海和你永遠定居下來。” 羅炳乾進門後不久,便提著一包現金遞到施麗華的父親施肖蓮的案頭,他恭恭敬敬地說:“父親大人,我這次是特意從台灣回來娶你女兒,望父親大人恩準。”施肖蓮見錢眼開,當即點頭應允:“好的,小女就交給你了,望你好好照顧她。”羅炳乾一個立正:“是!” 當夜羅炳乾和施麗華就同居了。一番雲雨後,施麗華冷靜了下來,她問:“你打算今後怎麽辦?” 漆黑的房間裏紅燭一閃一閃,羅炳乾深思熟慮地說:“我早就想好了,在上海開一個小店,以此作為掩護,然後,還去找幾個過去信得過的兄弟,以小店雇員的名義收攏他們。我就和你住在一起,就算我們結婚過大喜的日子吧。” 施麗華為難地說:“我們家就這麽一點房子,你再擠進來實在是不方便,同時也會引起鄰居的懷疑。” 羅炳乾點頭說:“有道理,那我就在附近租借一間房子,我們以夫妻的身份住進去,也不會引起人家的疑心。” 羅炳乾施麗華心裏雖然有點害怕,萬一被公安局發現了,後果肯定很嚴重,說不定會丟腦袋,但是她深愛著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一時被情感牽引著迷失了自己。在心上人的一番蠱惑後,竟然死心塌地地為其獻身,而且還將自己的老爹和哥哥都拉了進去。 羅炳乾經過一番尋覓,在福佑路覓到了一間理想的閣樓,周圍沒有什麽高房子,小閣樓對周邊一覽無餘,他以結婚為名租下了房子,就這樣潛伏了下來。 十幾天後,也就是9月12日,羅炳乾與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