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界有兩種婚戀的模式。一類我稱為走獸模式，另一類我稱為飛鳥模式。走獸模式譬如獅子和猩猩。在獅子和猩猩的社會裏，最強大的雄性，所謂的alpha make，控製了生活資源譬如食物和生存空間，並且控製了雌性動物，壟斷了婚戀權和交配權。一隻alpha male擁有許多雌性伴侶，非alpha的雄性則被剝奪了婚戀權及交配權。飛鳥模式則完全不一樣。在飛鳥模式裏雄性和雌性自由尋找伴侶，彼此往往或用歌聲或用鮮豔的羽毛或用跳舞來吸引異性。
這兩種模式讓我想起沈從文在《邊城》這部小說裏提到的“車路”和“馬路”。在那部小說裏，船公司老板的大兒子喜歡上擺渡人家的美麗姑娘翠翠，於是跟翠翠的爺爺談。翠翠的爺爺跟他說，婚戀有兩條路。一條是找媒人說親，這是“車路”。另一條路是去向姑娘唱山歌，這是“馬路”。“車路”相當於走獸模式，講的是男方的經濟資源。“馬路”相當於飛鳥模式，靠的是雙方的吸引。《邊城》這部小說講的就是“車路”與“馬路”的衝突，也就是走獸模式與飛鳥模式的衝突。
我們如果繼續分析下去，為什麽會有走獸模式和飛鳥模式的不同？走獸模式的形成在於alpha male對生活資源和其他個體的控製。但飛鳥有翅膀會飛行，不受到alpha male的控製。並且鳥類的生活空間廣闊，食物散落各地沒有集中因此也不需仰賴alpha male的分配。因此在鳥類的社會，alpha male無法借著控製食物和個體來壟斷婚戀權和交配權，走獸模式無法建立，因此形成了飛鳥模式。
人類社會過去物質缺乏，因此在婚戀上傾向走獸模式。有錢有勢的人或是三妻四妾或是二奶小三。但隨著社會進步經濟發達物質不再缺乏，走獸模式的基礎逐漸崩潰。代之而起的社會裏婚戀將逐漸傾向飛鳥模式，也就是沈崇文在《邊城》這部小說裏所說的“馬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