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中國人曆來對房子情有獨鍾。“安居樂業”,“居”位於“業”之前。古時,皇上造宮殿,大臣建官邸,鄉紳置宅院,貧民搭草房。各居其所,階層立判。“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描述的慘景時常困擾著下層人們。如今,帝製早已被廢除,人類進入科技發達、經濟繁榮、分配相對合理的一個新時代,杜甫的希冀:“廣廈千萬間”,早已在各地拔地而起。但“大庇天下寒士”依然無法“俱歡顏”,因為這些“廣廈”仍不屬於他們。背著沉重的債務,購買“經濟適用房”,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十三年前,國內熱播電視劇《蝸居》,此劇直麵當下社會熱點話題,反映在房價飆升的背景下,普通人在都市生活中曆經的種種波折。這裏的同事們也在追劇。當時我正考慮買房,房屋中介帶著看了看市場:房價高的離譜!看了電視劇也感同身受,花了兩天時間,鼓搗出一篇對口詞《房》。在2010年公司的華人春節聯歡晚會上,與一位同事合作,登台聲情並茂地大聲朗誦:

房,

萬惡的房,

滋生特權階層的溫床,

腐蝕善良平民的染缸……

套用文革語言,抒發心中之悶氣。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位同事和我,隨後不久都奮不顧身投入染缸。

時間過得真快,眼見2023年春節將至,如今孩子們的買房事宜又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他們工作、收入的起步遠比我們當年高,但水漲船高,獨自買房依然困難重重。翻出那篇舊文,趁著家裏沒旁人,對著鏡子神經兮兮一通宣泄。完畢,用涼水洗把臉,清醒清醒頭腦,回到現實中來。一段新年寄語送給女兒:娃呀,染缸容量有限,別人都往裏跳,咱也不能獨善其身。有條件要跳;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跳!

對口詞>

甲:
乙:
合: 萬惡的房
甲: 滋生特權階層的溫床
乙: 腐蝕善良平民的染缸
甲: 為了它, 海萍日夜奔忙
乙: 為了它, 海藻甘做偏房
甲: 為了它, 蘇淳班房吃糠
乙: 為了它, 小貝綠帽戴上
甲: 為了它, 高官道德淪喪
乙: 為了它, 百姓哭爹喊娘
   
甲: 看我們有點惆悵
乙: 想現實我們更加沮喪
甲: 漲薪像蝸牛爬樹毫無指望
乙: 房價像野馬脫韁橫衝直撞
甲: 買房動轍五十萬朝上
乙: 租房月付二千多大洋
甲: 並兩稅我們心裏發慌
乙: 漲利率更是雪上加霜
甲: 官員們美其名曰為我們著想
乙: 政客們振振有詞房市健康成長
甲: 他們這是信口雌黃
乙: 他們這是忽悠我們上當
甲: 他們,高拋低接操縱市場
乙: 我們,追漲殺跌暈頭轉向
甲: 他們,紅光滿麵氣宇軒昂
乙: 我們,臉龐刻滿歲月滄桑
甲: 他們,高薪年年漲
乙: 他們,豪宅好幾幢
甲: 他們比劉文彩鋪張
乙: 他們比黃世仁猖狂
甲: 我們,幾十年的還款道路漫長
乙: 我們,幾十萬的負債壓彎脊梁
甲: 我們難道暮年時還有銀行追帳
乙: 我們難道歸西天隻剩賬單陪葬
   
甲: 毛主席教導我們
乙: 房子是個綱,綱舉目張
甲: 帝國主義把和平演變的希望寄托在房子上
乙: 警鍾長鳴老一輩革命家的叮嚀耳邊回響
甲: 房子是他們陰險的伎倆
乙: 房子是他們新式的刀槍
甲: 它消磨了我們的鬥誌
乙: 它堙滅了我們的理想
甲: 我們渾然不知但早已遍體鱗傷
乙: 我們悄然倒下卻不見箭影刀光
甲: 醒來吧,為銀行打工的房奴
乙: 起來吧,被房子摧殘的鄉黨
合: 隆隆戰鼓催你挺起胸膛
合: 投身這沒有硝煙的戰場
甲: 世界上沒有什麽救世主
乙: 拯救自己不靠神仙皇上
甲: 我們是昔日無懼無畏的紅衛兵
乙: 我們是今天敢破敢立的老闖將
甲: 我們要共他們的產
乙: 我們要砸他們的房
甲: 挖牆角
乙: 卸房梁
甲: 毀廚房
乙: 砸浴缸
甲: 讓豪宅四麵走光
乙: 讓豪宅百孔千窗
甲: 揪富豪掛牌遊街
乙: 把貪官頭發剃光
甲: 去他的, 帳單
乙: 滾他的, 銀行
甲: 我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乙: 我們終於不用氣短心慌
   
甲: 攪亂舊秩序隻是我們暫時的手段
乙: 創建新家園才是我們最終的理想
甲: 我們無需到處請示匯報
乙: 我們自己規劃自己蓋章
甲: 房子建在湖邊的高爾夫球場
乙: 麵積大過集會的萬人禮堂
甲: 我們是大家庭
乙: 我們住軍營房
甲: 我們自願去放哨站崗
乙: 我們自己搞治安聯防
甲: 攤開大通鋪
乙: 支起架子床
甲: 天熱用蚊帳
乙: 天冷燒火炕
甲: 洗澡我們用天然浴場
乙: 吃飯我們進公共食堂
甲: 清晨側耳聽小鳥歌唱
乙: 夜晚抬頭看點點星光
甲: 夏天沐浴著暖暖太陽
乙: 冬天欣賞著素裹銀裝
甲: 孩子們熱鬧地玩著騎馬打仗
乙: 老人們悠閑地喝著小酒二兩
甲: 男人們圍圈談革命理想
乙: 女人們紮堆說裏短家長
甲: 時而我們泛舟湖上
乙: 時而我們縱酒高唱
甲: 室內掌勺大顯廚藝
乙: 屋外揮杆小試鋒芒
甲: 我們大口吃肉
乙: 我們大碗喝湯
甲: 這就是我們的伊甸園
乙: 這就是我們的烏托邦
甲: 布爾什維克的旗幟在這裏再次飄揚
乙: 英特納雄耐爾的夢想在這裏重燃希望
   
甲: 星星之火已經點亮
乙: 燎原之勢銳不可擋
甲: 我們身在Patheon
乙: 我們放眼世界望
甲: 勇鬥美利堅
乙: 再戰英聯邦
甲: 降伏小日本
乙: 收編高麗棒
甲: 赤化亞非拉
乙: 擺平新沙皇
甲: 打遍七大洲
乙: 橫掃四大洋
甲: 蕩滌一切汙泥濁水
乙: 埋葬一切罪惡肮髒
甲: 讓人民真正得到翻身解放
乙: 讓地球真正成為理想天堂
   
甲: 睜眼一瞧,才知是黃粱夢一場
乙: 回味一想,頓感渾身順氣通暢
合: 調侃玩笑是驅除煩惱的良藥秘方
合: 願笑聲永遠伴隨諸位姊妹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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