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裏的上海話講得太快了?

《繁花》裏的上海話講得太快了?

 

畸翁亂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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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筆叟

用上海話講講上海人上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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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語快,畸筆叟,11分鍾

 

《繁花》真的蠻煩嗰。

已經有好幾位朋友到我此地留言,嫌鄙劇中幾個女人講上海話講得實在太快了,一個一個儕像“喳吧三”,根本聽不下去。

 

除了馬伊琍、Papi醬、唐嫣、範湉湉講得快,第一集裏露了隻頭的黃齡也一眼不慢。

其實劇中的男人講得也都快,尤其陳龍。

 

不過,好像沒啥人罵上海男人講得快,因為“喳吧”是專用名詞。

我在想,不少人心裏的os是:啥人叫倷幾個女人長得貌美如花,阿拉擔心倷表情管理管不好呀。

 

假使要問,1990年代,上海人講話有這麽快麽?

我認真回想了一下,肯定已經比老早快了交交關關,也肯定不會是所有人都快到這副腔調。而且,就是1980年代提的速。

 

我用普通話來舉個例子。

我1980年代初進電台,曾有幸與老一輩播音員陳醇先生等一道上新聞早班。

 

負責版麵的電台編輯頂頂要緊的是數好字數。

記得當年每分鍾是180-200字,一個鍾頭新聞,碰頂一萬字出頭,多了播不光的,還要點辰光放間奏勞什呢。

 

後來,社會節奏迅速加快,電台播音的語速就開始上去了。年輕一代播音員也願意提速,每分鍾就上到220-240個字了。

與此同時,滬語播音,從顧超李真到葉進肖玲,語速也上去了不少。

 

有個催化劑就是廣告,廣告肯定要求語速越快越好,每分鍾280個字也不礙,後來很快突破300個字。

反過來,廣告的語速肯定影響到了新聞語速。

 

廣播語速的催化劑是廣告,弄堂語速的催化劑就是吵相罵。

所以,老早勸相罵的一句口頭禪就是,“有啥吵頭啦,有言話倷慢慢教講好唻”。說明一激動,語速就會上去。

 

講起吵相罵的語速,當年弄堂裏各種方言上海話的優劣顯現得清清爽爽。

蘇州話明顯吃虧,蘇錫常差不多。所謂“寧可搭蘇州人吵相罵,也不搭寧波人講言話”嘛。

 

其實寧波話老早也講不大快,紹興杭州亦然。寧波話隻是調頭高,重音多,橫冷橫冷,吃相難看。

北方話如山東話也快不起來,南方話如廣東話福建話聽上去蠻快,但屬於小語種,沒啥應用場景。

 

隻剩下揚州話了。其實,揚州話本身也不快,快的是融合後的楊式上海話,那才是唯快不破,所向無敵。

當年上海人雅稱為”法語“。法語頂辣手了。

 

講到底,語速還不是重點。重點在腔調。

上海話語速一提起來,就像在吵相罵。好好教講言話也像吵相罵。

 

就拿我家那位來講吧,伊歡喜煲電話粥,幾十年了,煲來煲去也就這幾位閨蜜,我也都認得,走出來也都敦敦樣樣。

不過,我多少次攔陌生頭回家,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裏哪能有人在吵相罵啦!再仔細聽,是在煲電話粥,而且正在講老開心的事體呢。真真吃不消。

 

女人本來就言話多,囉嗦,再喉嚨拔起之,橫冷橫冷,首先就不cue了。一直這樣,男人耳朵要煩煞,心裏也要煩煞。

還有啥個“情話多說一點,想我就多看一眼”,要麽白儂一眼喏。

 

上海男人沒辦法,隻好暗暗練就獨門絕技。

有句老上海話叫“機關槍打棉花胎”,下半句是“聽打不動氣”。就是這個意思。

 

戲裏向,阿寶、陶陶、金老板、蔡司令,一個個都練到金剛不壞。

隻有葛老師,老婆死了,伊居然接過老婆的槍,去打別人家的棉花胎,真真十三點。

 

真要講對《繁花》裏的上海話語速有啥看法,其實我上次已經講過了,是不是有點單一?

不是人人都快到像機關槍的,介許多腳色,儂快慢搭搭伊呀。個性拉開點麽,豐富性就出現了,層次感也出來了呀。

 

就如劇中對上海話詞句的選擇,是不是也有點太大路貨?20多集下來,可有一句出圈?

《愛情神話》至少還有一句“女人不完整”,盡管不是老上海話,那不管。

 

順便說一句,大家好像對馬伊琍要求頂高。好像別的女人再喳吧也沒啥,儂哪能可以。

尤其不原諒伊敲阿寶的竹杠,覺得是不是有點太辣手了。

 

我倒反而是同情伊的。伊就像屋裏最皮的男小頑,有交關辰光純純是主動闖禍討打,來引起爺老頭子的注意。

撲在地上,一邊忍痛一邊哭,心裏一邊喊,儂還曉得我是儂嗰親生倪子啊!

 

女人也一樣,儂天天外頭忙東忙西,我不尋點事體來惹惹儂、難難儂,儂還記得有我這個人嗎?

要拗斷,也隻好先開隻天價,讓儂肉痛,恨我,自己才有機會說服自己脫身。

 

要怪就怪阿寶太“渣”。對女人,可以送爿店,可以送凱迪拉克,可以送耳光,就是不動心。

動心不動心,根本不靠這些。手搭一搭,身體碰一碰,女人心裏就色色清。感覺不騙人的。

 

記牢,上海灘上,出手太大,從來不是啥好事體。

當年這叫“我有的十塊頭疊起來可以敲昏儂個頭”,是個體戶做派,絕非紳士做派。老克勒不屑為之。

 

再講,敲昏我個頭,儂想做啥?將來要緊要慢辰光拿出來講事體?

就像巴爾紮克小說裏寫的:為什麽我要一輩子跪著,而你一輩子站著?所以女人腦子清爽的話,見此多半都要離開。

 

阿寶也可能是“縮”。女人太完美了,男人儕有點嚇的。

小辰光讀到過兩句詩:“我眼前確實是偉大的狄安娜,而我卻是站在波倫亞的廣場”。女神是雕像,豈可隨意褻瀆。

 

阿寶是活該。不過,阿拉大家也跟牢伊活該。

好好教男男女女活色生香的故事不講了,要去講啥個股票。

 

阿拉是俗人,儂哪能賺鈔票,我不關心,儂發財,我也沒啥開心,儂輸光,我亦一點眼淚也無。

還是“咪哩嗎啦”吧,莫辜負了一副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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