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誹疑了幾句《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名言, 就有人責備失去了偉大的理想則無以為人類。但我覺得人之別於牲畜禽獸隻在於善良的自覺,而 與偉大理想毫不相關。 或者更進一步, 別人許諾的光明你不能信, 因為創造光明的是天地的奧秘, 不是人所可把握的事業。 如果一種理想或者宗教宣稱可以為正義或者神聖去大規模的殺人,那麽,它在今天就應該被認為是邪教。如果偉大的理想需要犧牲和謊言來 鍛造,那就比毒物更可怕更危險,因為那將意味人類或至少某種人群的災禍和苦難。
說到犧牲、災禍和苦難,總有人賦予了太多的意義和冠冕,許多高頭講章都在灌輸: 犧牲和苦難讓我們成了更好的人,要感激苦難的磨礪。 似乎如果不附和讚美這些東西就是冷漠愚昧和自私了。
誠然,苦難塑造了一些優秀的人,但被苦難壓碎的人隻會更多,因此苦難並無價值,否則苦難就應該使所有人成為優秀而成功的人。 有價值的隻是戰勝苦難的不屈個性和自由精神,其間的差別, 其實就如同蛹之化蝶 ,蛹本就是蝶的前身, 而再大的苦難磨礪都不會讓一塊磚瓦化為蝴蝶。
而且很顯然,即使是這些獨立而傑出的個性的成功,也不一定是因為經曆了苦難, 往往還恰恰相反,試問, 義隆馬斯克、小劄、比爾蓋茨等等時代的弄潮兒, 在專製禁錮的國度,或者會經曆更多苦難, 但你敢保證他們一定會成功?! 歌頌苦難的人誰敢告訴我, 這些傑出的成功者比艱辛倍嚐的農民工兄弟經曆的苦難更多?!
人們賦予苦難價值,真正的原因恰恰是因為苦難沒有價值,人們需要把價值溶解於虛無之間, 才能從生命的破敗和失意中獲得些許的安慰。 而事實常常是, 一個人連連聲明此生無悔的時候,在靈魂深處他正在擦拭著默默飲泣 的淚滴。
一句話,苦難就是苦難,正常的人隻會避之不及, 隻有神經病才會對苦難真心親近。
就我的理解而言,生當人身,最可貴就是能在獨立的質疑中健全自己快樂的智慧。 快樂是一種能力而不是一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