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忘 於 江 湖
—— 看“繁花”雜感
張帆2024年1月15日於悉尼
一、
電視劇“繁花”火熱,講述1993年上海商界風雲,牢牢抓住了我的心,不分晝夜把原著和電視劇都看一遍,邊看邊想,上火牙痛,不能進食,是被那些火紅的舊事燒起來的,那是上下數千年不會出現第二次的景觀。1993年整個上半年我住在上海,二十多戶親戚遍布各個角落,其中有幾位特別的爺叔(上海人對長輩的尊稱),他們的經曆恰恰印證了電視劇裏的商場風情。受到現實熏陶,這年下半年開始,我毅然擺脫書生意氣,衝入商界,像電視劇裏的這幫同路人混戰江湖十餘年。“繁花”電視劇把我帶回那個年代,如身臨其境,怎能不上火呢!人生就是一次看世界的旅程,走過看過玩過,足矣。
兩部“繁花”兩個故事,內容不同,境界不同,品味不同。原著的情節在電視劇裏大概隻占5%,原著裏一些重要人物沒有出現在電視劇,如阿寶發小滬生、下隻角小毛及一眾朋友;而電視劇裏的亮點人物爺叔在原著裏沒有(盡管有一個二樓爺叔,但天地之別)。如此巨大差異,作者金宇澄先生不知有何感想。
原著以阿寶與他的朋友們六、七十年代下隻角(上海貧困地區)的生活與九十年代小生意飯局情景交替出現的布局,講述了普通上海民眾的日常生活和人生瑣事,描述了許多上海本土民風人情,即便在九十年代阿寶有了一點錢以後,經常上館子吃飯,其生活特征也隻是一個萬元戶,沒有描述大量商業活動。全書看下來,寫上海市井生活盡管有點囉嗦,卻與我熟知的相符,仍感到比較親切,但上海人的婚姻觀混亂狀態比較失真,我當時所有親戚都是規規矩矩做人的。更加失真的是對一眾人去蘇州做生意的描寫,天方夜譚,明顯貶低生意人。總體感覺,無論是下隻角的窘境,還是暴發戶的瘋狂,作者都想表達一些負麵情緒,這或許就是作者這麽多悶聲“不響”的緣由。
電視劇是一部中國九十年代前期,外貿加工領域和資本市場的商戰,徹底顛覆了原著對上海商界的所有認知和理念,這裏的阿寶與原著阿寶之區別,相當於一個玩踢足球而另一個玩打彈子,中間隔了整個新海派文化(指1950年-2000年上海普通市民的價值觀)。當時的上海民眾普遍看不起那些手拿大哥大(磚頭手機)的暴發戶,九十年代初上海人的最崇高理想是出國,哪怕逃出去做難民也比這些大哥大強。或許原著作者也有類似情結,他對當時上海商界一無所知,僅憑市民的花邊新聞編製故事。電視劇徹底糾正了這種偏見,盡管有許多虛構誇大和時空錯位,還是基本還原了當時商界狀態,但仍然有許多“不響”,或許還沒有到可響的時候。
電視劇以兩條商業線展開,一條是以股票為紐帶的資本市場博弈,另一條是以外貿為紐帶的加工業起步,所有故事符合當時實際,具有明顯的時代特征,人物刻畫鮮活細膩真實,甚至都可以找到原事原人,特別是幾位浙江商人的舉止行為,完全是當時社會的真實寫照,可見在還原真實性方麵,編劇導演是比較認真的 。演員演技精彩,咋咋唬唬而本性硬朗的汪小姐盡管不符合上海人的審美觀,但確實是那個時代的弄潮兒才具有的特征,唯唯諾諾而精明世故的範總把當時浙商向上海人的祈求演得淋漓盡致 。更有趣的是,全劇除了上海話外,還出現了蘇州話、杭州話、寧波話、嘉興話和廣東話,我作為浙江人聽起來更有真實感。全劇情節曲折,跌宕起伏,延續了香港商戰片的特色,把電影的光影技巧搬到電視劇,使鏡頭更有感染力,同時應用暗色調增加神秘感,在敘事上經常出現倒敘情節,吊足觀眾胃口 ,總之,全劇具有較好的觀賞性。
當然也有一些偏差,如1993年上半年還沒有黃河路美食街,它下半年才開業,也不興旺,當時最著名的是乍浦路美食街。爺叔這個角色好看但不真實,有許多商戰講的是1995年的故事,有幾集拍得比較拖遝等等,但總體瑕不掩瑜,可稱為電視劇中的精品。遺憾的是可能得不到一些老上海人的共鳴,當時打拚在上海商圈的絕大多數是外地人,浙江人最多,上海人對此圈比較陌生,因此“不響”。
二、
1993年1月25日,正月初三,剛過31歲生日,我離開家人踏上寧波到上海的列車,從此開始在上海半年漂泊,大開眼界。我跟著一位爺叔上了軟席車廂,我是沒有資格買軟席車票的,爺叔西裝革履與列車長一番交流,我便憑硬席票坐在軟席上,他是軍方企業高管,當時軍隊可以辦企業,他們的辦公樓在上海證券交易所(浦江飯店)旁邊。在他家裏住了兩天,我搬到淮海中路美國領事館附近,一個三層樓花園洋房裏的一間,衛生獨用,那裏曾經是蔣經國上海打老虎的行宮,我住了半年。這是另一位爺叔的家,他退休後長期在美國,那時他獨自回國了,我與他作伴,他曾經是《上海文學》的負責人,“繁花”作者金先生的單位,爺叔的眼界、故事和對我的關愛終生不忘。
我買了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天天兜轉在整個上海灘的街街弄弄,到這麽多親戚家裏吃喝玩樂,還經常過夜。在如今寸土寸金的上隻角(高尚地區)盧灣區、南市區,早上被悅耳的鈴聲叫醒,不是賣冰淇淋的,是倒馬桶的手拉大桶車,這是上海的一大景觀,電視劇裏沒有,原著裏好像也沒有,但1993年的上海仍然到處都有,那時沒有地鐵、沒有高架,啥也沒有,所以都砸破腦袋要出國,我到上海也是為了出國。
我還有另外兩位爺叔比較特別。
一位是教育工作者,卻與浙江老板打得火熱。當時上海灘的私營經濟主力都是浙江人,原著作者說的是江蘇蘇州人,估計因為他自己是蘇州人,便塑造了蘇州商人。電視劇徹底糾正了,所有外地老板都是浙江人,杭州的範總、嘉興的魏總、紹興的麻老板和寧波的小寧波,這些人清一色是辦工廠的企業家,而不是金先生筆下的蘇南地區(江蘇南部)的盜墓賊。劇中神通廣大的爺叔也是寧波老法師,民國時期,寧波商人占據大半上海灘,當時上海總商會會長虞洽卿是寧波人,大量香港富商是寧波人,浙商在上海灘有曆史脈絡可循。
這裏要交代一個概念,是有關中國九十年代和2000年後經濟大環境的區別,八十、九十年代摸著石頭過河,私營經濟迅速壯大,所遵循的是浙江“溫州模式”,放開放開再放開,浙江人都是按照這個模式摸打滾爬,全民經商,個體私營蓬勃發展。而2000年後發生了一些變化,“蘇南模式”開始崛起,也就是集體經營,私營經濟式微,個中原因不響。
當時,大量浙江小商人進入上海謀生,其中溫州人最多,他們的小孩要讀書,我的爺叔就幫他們補課,浙江人在孩子學習上舍得花錢,爺叔也經常上館子。盧灣區有許多飯店,但時而去上海灘當時最著名的美食街乍浦路,不是黃河路。
1993年上半年,實際上還沒有黃河路美食街,它是那年的下半年才開業,是區政府建立的,隻有8家私營飯店,其它30多家都是國營。而八十年代就野蠻生長的乍浦路美食街有100多家飯店,絕大部份是私營,多數是外地老板。乍浦路離證券交易中心不遠,炒股票獲利的人都去那裏吃飯慶功,傳播消息,商量對策。電視劇裏的股票頭目蔡司令經常在乍浦路,這也是阿寶的發家之地,是他真正的老巢。
黃河路於1993籌建美食街,有提升上海旅遊業的考量,那年上半年,上海有一樁大事,也關係到全國的另一樁大事。1993年5月9日上海舉辦第一屆東亞運動會,盡管規模不大,但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來了,這年要決定2000年奧運會的主辦地,薩馬蘭奇至關重要,因此中國對東亞運動會特別重視,國家領導人親自出馬。上海的城市形象必然需要提高,所有霓虹燈不能有黑條,上海到處打扮得漂漂亮亮,我在南京路環形天橋上拍了一些照片,這個天橋已經沒有了,在另一部滬語電影“股瘋”裏有的。
一天晚上,我騎自行車在烏魯木齊路到淮海路口被攔住了,整條淮海路東西兩方向全是綠燈,沒有一輛車,沒有一個行人,不一會,一排車隊自西向東疾馳而過,摩托車群開道,數輛高級轎車隨後,最後近十輛豪華麵包車,薩馬蘭奇來了。他住在新錦江,當時上海最高級酒店,據說花了不少錢為他重新裝修了總統套房。薩馬蘭奇為北京申奧是出力的,但最後以2票之差2000年奧運會花落悉尼。
黃河路美食街到1995年才開始熱火朝天,那是做期貨的大佬們常去的地方(期貨在下文講述),當時阿寶早就去種花木了,電視劇的張冠李戴也沒啥大問題,而今黃河路又熱了一把。電視劇讓阿寶去種花木,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伏筆,如果寫續集,書名就叫“花癡”,這是中國曆史上又一場空前絕後的發財機會,我周邊有許多案例,等待“花癡”,再寫。
電視劇裏,阿寶是誰?爺叔是誰?阿寶就是上海股票江湖赫赫有名的楊百萬,爺叔是不存在的。如果當時玩過股票的人不知道楊百萬,不是菜鳥便是“鄉下人”。楊百萬本名楊懷定,是一個普通工人,沒有任何顯赫的背景,更沒有爺叔指導,他跟著溫州人混,獲得許多信息,也像溫州人一樣吃苦耐勞,跨省販賣國庫券起家。八十年代中後期,中國要發展經濟,但仍然有許多高壓線,弄不好要進班房的,隻有溫州人和底層上海人敢做,普通上海人都寧願借巨款去日本背ST,沒人看得起個體戶。股票市場剛剛起步時,也沒有市場規律可言,靠膽量和運氣,隻有阿寶、楊百萬這些初出茅廬的“癟三”才敢追漲殺跌,絕大部分精明的上海人不屑一顧,也沒有坐在辦公室裏運籌帷幄的爺叔,所有股民都嘰嘰喳喳在營業廳度過。電視劇裏的電真空是阿寶的第一桶金,楊懷定就是靠它成為百萬富翁,名揚四海的,當時,整個浙江省私營企業中淨資產達到百萬的還屈指可數。
當其他人都轉到另外產業時,楊百萬一直堅持在股票行業,非常湊巧的是他曾經與我住在同一小區,他租了房子給別人講股票經,有許多全國各地來的大媽,2年前聽說他去世了,年齡不大,真可惜。
三、
我的另一位爺叔是正宗商人,祖籍寧波,長於上海,支內新疆,八十年代初去香港,中期作為港商回上海,就是租住在和平飯店,與電視劇阿寶一樣。他最初有兩輛3.0皇冠轎車,港商標配,後來添置了凱特拉克和大奔馳,他也是從做牛仔褲開始,在崇明辦廠。這些與電視劇幾乎一樣,所不同的是,他的商務吃飯不會去黃河路或者乍浦路,一般都在新錦江、花園飯店等高級酒店,其實,上海有許許多多高級飯店,重要商務活動一般不會去黃河路,去那裏吃飯的都是中小商人,多數是外地來的商人。2002年我正式移居上海後,浙江的大佬來上海,先在六星酒店威斯丁吃一頓法國大餐,再到黃河路吃一頓特色美食,重溫舊夢。
電視劇裏沒有出現中國資本市場發展過程中的另一個重要事物,期貨市場。與股票市場全民炒股不同,期貨市場是企業家的賭場,真正的一夜暴富、一夜暴斃,黃河路飯店的主要客源應該是這批人,寶總和強總眼花繚亂的資本市場大戰,實際上類似於期貨廝殺。
1993年上半年,我在上海灘晃悠,既不是炒股票也不是做生意,是緊跟上海主流意識,準備出國,所有上海親戚都認為我的誌向比生意人高,包括那位大佬爺叔。他也準備移民美國,50歲出頭了,結果拿了綠卡後每年要去坐移民監,他說在美國他比狗都不如,又放棄了綠卡,老老實實在中國商界耕耘,做到了相當於副部級的紅頂商人,後來他叫我去管理他的十多套民國花園洋房,我特別感謝他,這是後話。當時我到處去補英文,了解出國行情,後來符合了美國一個偏遠地區冷門專業的大學,好像需要大概20萬元,天價巨款,電視劇裏金老板就是為了20萬債務跳樓了(或失足墜下)。當時女兒隻有四歲,我不能不顧家庭獨自離開,還要欠一屁股債,我選擇回去,但我決定進入商界,因為錢是第一重要的,出國不也是為了錢嗎!盡管當時我已經是一家科技事業單位的法人代表,管理了工程師和高級工程師,1990拿了汽車駕照,1992年家裏裝了私人電話。但在1992年下半年去了一趟深圳之後,坐不住了,我要出國,到了國外就一步登天。但在上海半年後,麵對現實又返回原籍,我成了一家上市公司子公司的副總,從此開始與老板們打交道,成了電視劇中一員,盡管仍然在體製內,但我的工程師職稱束之高閣,開始從書生變成商人。
到崗不久,上峰叫我組建期貨經紀公司,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玩意兒,立刻請教大佬們。我身邊全是手提大哥大,西裝革履的大款,開的都是高級進口車,談話都在高級飯店的包廂裏,吃的自然是山珍海味,與“繁花”電視劇一模一樣,那是1993年下半年,出國那事不想了。這種生活過了十多年,直到厭煩為止,代價是膽囊切除,一定是吃過頭了。
期貨事情慢慢清晰了,是大老板的大賭場,百萬元錢可以做千萬元的生意,10倍高杠杆,以小博大,一夜暴富,一時間全國冒出上千家期貨經紀機構,寧波人特別有博性,爭相開辦期貨經紀公司,實際上是開賭場,一本萬利。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我們申請了十幾部電話,裝修隊日夜趕工,時間就是金錢。
我了解到一個事情,令我幾晚睡不著,按照交易規則,一旦投資者輸到保證金價位,他必須要追加保證金,如果他調不到資金,我們必須進行強行平倉,投資者一夜歸零,隻留下巨額債務。就如同電視劇裏的A先生被人收屍,阿寶最後也遇同樣困境,西國投被迫平倉,阿寶將萬劫不複,好在麒麟會增補保證金,阿寶才安全退出,從此離開資本市場江湖,這些講的都是當時期貨交易。數年後,類似悲劇真實發生,30歲的交大MBA高材生,因透支保證金,從14樓跳下。我作為經紀公司的主人,會不會把投資者強行平倉,一掌把他劈死呢?實際操作非常困難,這些投資者都是貫通黑白兩道的大人物,他們的資金來自於高利貸,沒有人會看著他們倒下,我一介書生如何頂得住這般壓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到年底,峰回路轉,國家嚴厲整頓期貨市場,它的混亂不但擾亂金融秩序,還造成糧食、金屬等原材料價格大幅波動。不搞經紀公司了,我送了一口氣。
如今看到電視劇,必然想起30年前的那一幕幕。後來這些大款繼續在做期貨,雖然監管收緊,但仍然有許多機會,1995年我調到另外一個單位,管理了數百位當地最大的老板。漸漸發現,頭部老板一個個不見了,都被期貨吞滅,國家監管一波波收緊,特別是“327”國債期貨風波,讓管理層感受到資本市場開放的風險巨大。
一天,曾經的當地首富來到我辦公室,說準備出國,他比較幸運,在期貨市場最熱火朝天的時候他呆在房間裏不響,是被一幫對手弄進了監獄,因禍得福,他遠走高飛,若幹年之後回來是外商。
四、
電視劇裏爺叔感受到資本市場的凶險,警告寶總要以外貿加工業作為後路托底,最後,強總收監,寶總離場,李李出家,這就是當時資本市場弄潮兒的結局。中國資本市場開放早於其它行業,但由於缺乏監管經驗,投資者也沒有市場意識,造成巨大混亂,從早期的大幅度開放,到後來緊急刹車,直至今日仍小心翼翼,是典型的摸石頭過河模式,金融是把雙刃劍,確實必須加倍謹慎。
而另一條線,外貿加工業走出了完全不一樣的路徑,外灘27號上海外貿公司汪小姐與浙江嘉興海寧皮革廠的魏總合作,在杭州服裝廠範總的幫助下,完成了從汪小姐到汪總的蛻變,這是浙江加工業起步的真實寫照。當時,外貿出口必須由國營外貿公司經營,這如同清朝廣州十三行,高高在上朝南坐,上海外貿公司最吃香,浙江金華火腿亂飛,都是浙江企業家為了獲得外貿訂單而送的最高級禮物,但國營企業不能收禮。我當時接待過無數上海外貿人員,甚至外灘27號的高層領導,那時在浙江大部分地區,工廠多數還是鄉鎮企業、第二輕工業和國企,不是私營,隻有溫州有私企,1995年國企改革,浙江私營工業才迅猛發展。浙江企業家為了獲得外貿訂單,對上海外貿員點頭哈腰相當真實,這些企業家做人很難,他們需要花錢擺場麵拉關係,但上級部門也有費用支出數額限製,否則廠長的獎金沒了。他們以浙江人的四千精神:“走遍千山萬水、說盡千言萬語、想盡千方百計、吃盡千辛萬苦”,把浙江一個資源小省搞成了一個經濟大省,杭州服裝城,海寧皮革城,紹興輕紡城,寧波塑料城,義烏小商品城,這些平地而起的市場巨頭,全國第一全球著名,看看電視劇裏浙江商人的故事就知道這些繁花似錦來之不易。經常有一些曾經的弄潮兒在澳洲聊起往事,感慨萬千。電視劇明確展示了一個已經被曆史證明的事實,由外貿出口而帶動的加工業發展是正確的道路。
1992年的春風,從深圳吹遍大江南北,30年來,中國經濟大浪淘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每個浪頭既是機會也是風險,敢下海衝浪者麵無懼色,勇往直前,許多人被打翻落水,被拍死岸邊,勇立潮頭者為王,這是古今中外永恒不變的人類邏輯,汪總(汪小姐)一句“江湖再見”,道出弄潮兒多少辛酸。
“繁花”電視劇裏芸芸眾生搏擊商海,無論成功失敗都獲得靈魂升華,他們改變了中國重學輕商的幾千年曆史,激勵一代代人相忘於江湖,成就中國經濟大業。
張帆2024年1月15日於悉尼Chatsw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