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段時間超級喜歡野狼DISCO這首歌, 反複聽了幾個月都沒膩。
不少人嫌這歌低俗, 可我就是特別/控製不住地喜歡, 大概真的是從這首歌聽出了時代感,畫麵感,故事感,情景代入特別強,整首歌在接地氣的大雜燴中活色生香。大俗中大雅。
雖然無數人翻唱,但最愛的最戳到我內心的還是這個原版,就覺得這首歌真正的靈魂所在隻有在他的版本裏才有。(這一點,很讚同你)。 另外,老舅的版本一定要看他的那個現場, 簡直是全場風魔,
春晚,因為大環境的原因,被迫改詞了,失去了原作的那種野蠻的生命力。 變得溫和友善友好,卻沒有了那種嬉皮痞俗中揮斥方遒的霸氣和帥氣。
耳帝,對於這首歌的樂評, 寫得很好。 分享如下。
@耳帝(耳帝)
寶石gem——《野狼disco》
一個月前聽到這首歌,非常感動,它將幽默、熱鬧、苦澀、市井、向往、粗糲、細膩、幻想與生活共同攪在一起做成了一道東北大亂燉,幽默裏裹挾著失落,市井中點綴著浪漫,粗俗裏散發著想象,外在聽起來土俗流氣,而內在卻有著豐富的情愫,寫出這樣的歌,依靠的是真實地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觸覺,用強烈的對某個時代的追憶與回味,以最真摯的時代情懷與世情鄉俗,描畫出一幅昔日圖景失落的消亡。
“東北蒸汽波”,不僅是一個謔稱之詞,而是有著風格上的邏輯通暢與情感上的順理成章,就像日本蒸汽波大量地采樣八十年代的City-pop,是對一個紙醉金迷的泡沫時代的幻想與迷戀,那麽“東北蒸汽波”,在這首歌裏便是對九十年代香港流行音樂的追憶與重新運用,香港娛樂盛世的光輝,點綴著九十年代風靡大陸的野狼王的士高、盜版電影、內地迪廳與歌廳文化的氛圍,東北社會風情與幫派用語的腔調,形成了十分有趣的融合,當這些東西又與某種工業興衰、經濟蕭條的背景產生了牽連,二十多年後呈現出來,唱著的是帶有幽默感的回光盛景,聽到的卻是深深的失落與苦澀。
那蹩腳的粵語發音,是對九十年代香港都市生活的向往與模仿,是一個個曾被縣城錄像廳時代的香港電影所打開的新世界,可你不知道,在那散發著煙味、汗味與臭味的燈光暗淡的舊平房裏,能激發出一個人怎樣的對現代都市生活五光十色的想象。
當一種發達潮流文化入侵進青年人滯後的本土世俗生活之中時,年輕的虛榮,貧乏的物質生活、表現的欲望、未解放的身體自由,與這潮流文化形成了一種滑稽的扭曲與反差,這種反差,在過去的超女海選,如今的快手土味視頻中能廣泛看到,表演者往往是真誠的,是自我美麗的,然而表現出的卻令人發笑,曾想成為的是周潤發、郭富城、鄭伊健,然而長大後卻更像是安文軒、牌牌琦或者龐麥郎,這裏麵,偶爾有一兩個意外的天賦異稟者,能真正地將潮流文化融入進本土生活之中,與生長土壤的世俗民風、社會性情融於一體,當影視化的街頭黑幫變成了東北小混混,都市豪車變成了縣城摩的,勁歌金曲的舞台變成了地下煙霧繚繞的迪廳,風情萬種的港式美女變成了一口大碴子味的小妹,便如此產生了讓人意外的《野狼disco》,這是一副被社會化生活雜交了的幻想的樣子,但卻也是實實在在地活在這片土壤上最有真實血肉的聲音。
最令我感動的是那句,“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右邊畫一道彩虹”,這句詞既社會又天真,既單純又上道,這是天真市井者的氣質,浪漫大哥的情趣,在粗礪的市井環境中活出細膩與美麗,就像在充滿困境的生活中,所依舊沒有喪失的曾經春風得意時的血性、尊嚴與虎逼。
最近看一個東北視頻博主,老四的快樂生活,他了解世俗、摹擬世俗、再現世俗、熱愛世俗,他眼光毒辣又極具幽默,直到活進了生活裏,又活出了生活外,不需任何畫蛇添足的解釋與修飾,因為生活本身就包含著回味無窮的力量,我認為這些都是生活的藝術家。
在這個現場中,有些歌詞被迫改動,比如主歌的第一句,“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也許是因為在無法講壞的時代好的聲音也失去了意義,這句狄更斯的名言很多人都讀過,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麵前應有盡有,人們麵前一無所有。用這句話作為《野狼disco》的開頭很有意義,不僅開門見山地唱出了昔日的那些美好與失落,也讓人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去做生活的深掘者、喜劇演員、勇士與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