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級翻譯領域為題材的熱播劇《親愛的翻譯官》剛剛落幕,男女配角的形象揮之不去。
文曉華被奉為「高翻院(高級翻譯中心)」的傳奇女神,又是中瑞文化交流大使,集美女才女於一身;尤其是那張愛玲式的「低到塵埃裡」的愛,更讓人生出憐香惜玉之心。家明說:「我是個混蛋,離開我,你會更好、更幸福」;她毫不遲豫地回答:「我不要和你無關的幸福。」家明當麵介紹「新女友」,她憤而離席,卻又登門道歉:愛你,應該包容你的一切。
也許,愛情最執著的時候,就是無論你如何決絕,我都在原地等你。但就算曉華堅持,家明也不改變: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跟你提過感情這事兒?從開始就是你情你願;從來、後來、未來都沒愛過!
我把同情給了她,直到她結婚那日質問家明:所有人都喜歡我,你為什麼就不?才立時驚心:她究竟愛家明什麼?僅僅因為家明是唯一對她無動於衷的?那一刻,突然間就想起了法國作家杜拉斯(Marguerite Donnadieu):我更喜歡與很不愛我的人在一起,而不喜歡與太愛我的人在一起。
這種征服與佔有,卻唯獨不是愛的悲劇,也重複在她與程家陽(男主角)的情感裡。當發現自己的傾慕者、一直被視為弟弟的家陽,與喬菲(女主角)戀愛了,她在「總得失去一些什麼,覺得疼了才會懂得珍惜」後,全力以赴地奔向一個目的:離間,然後據為己有。
這實在是一個迷惑人的角色,其完美形象與不露痕跡的算計,很難讓人識別出暗藏的機心,但卻生動地詮釋了杜拉斯「迷戀是一種吞食」的名言,在無止境的獵獲中終被反噬;也充分否定了全劇的主旨「在愛的道路上,最大的過錯就是錯過。」其實,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流浪。
家明與曉華截然相反,一出場就招人恨。他從小被家陽父母收養,卻不知恩圖報,話一出口就格外難聽:「誰讓我姓高呢?承蒙程家可憐死去司機的孩子。但鳩佔鵲巢,終究還是鳩。」最令觀眾忿恨的,還是對曉華的態度,當著曉華的富豪父親就大言不慚:「長相、學歷、性格和你的錢,都是她的優點;不過碰巧有錢是她最大的優點;我特別願意為了錢娶曉華。」
但隨著劇情發展,觀眾越來越同情他的玩世不恭:18歲前都以為是程家長子,不料突然間還原姓氏,成了非「原裝正品」的「貼牌貨」;上大學被程父強改誌願;八年前愛上喬菲被程母阻斷;後被安排與曉華交往……直到重逢喬菲,偏激的他才改弦易轍:我不渾了,我見到愛了八年的女孩,她不愛以前的高家明。隻是,喬菲愛家陽。
在不愛你的人麵前,最大的錯誤就是你的一往情深——他一開始並不懂:「暗戀是一場啞劇,說出來就成了悲劇;可說不定喬菲哪天被我感動了,就成了皆大歡喜的喜劇。」他不玩心計,所有心思都攤在陽光下。當喬菲確診遺傳了母親的腦疾,他最大的私心隻是:「喬菲愛程家陽,所以她不告訴他生病的事;我愛喬菲,我答應替她隱瞞。也許在心底我有那麼一絲陰暗的想法:這個秘密是屬於我和喬菲的。」
家明陪著喬菲經歷黑暗,也越來越他明白:「我愛喬菲不比程家陽少,但能給她安慰,能握住她手的人,隻有程家陽。」他從不拆台,雖然內心遺憾:你愛的是我多好,讓我和你一起承擔;嘴上卻調侃:我沒有程家陽重要,但他不是醫生,這一點我完勝!
喬菲害怕手術,他這樣鼓勵她:你是我的病人,是喬菲,是我一直愛一直被拒絕的女人。我希望你活下去,哪怕你再次拒絕我……你要一直活下去,好好地活著,我還要和家陽爭你呢!但在劇終之時,他卻躺在醫院昏迷不醒:為了救喬菲和家陽,意外滾下高山。
喬菲曾問家明:我的生命還有多長?家明回答:在我的生命結束的後一天。觀眾感歎:「原來,喬菲就是高家明世界的終點」;我卻相信,喬菲是高家明世界的起點——他已經懂得了愛,並且遠遠甩開了迷戀的致命誘惑。
201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