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被下放到了小鎮上,我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小鎮上讀書的。初中畢業時回城,參加了城裏的中考。我們那裏有一個省重點,人人都想進。
我在鎮上成績遠遠好過我周圍同學,但是我們鎮不是每年都能有人考上正規大學,我也不知道我的成績和城裏的人比怎麽樣,我能不能考上省重點。沒想到放榜時我是全市第一名。
省重點的規矩多,剛開始的時候我很不適應,我的初中很自由。後來我就經常逃課,晚自修也不怎麽參加。老師找我父母投訴。說我這樣這樣她很難做,她叫同學們努力,但是考第一的是個不努力學習的,她的話沒有說服力。
我上小學是剛好打倒四人幫的時候,鎮上的圖書館開放了,我經常去搬一摞一摞的書回家,反正沒人跟我爭,我把圖書館的什麽雜書都看了。那時圖書館可沒有什麽課外輔導練習冊之類的,有的是農藥如何配置、氮磷鉀肥的使用、赤腳醫生手冊、革命小說等等,後來多了曆史和科普。我和周圍的大部分同學也玩不來,我打架不行,上小學的頭三年能打架的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我經常受欺負。後來風氣變了,四年級後學習好的人成了老師眼裏的紅人,女同學都給圍著我給我送東西。
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快速閱讀,初中每個學期開學的頭幾節課,我都是在課堂上把所有課本看完了,中國的教材沒有廢話,都是很薄,一兩個小時就可以看完一本,開學不久就把書看了幾遍了。(有兒子後,發現美國的中學教材又厚又重,廢話連篇)。平時心思沒放在學習上,反正我怎麽樣都考第一。那時班主任讓我們班級自治,所有班裏的各種活動都是我和其他幾個班幹部策劃組織的,我沒有文藝細胞,但是組織過幾次文藝匯演。
高中就很不習慣,一切班主任說了算,班幹部隻是她的提線木偶,提點意見就不高興。班主任跟我關係很不好,她隻關心成績排名,其他的活動在她眼裏都是沒有必要。
還好有其他老師很喜歡我,高中的幾個物理老師都能跟我聊天,從愛因斯坦、海森堡、薛定諤的觀點扯到世界就是是否確定的是否可以了解的是否有宿命。其中一個物理老師還是學校的教務科科長,他經常跟在校園裏摟著我的肩膀走,同學們都覺得奇怪。
也不是完全不學習,我也“刻苦”過幾次。中考過後洪水來了,我被困在老家的閣樓上一個星期,發現裏麵有堂哥留下的全套高中教材,我把它們都瀏覽了一遍,尤其時物理書從頭到尾仔細地閱讀了,讀完了想想,整個高中物理原來總結起來就幾句話就完了。還有就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認真地看了張道真的英語語法書,通過書上的例句找到了語感。另外高三時去參加全國競賽,在外麵逛了一個月才回來,發現化學課在講有機化學部分,我印象中堂哥留下的那套課本裏沒什麽有機化學內容。我本以為高中的所有數理化早就會了,很是吃驚,花了好幾天看書才把這部分補上了(可能因為我們用得是甲種本教材,內容多一些)。高三我報名參加英語比賽,班主任阻止我去,說是文科班將來報讀英語專業的才去參加的比賽,裏麵有聽力部分,我們理科的都沒學過高考也不用考。我一聽反而來勁了,就去借了磁帶練了幾周的聽力,去比賽得了獎回來。
回想起來,讀書期間是最輕鬆愉快的時光,除了跟高中班主任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