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清史盡成灰(第二稿)
1968年5月30日,中科大622學生一早起來,就聽到有人說張張俊仙“死了”。這位6222學生,生命終結在20歲,至今已整整46年。
2013年5月,筆者以“仁客”的筆名,發表了博文“小紅樓謀殺案”,第一次披露了張俊仙“死亡”的真相。 並指出是張的同班同學張悅珊,孟世樂,鄭祖騫,李世良等將被害人張俊仙活活打死,然後將屍體用皮帶掛起,偽造一行字的“遺書”,宣布被害人自殺。這不是小說,更不是驚險的推理故事,而是發生在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真實案件。
當622 搬到物理所小紅樓的時候,張俊仙一直被關在小紅樓3樓一個大房間中。這是個典型的“私設牢房”,每天有“獄卒”24 小時輪流看守。“逍遙”地“待分配”,並不屬於那些新老“反動”學生。張俊仙是一個在文化大革命前由622 年級黨支部“內控”的“反動”學生。據說,他家庭出生不好,還反對偉大領袖,在日記中寫一些反動詩詞,如“萬歲,萬歲,幾個君王能夠”。還敢說“不讓他參加天安門民兵受閱方陣,是害怕他向xxx開槍”。既使根據那個年代的標準,學校並未開除或處分他,到他被人打死時還是622學生。張俊仙沒有犯死罪,更不是“死有餘辜”。可是,中科大物理係黨總支在1968 年錯誤處理張俊仙死亡事件在先,1980 年接到張家和群眾舉報又不作為在後,應負一定的責任。
由於622 年級黨支部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衝跨了,所有資料對外公開,張俊仙很快就落入了6222“左派”極端份子手中, 被“群眾專政”,失去了人身自由。這些“左派”由原6222班長張悅珊為首,以及在6222 發展的新“黨員”和入黨積極份子如孟世樂,鄭祖騫等人組成。在諸多“獄卒”中有一個叫陶善傑的北京人,也是6222 學生,文革前在班上與張俊仙的關係應該還是不錯的,此時卻成了“專政”與“被專政”的關係。無論這位大個子是否參與了對張俊仙最候的掠殺,他是知情者之一是可已肯定的。
張俊仙就是在這個“私設牢房”中度過了他那短短20歲生命中最後的幾個月,直到被人活活打死。開始還沒有受到酷刑,隻是要他“交待”,偶爾還能見到他到食堂買飯。到1968年春天,小紅樓籠照在“清理階級隊伍”的紅色恐怖中時,套在張俊仙勃子上的絞索也就越收越緊。
在紅色恐怖中,迎來了622畢業分配方案。大部份同學都要離校,奔赴工作崗位,張俊仙卻迎來了他的死期。
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住在四樓的6222 學生王士邦聽到三樓的張俊仙整晚發著淒厲的慘叫。第二天早晨,許多同學都聽到張俊仙自殺的消息。筆者趕到“牢房”,隻見張俊仙身著有很多紅色鞭痕的白上衣和短褲,頸上有一條皮帶挽了一個鬆鬆的結站立在那裏。在旁邊一個房間裏,筆者和幾個同學傳看了寫在一張寸寬的紙條上的所謂“遺書”,“不堪忍受,所以自殺”雲雲,大約一行。可以判斷,隻有他們這幾個殺手中的“小諸葛兼無賴” 孟世樂,才能想出這個主意並能模仿張俊仙的筆跡,偽造出這份“遺書”。
和筆者傳看的幾個同學中,能記起的有6222 毛遠慧,female,近年活躍在校友會的知名校友;還有6221的苗慶海,622老黨員,曾任6221班長和係學生會主席,山東藤縣人。仔細回想當年看到“遺書”的場景,有一個細節,需要補充。已經不記得張俊仙是不是屬於電子專業班,但與筆者一起看過“遺書”的苗慶海和毛遠慧都是電子專業班的。我進去時,他們好象在開會,對我這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不是很歡迎。在我要接過“遺書”看的時侯,苗慶海明顯表示出不希望讓我看的表情。所有的人都沒有說一句話,過了幾分鍾,我就走了。細述這些,是希望苗慶海和毛遠慧二位能記起這份“遺書”。
然而,在這恐怖和肅殺的氣氛中,張悅珊,孟世樂,鄭祖騫,李世良幾個人,當天早晨卻嘻嘻哈哈地推著自行車到香山去玩,是慶祝,壓驚,還是訂立攻守同盟,隻有他們自己和老天爺知道。
張俊仙的家人在火化時,據說脫下他的血衣時連皮都撕下來了,他們保存了這件血衣。網上有6222同學披露,打張俊仙時,“皮帶都打斷了”。涉案人中可能還有6221的林鵬鵬,福建人,他是一個“潛伏”殺手。他向同學透露,曾在串連的火車上打死一個“地主婆”。曾對同學冷笑:“你連屎都沒得吃”,表示自己經常有屎吃,深不可測。
張悅珊,孟世樂,鄭祖騫,李世良幾個人在畢業離校時活活打死了張俊仙!在堂堂的中科大製造了血淋淋的小紅樓謀殺案!
2013年, 6222 一位同學,在郵箱裏見到轉發的“小紅樓謀殺案”文章。 這位同學,曾為張俊仙的屍體清洗灰塵。他寫道:
“ 張俊仙是被打後死的。關押、監督勞動、兩次拷打張俊仙,是班級少數幾位激進地抓階級鬥爭的同學謀劃和執行的,其他人不知道真相。
我隻知道兩次拷打張俊仙都在深夜。第二次深夜拷打後,早晨聽說張俊仙上吊自殺,我去看的時候,屍體還在現場,遠遠地有6、7位同班級的同學站著,其中有女同學,大家沉默不語。打人者不在。我見到的屍體臉部有傷,滿麵塵灰,據說是割斷吊索,屍體跌下,臉碰地板所致。陶善傑和我用沾水毛巾檫去屍體臉上灰塵。
第二天聽說,班級‘真如鐵’的有關鐵通知張俊仙家屬,並安排屍體火化,還做了預防家屬鬧事的準備。來的是張俊仙的母親和弟弟。張母在校外去火葬場的卡車上見到兒子屍體,淒厲一聲:‘仙啊......’,嚴陣以待防鬧事的隊伍則高呼念念不忘階級鬥爭的革命口號。張母見屍體臉上有傷痕,要求查看身體,這當然不能接受。據說時間不長,家屬被轟走”。
“謀劃和執行”, 兩次拷打張俊仙,就是同班張悅珊,孟世樂,鄭祖騫,李世良等“少數幾位”,“激進地抓階級鬥爭的同學”。他們對張俊仙毒打,群毆,直至掠殺。至今還不肯洗去手上的血跡,還逍遙於道德和法之外,沒有任何懺悔。首犯張悅珊還混跡於622校友中間,博取同情。
2014年2月,可能是凶手之一,以匿名“784087721”,在中科大626網站,在網易博客,在中科大626校友林鍾光的“實名博客”上,對筆者的文章作了“跟貼”。匿名者提出強烈質疑和抗議。“希望(這)曆史事實,能在這四位一輩子正氣的老人有生之年,還他們名譽和清白”。
筆者請林鍾光先生在6226網站,即時對“784087721”作了回複。我寫“張案”的目的,是“不容清史盡成灰”。“張案”是客觀存在,622許多同學都知道。有人已經公布旳內容,寫得比我揭發的材料具體。張案是經毒打被迫“自殺”,還是“毒打謀殺”,關鍵是“遺書”的真偽。 匿名者“如果有膽量”,就把“真的事實”寫出來。
沒有看到凶手們把 “真的事實”寫出來。倒是聽6222同學說,原中科大物理係黨總支負責人孫xx, 在八十年代曾對張案表態,“人已經死了,何必再找活人麻煩”。 這種話不對,“不需要天才,經過訓練的猴子,都知道”。
我深知,個人無力也無能追查真相,更談不上破案,將凶手繩之以法。但我有一支筆,寫下一點文字。在網上發發帖,“不讓清史盡成灰”。那個夏夜張俊仙的“慘叫聲”,常在我耳邊響起。1968年“待分配”,與少數幾個同學,“留守”小紅樓。囚禁張俊仙的那間囚室,張俊仙的屍體,常常令我毛骨悚然。隻得靠“鋸京胡”,克服恐懼。“匿名發帖”者,說我寫“張案”,想當“英雄”,是無稽之談。1980年,在上海光機所讀研,有了時間和條件坐下來,思考“622的文革”。我立即向中科大物理係和有關單位舉報“張案”,然後有了孟世樂和我的談話,才知道李世良也是凶手之一。最近,還得知李世良比我了解的還要“鐵”。6221幾個冤案,包括“傳播江青小道消息案”,李世良都是製造者之一。
殘暴的凶手,其惡劣的禽獸行為,應該永遠被人唾罵。他們應終生懺悔、內疚、自責。這幾個在中科大622發展的“學生黨員”,為什麽會“草菅人命”,還死不悔悟?原因是不知人性,遑論黨性。為了“積極”,就必須整人。班上的同學被分成三六九等,他們以極左的麵目出現,擔負著向組織“匯報”和幫助“落後”同學的任務。他們認為自己“正義”,“狠抓階級鬥爭”,對“反動學生“張俊仙”可以生殺予奪。
46年過去了,中科大6222學生張俊仙到底是怎麽死的;“偽造遺書”的目的是什麽,“兩次拷打張俊仙”是何人策劃於密室,又是哪些人參與和執行的。這些“真的事實”,“784087721”們能用匿名,或用真名寫出來,或許能救贖自己的靈魂,不讓“子孫世世代代背負著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