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依弘寫的【我與李成儒】原來李成儒是那麽有激情浪漫的人啊 為他倆惋惜了

來源: aahniu 2019-11-07 13:53:00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9868 bytes)

史依弘:我與李成儒

 (2018-01-03 00:49:23)
   

“四好”配“四不如”,不被人看好的婚姻有些“擰巴” 


 我是在1996年冬天認識李誠儒的,當時,他已離婚多年,一邊拍影視劇,一邊經商,過著富有卻沒有目標的單身流浪生活。自打認識我開始,他就決定不再單身,繼而展開了對我的猛烈追求。
  當時,我還不到25歲,在藝術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對京劇癡迷的我一直投身於事業,在感情方麵則一片空白。可是,性情急躁的李誠儒在認識我的一周後就大膽地向我表白了他的感情,考慮到我們二人18歲的年齡差距和居住在不同的地域,一向保守和單純的我當即拒絕了他。
  但李誠儒並未就此放棄。在隨後的五年多時間裏,他不顧我的屢次拒絕和冷淡,使出各種方法和我溝通和接觸。慢慢地,我們開始彼此熟悉,我才知道,他不僅是位出色的演員,在京劇方麵也有很深的功底,他的博學多才在藝術上給我助益不少。雖然年紀大了,但他比年輕小夥子還要浪漫,每次會麵,他都會營造出令我喜悅或暈眩的氛圍。他不僅是口頭支持我的事業,更舍得物質上的投入,每次我在上海、北京或其他地方演出,隻要他在,總會帶領一幫朋友,買很多戲票來給我捧場;他總是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遇有連續演出,他就看完一場又看一場,熬得眼圈都是紅紅的……盡管我不讚成他為追求我大把花錢,也怕他累著,但我能感覺出他為感動我,可以不惜一切,正是他的這種執著的勁頭,慢慢讓我的心有所鬆動。
  那時,我還不知道接受像他這樣一個老男人意味著什麽。我隻知道,一個女人,有個真心愛你的優秀男人,是多麽幸福的事!雖然,我也知道年齡的差距和地域的差異都是無法忽視的因素,但是,畢竟我還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因此,當我公開和誠儒的戀情時,盡管父母、親戚朋友和同事們都持反對態度,我還是義無反顧地接納了他。
  2002年3月,我們在上海結婚了。當時,誠儒的不少朋友、甚至他與前妻生的兒子李大海也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李大海當時還是個16歲的高中生,他第一眼看到我,就直率地對我說:“史依弘,你太美了,你怎麽就嫁給我爸爸了呢?他配不上你。”我有些尷尬,笑一笑,不置可否。旁邊,誠儒聽見了,若有所思的望著我。我善解人意地給他整理一下領帶,說:“孩子不懂事,你別往心裏去。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丈夫!”
  可是,不僅誠儒的兒子這麽說,就連他的朋友們也打趣他:“李誠儒,你有何德能,怎麽就娶到了史依弘?”誠儒逞強說:“我很優秀啊!”他北京的哥們又激他:“你很優秀?你不就是拍了兩部臭戲嗎?”話雖然隻是調侃,也讓誠儒心裏很不是滋味。
  正是在這種心理壓力下,誠儒在婚宴上當眾表白:“我和史依弘相比有'四不如’。論年齡,她30,我48,這是一不如;論學曆,她是研究生,我是大專,這是二不如;論職稱,她是國家一級演員,而我是個個體戶演員,這是三不如;論婚史,我是離異,而她是初婚,這是四不如。我娶到了一個優秀的太太,她藝術好、人品好、長得好、性格好。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寶貝她、用全部身心嗬護她!”
誠儒的表白博得了全場的熱烈掌聲,也令我處在巨大的幸福包圍中。我暗下決心,一定和他共同經營好我們的婚姻,讓別人的懷疑沒有任何“市場”!
  婚後,誠儒的確兌現了他的諾言,對我非常寶貝。他知道我有鼻炎,不能受刺激,就一個人裝修新房,花大價錢買來除臭劑,親自監工把異味去掉。他為我專門布置了一個80多平方米的練功房,還天天去花店買新鮮的花來妝點,他知道我喜歡花。每次我從外地演出歸來,他都要開著車、手捧大把的鮮花到機場接我,搞得像求愛一樣隆重。
  他確實做到了“模範丈夫”。平日,我愛逛街,誠儒在外拍戲,有空就給我打電話,說:“今晚不拍戲,我6點回家,難得有空,我一定要陪你上街。”飯罷一起到街上,逛著逛著,我都感到累了,但他卻耐心得一點不顯乏。他的激情使我對婚姻有了更加美好的期待。
  然而,婚後,誠儒身邊的質疑聲卻更多了,頻繁得讓他喘不過氣來。一次,有人說:“李誠儒啊,我覺得你太太太棒了,我今天又看了她的戲,她太漂亮了,堪稱完美!你怎麽能娶到這麽完美的女人?”聽到正麵表示羨慕的誇耀聲,誠儒就特別得意,回來以後就摟著我說:“依弘啊,我一定好好寶貝你,我一定要好好對你。”簡直是把我捧上了天,掌上明珠般的疼愛,使我深深感受到被疼愛的幸福。  但他身邊也時常充盈著其他聲音。有人說:“李誠儒,你小心啊,你太太這麽年輕,這麽漂亮,藝術又這麽好,她幹嗎要跟你啊。若幹年以後,你肯定完蛋,你憑什麽擁有她啊,而且她又不在你身邊。”誠儒最不滿的就是我婚後工作關係還在上海,他一聽別人這麽說,精神馬上就垮了,立馬對我說:“依弘啊,你調北京吧,你調來吧!”
  可是,京劇是我的至愛,上海又是我藝術的根,我不能離開上海,不能離開合作多年、感情深厚的搭檔。我把自己的苦衷和誠儒說了多次,並勸他說:“你的耳朵根不能太軟,人家說什麽是人家的事,你就沒有主心骨嗎?我天天在你身邊,你還擔心什麽呢?”誠儒聽完我解釋,也感覺自己有些過於猜疑和不自信,他紅著臉對我說:“你瞧我,一個大男人家,老是粘著太太,像什麽話?我應該給你一定的自由,你有你的事業和追求,我不能為了自己,自私地把你困在這裏,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全力支持!”
  看得出,誠儒說的是真心話。在他的默許下,我在婚後又接連受邀請到各地演出。在送我走的時候,誠儒總會問我:“你去幾天,啥時候能回來?”我說:“我盡量快點往回趕,但你也要知道,我出去是和別人簽合約的,不能想走就走,那樣別人會怎麽看我?”可誠儒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讓我答應早點回來,如果我故意和他開玩笑,說不能保證早回,他就會生氣,甚至使氣不理我。
  我沒想到他一個快50歲的人了,還這麽不成熟、孩子氣。往往是我耐心地哄他,才能安心地離開,否則就會擔心他想這想那,這一擔心戲就演不好了。不能安心演戲是我無法接受的,我於是感覺到誠儒的愛對我而言竟是一種負擔,我實在不忍心責備他的愛,隻好讓自己更加提起精神,更專心一點,心想感情可能就是這樣讓人扯腸掛肚吧?
  2002年6月,我赴日本演出《白蛇傳》,為期80多天,誠儒一聽就急了:“80多天讓我和你不見麵,那簡直是要我的命啊。”可為了支持我的事業,他還是放我走了。在日本的時間裏,誠儒不管多忙,天天準時給我打電話,雖然有很多關心的言語,可他心裏那份急切地盼望我回去的情緒卻讓我有絲絲不安。他說,在我出國演出的這段時間,簡直太讓他難受了!他想我想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對他真是太可怕的折磨。他希望一輩子都再不要有這種長時間的分離,挺可怕的!我於是也有些著急了,倒不是因為想念他,而是怕他想得太多,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猜疑與隔閡。
  這樣擔心的次數多了,我都怕和誠儒談出差的事了,每次都盡量推掉一些不太重要的演出,為的就是討好他,讓他安心。以至在結婚的五年中,我有三年沒上舞台,曾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對京劇大大地生疏了。我嚐試著為誠儒做回賢妻良母,我做好香噴噴的飯等他回來,我給他打電話讓他拍戲時注意安全和休息,我忍受著沒有戲唱的折磨跟他討論電視劇的劇情……這樣的次數多了,我發覺自己變了,變得不是我了。
  我已經為誠儒付出了很多,可他還不滿意,一直讓我從上海調到北京,雖然我沒有聽從他的意見,可我回上海的時候明顯少了許多,讓上海的親人、朋友和同事都非常不滿,對我有諸多埋怨。可我也是為了自己新成立的家,為了牽掛我的丈夫啊。
  我就按誠儒想要的,守在北京的家裏。可他並沒有因為我到來而留在家裏,他其實比我還忙,總有拍不完的戲,還有生意需要料理,因此,很多時候,我就是在家裏獨守空房,等他回來。他的心裏當然也牽掛著我,有時,他在半夜拍完當天的戲,就從幾百裏外開車往回趕,兩小時才到家,見了我眼皮都快合上了。我說:“你幹嗎著急地往回趕啊?黑燈瞎火的,又是疲勞駕駛,出了事多劃不來啊?”可他總是興奮地擁住我說:“我還不是為了多和你在一起,一看見你,我就一點也不累了,渾身都是勁!”
  誠儒這樣說讓我很感動,但也有很大壓力,有時想:“要是我不在這裏,他就不會這麽著急上火了。”有時又想:“我們這是何苦呢?一個放下心愛的事業獨守空房,一個卻在半夜玩命地開車回家?難道愛情就是疲於奔命嗎?”我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他就有些不高興,說:“你是嫌一個人悶是吧,那就忙你的去吧!”我知道他是說違心的話,可為了過得充實一點,我又開始少量地參加一些國內外的演出。
  在生活中,我是個做事比較低調的人,誠儒正好相反,有什麽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除了逢人就說他娶了我有多幸運多幸福外,就是說他怎麽怎麽對我好。為了兌現他婚前承諾的為了我把事業轉到上海,他花數百萬元在上海買了一套高檔公寓,當時,上海的一家雜誌還采訪他,寫了一篇《李誠儒:太太在哪裏哪裏就是家》的文章,他還說,“太太是我的命根子,沒有太太,不僅沒有家了,李誠儒也就枯竭了。”他的張揚讓不少朋友打趣我:“瞧你把人家老李迷得跟什麽似的,幹脆你用根繩子把他拴褲腰帶上得了,省得他老惦記你。”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告誡誠儒以後低調點,不要不住嘴兒地炫耀,幸福生活不是秀出來的,是兩個人安安心心過出來的。可我說我的,他依然顧他的。我真是拿他一點轍都沒有!

同演電視劇,藝術上的共鳴難以彌補婚姻的先天不足
  
誠儒知道我為他付出很多,心裏也有些不落忍,他知道讓我完全放棄京劇表演是不可能的,對我也是殘忍的。為了增加我們相守的機會,他開始另想辦法。
  2003年春天,全國爆發了“非典”。當時,誠儒正在北京某外景地拍戲,我把上海的事忙完就去北京看他,他因為非典的原因停止了拍戲,我們就一起縮在家裏,這成了我們難得的一段在一起的時光。記得當時,誠儒總是擁著我坐在暖陽下,訴說我們過往的甜蜜和苦辛,他說,結婚這一年來,辛苦我了,他不是個稱職的好丈夫。說得我淚眼婆娑。他又說:“要是這非典永遠不結束多好,那樣我們就能這樣守一輩子了,我多想就這樣守著你,看著你,這樣我心裏才踏實。”我心裏既辛酸,又感動,對他的一些不快和不好的感覺馬上煙消雲散了。
  在屋裏呆了沒幾天,導演陳燕民就打電話來和誠儒商量拍一部反映老北京風貌的電視劇《人生幾度秋涼》。誠儒一直想讓我多接觸老北京文化,在影視劇方麵有所發展,同時和他有更多相守的機會,所以他竭力說服導演在劇中加入了一個唱京劇女子的角色,並說服我參加該劇的演出。我也一直想在丈夫的事業上助一把力,改變一下自己在事業上的女強人形象,當一回“賢內助”,於是欣然同意。
  這是我第一次“觸電”,第一次和丈夫同台表演,為了讓我表演更自然,他不斷給我講解劇情,講老北京的風土人情,講電視劇表演技巧。當時在劇組,誠儒不僅自己戲份重,同時還是我的司機和老師,隻要我拍戲,他就哪兒也不去,坐在旁邊給我壓陣。我說:“老公有你在,我心裏特踏實。”每天晚上他總是幫我把台詞順了,我睡著後,他才順自己的詞兒。我讓他別太累,他卻動情地對我說:“上帝讓我在50歲時實現了兩個夢想,一是重返影視圈,幹上了自己最想幹的事,二是愛上了自己最愛的人,同時也被對方愛著,我現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還有什麽理由喊累呢?”我在他的耐心指導下認真地學習、揣摩著,工夫不負有心人,我的表演很快得到導演和眾演員的認可,誠儒更是當著大家開心地說:“我的老婆是最棒的!”
  《人生幾度秋涼》上映後,獲得好評如潮,我也被稱為影視界崛起的一顆新星。誠儒為我高興,想盡一步捧紅我,可我卻有些苦惱:這要是讓我那些老戲迷看到,他們該有多傷心啊,好好的京劇不唱當起明星來了!我不喜歡喧鬧,我要的是從事自己鍾愛的藝術那份寧靜與恬淡。我對誠儒說了自己的想法,誠儒感歎地說:“你怎麽總是和我對著幹呢?剛有點眉目,你就放棄,我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可說歸說,誠儒還是肯遷就我的。為了給我置一副點翠頭麵,誠儒推掉了一份戲約,親自帶我去選。點翠頭麵就是那種翠鳥的羽毛做成的頭麵,現在已經相當精貴,買不到了。點翠頭麵非常貴,現在大概要十幾萬一套,48件,誠儒當時帶我一起去選,可就剩了一盒子的羽毛了,大概一個小翠鳥的下麵的一點點羽毛隻能做一個都不到,所以要200多隻小鳥的羽毛。我們倆就去北京到處挑,他特別特別留心這個事情,打了好多電話,托了好多人才幫我訂到點翠頭麵。
  誠儒這點非常棒,絕對支持你的藝術,我要選擇舞台上用的寶劍啊,服裝啊,他都要給我買最好的,趕緊去買。他全力地支持我,手工繡的服裝,花多少錢他都買。這絕對是北京大老爺們的東西,他身上有的,非常棒的,說一不二的,說到一定做到的!
  誠儒對我演藝事業的幫助可以說是盡心盡力。從他身上,我學到了好多,也提高了好多。那段合作拍戲的時光,是我們婚姻中最亮麗的一節,要是能就此發展下去,那該多好啊。
  可是,此後,我們之間性格上的不合,卻更多地顯露出來,這讓我又處在極度的矛盾之中。
  誠儒在結婚當天曾說:“我家有兩條規矩,第一條是:一切都是太太正確。第二條是:如果太太不正確,參照第一條。”可婚後,他完全做得相反,事事都要我聽他的,如有不從他就想不開,鬧情緒。關於讓我調到北京的話,他講了無數次,可他卻忘記了為我調到上海的承諾。
  2004年5月的一天,誠儒在電視台做節目,當被問到未來婚姻的設想時,他主動對主持人說,想在不久的將來和我要一個孩子。節目播出的當晚,就有朋友給我打電話:“依弘,聽說你有孩子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等著喝孩子的滿月酒啊。”還有一些熱心的記者,問我孩子幾個月了,是男是女,起名字了沒有?這讓我有些不快,生孩子這麽大的事情,我都沒決定,他就四處嚷嚷去了,一點也不尊重我的意見!
  等誠儒下了節目,我就在外地打電話質問他:“誰說要和你生孩子了?不是說等以後再說嗎?你這不是借媒體向我逼宮嗎?”他不停地賠不是,末了卻說:“早點生個孩子也好嘛,那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到時有孩子陪你,我也就放心把你放在家裏了。”“哦,你是想用孩子拴住我,讓我做賢妻良母是吧?”誠儒被我問住了,在電話裏傻笑。
  平心而論,我想給誠儒生個孩子,可演員的藝術生命很短暫,我眼下正是出成果的時候,不願意拖個孩子。我的堅持讓誠儒很失麵子,他不止一次問我:“依弘,你是真的愛我嗎?為什麽不肯調北京,為什麽不想要孩子?”我無言以對,我讓他盡量理解我,因為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可誠儒卻不願聽我的解釋,我們的隔閡在慢慢加深。
  也許是因為我的不配合,也許是為了填補我不在時的空虛,2005年2月,50歲的誠儒又在北京三環邊上開了一家大型火鍋城,投資一千多萬元。他從此更加忙碌了,早上花兩個小時向員工布置工作、聽下屬匯報,然後就返回劇組,拍戲到深夜,一天工作達14個小時;有時因為不放心店裏,他還拖著疲憊的身體,中途從劇組駕車趕回火鍋店。連續的奔波勞碌和操心讓他有些不堪重負,他時常和我喊心口疼。我既埋怨又心疼地說:“你呀,都是自己找的,50好幾的人了,應該安分點兒了,可你還這樣忙碌。賺那麽多錢幹什麽?不愁吃不愁穿的?”他聽後就不樂意了,說:“我這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小家嗎?我賺的錢將來還不是你的?再說我一直想自己做製片人,要多賺錢才行啊。”我就說:“那您也要注意身體啊,錢能換來健康嗎?”“你要是心疼我,就回來幫我打理店子吧?”他借機向我“將軍”。我向來對經商沒興趣,讓他另請高明。他就沮喪地說道:“我看你就像《教父》裏的唐。柯利奧尼,從來都是別人求你的時候多,讓別人看你的臉色,聽你指揮;你就很少求別人,更不會聽命於人了。”我說:“這都哪跟哪啊?”他於是借題發揮:“難道不是嗎?不管是調動工作,還是生孩子,你都不依我,反倒是我依你的時候多,你就是一女菩薩,不食人間煙火,讓眾生仰望,卻難以接近。”“我是那樣的人嗎?”聽著他的訴說,我第一次感到我們之間巨大的隔膜。
  誠儒除了在演藝圈人緣非常好,他還有一大批商界的朋友。很多時候,他會讓我參加他和朋友們的聚會。因為從事高雅藝術,我一向遠離塵囂,對那些追逐利益滿身銅臭的商人總是敬而遠之,因此,我總是借故推脫和誠儒的朋友見麵,這讓他很下不來台。有一次,他的一位大地產商朋友,頤指氣使地對誠儒說,他想聽我當場唱戲,讓誠儒叫我過來。誠儒不敢得罪他,於是打電話叫我過來。當時,我正好在北京進修,本來是有時間的,但考慮到自己京劇名伶的身份,去給一個地產商專門唱戲,這傳出去多掉我們京劇的底子啊?我就推說身體不舒服,不去。誠儒的那位朋友卻非聽我唱不可。誠儒就在電話裏近乎低三下四的求我,我對他說:“別的事好商量,這件事不行!”這等於兜頭一盆涼水,把他澆得夠嗆。可我也是要講藝術的尊嚴的,我想他應該理解。後來那個朋友就被我得罪了,撤掉了一個與誠儒合作的大項目,誠儒為此對我很不滿,不止一次埋怨我說:“不就是給人家唱段戲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何必擺假清高?難道就不能為我想想,我容易嗎?”我知道自己有些任性,可是,無法改變自己的立場。
  漸漸地,我和誠儒由重大問題的不一致,到了小問題上的扯皮。有一次,我們一起坐飛機。因為我們的座位不在一排,誠儒為了和我坐一起,就去說服我鄰坐的乘客,讓對方和他換一下。對方說啥也不同意,誠儒不死心,又去和他那排的人換,結果還是沒人願意和他換。誠儒不肯放棄,又接連找了很多乘客。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我看誠儒來回走太危險,就大聲喊他停下,說沒人換就分開坐吧,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他在我的喊叫下才停下來。可事後,他不住地埋怨我,說:“你到底是哪頭的呀?你應該站在我這邊,別人不換你就幫我說話。可你倒好,和我對著幹。”他又因此想起讓我調動和生孩子的事,說我一點也不愛他,不遷就他,我真是有口難辯。
  和誠儒在一起,還有兩點我有些不能接受,一是購物習慣,二是性格。結婚前,他從沒穿過400元以下的襪子,牛奶也買最貴的,而我卻沒有任何物欲,質樸極了,隻要能唱京劇、有書看,我就快樂得不行。而性格方麵呢,因為他是從苦難、挫折中掙紮過來的,既有當老板時的輝煌,也有炒匯時一瀉千裏的慘敗,骨子裏沒安全感,所以他有時會很衝動,脾氣也不好,而我就有意在為人處事上多提醒他,讓他為人平和、寬容一點。他就說我太善良太單純,把別人都想得那麽好,很容易被人算計。我不同意他的說法,常常為此爭論不休。
  在無邊的苦惱中,我把自己的心事向好友梅婷吐露了一些,她聽後,不住地對我說:“依弘,我覺得你跟他是兩個世界裏的人。”老實說,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們雖然在藝術上相互取長補短,但基本的人生觀、價值觀,包括對人對事的看法卻是迥然兩樣。他身上的世俗味太重,而我則像是遺世獨立的仙人。為此,我也問過誠儒,當時為什麽我們能走在一起。“有人說我們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他調侃說道:“是啊,天使,隻有天使才會嫁給魔鬼。一個人嫁給魔鬼多沒勁。隻有天使才會愛上魔鬼。隻有魔鬼才能跟天使在一起。我覺得很好!”
  為了對我放心,誠儒一直試圖改變我,從婚後就一直想改變,但他突然發現他搖動不了我,沒有力量改變我的時候,他心裏的鬱悶就越來越大。我不知道怎樣緩解他的憂愁,我用過很多辦法,但不見效。我不知是我不努力,還是他太難說服,總之,我們的婚姻之舟搖搖晃晃,眼看就要觸礁了,我們都看見了,也試圖改變,可就是誰也不能徹底為誰改變。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在我們婚後的幾年中。

微笑著說分手,還彼此一個更廣闊的人生空間
  為了挽救我們的童話婚姻,我和誠儒都在努力著。除了極力抽出難得的時候相聚,我們也謀求事業上的融合。2006年初,為紀念越劇誕生百年,上海電視台籌拍電視劇版《舞台姐妹》。製片人與我和誠儒都熟悉,為我們分別在戲裏安排了角色。因為故事發生在上海,誠儒這回當了我的學生,一直不改北京口音的他在我的指導下學說上海話,那綿軟的發音讓說慣北方方言的誠儒舌頭打結,艱難地張合著嘴巴。我看他學得吃力,就說:“不行就找人配音吧?”他說:“那哪成啊?這點苦我還吃不了,不就是上海話嗎,咱張嘴就來!”他利用休息時間,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到處跑,和一些老上海拉話,很多市民認出了他,熱心地教他說上海話,誠儒為了感謝人家,就請他們吃小吃,聽戲。我看誠儒累得滿頭大汗,讓他悠著點,他卻說:“不行啊,除了上海話,我還要熟悉舊上海的一切,必須下工夫趕,不然電視劇因為我耽誤了拍攝可不行啊。”我的心不由一熱,誠儒,我的丈夫,他在事業上絕對的敬業和投入,和他在感情上一樣。可是,為什麽我們的感情不像他的事業那樣紅火呢?”
  自從拍攝完《舞台姐妹》後,我和誠儒因為彼此工作的原因,又長期地分開了。我安慰他說,夫妻間常常分開一下對感情有好處。可他卻說,他一刻也不想和我分開。他對我的不滿達到了頂點。漸漸地,我發現他變了,給我的電話少了,而且有時打來電話,聽到他那邊有女孩子說笑的聲音。我知道那是和他一起拍戲的演員,他對我一向忠誠,應該不會有事的,可他給我打電話一向避開旁人的,現在是怎麽了,難道不在乎我了?我為他的轉變感到難過,委婉地向他提出來,他表示要改正,可後來仍然故我。
  誠儒有這樣的轉變,當然我也有責任,自從更多地投入事業,我對他的關心也少了,常常是不由自主地忘記和他交流,等事後想起來有點後悔,可同樣的事情還是繼續發生。我感到我們的婚姻出問題了,出大問題了。我和誠儒說了我的擔心,他就說:“你調北京來吧,你調來就好了。”我說:“那你為什麽不肯調上海呢?難道我調到北京就能解決聚少離多的問題嗎?你會舍棄演藝事業在家陪我嗎?”他聽後就默不作聲了。
  這樣的冷戰狀況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我們都感到心力交瘁,但誰都不願意承認感情已經淡漠和死亡了。2006年底的一天,我因有演出不能回北京和誠儒團聚,這是一年來我第五次拒絕和他團聚了,他的怒火終於在那一刻爆發了,他悶聲地說:“依弘,我們離婚吧!”

一刹那,我驚呆了,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就那個對全世界說“我愛史依弘”的男人嗎?冷靜之後,我問他:“你真的想好了?”他說,想好了,因為他不能忍受老婆不在身邊的日子,隻是一直沒勇氣對我說。我的淚水在那一刻流了出來,我說:“好吧,你讓我考慮一下,我會盡快給你答複。”
  掛了電話,我想了很多,想起誠儒求愛時的坎坷,婚後的甜蜜,想起他的孩子氣,他對我事業的支持,對我心靈的關愛。可是,我又想到,誠儒和我確實不是一路人,他對愛的表達太熱烈,而我則喜歡細水長流,他覺得我的愛不深刻不熱烈,其實我在用自己的方式愛他,雖然淡淡的,但卻萬分真誠,隻是他感覺不到而已。可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感情一旦冷下去,再讓它熱起來可就難了。經過痛苦的思考,我決定答應和誠儒離婚。
  2007年2月,我把誠儒在上海家裏的所有物品,包括我給他買的衣服和皮鞋,一古腦地帶回了北京。當誠儒看到這些物品、聽到我要求離婚時,他卻一下傻了,哭著對我說:“依弘,我當時是在氣頭上說的話,其實,我舍不得離開你呀!”我也哭了,我說:“你知道我當初決定嫁給你有多難嗎?我一個沒結過婚沒有過感情經曆的女孩,要找一個結過婚有孩子、甚至比自己大好多歲的男人,這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啊。可是,五年來,我沒從你這得到我想要的安定的感覺,相反,我時時處在焦慮和憂愁中。這還是以前的我嗎?既然我們都無法為對方改變,那還不如放對方一條生路,給對方一個更廣闊的人生空間,這樣,我們還能做朋友,畢竟,我們在藝術上還是有很多共同語言的。我想了很久,如果你要回來,我們存在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我給不了你。你既要我優秀,要在舞台上為你爭光,你又要在家裏希望我做一個賢妻良母,我還要在你身邊服侍你。而且你說一,我不能說二。我在上海工作,你不允許,這些都是存在的問題。沒有辦法解決。我不去北京就沒有辦法解決,我去了可能還是要獨守空房……”
  誠儒沒有立即簽字,他回憶了婚後幾年的點滴,說,雖然他沒有按我的要求做,但他還是為我改變了許多。比如,他以前隻穿一千元以上的衣服,可自從我給他買了一百元的褲子後,他才發現穿便宜衣服也挺好看。和我在一起後,他漸漸摒棄了大款派頭,不再“隻買最貴的,不買最好的”,他發現,原來炸醬麵是最好吃的。
  可有些地方是他難以為我改變的。雖然他也曾想過要把事業轉移到上海,這樣就可以多點時間和我在一起。但他又老覺得自己是一個北方演員,因為他的口音啊,生活習性啊,以及他的這種表演風格,都是屬於北方的,他演北方人物是很貼切的,他認為在南方融不進來,隻能在北方發展。
  說罷這些,誠儒再一次淚流滿麵,我知道,這些年來,我們彼此都不容易,都在為對方艱難地活著,壓抑著痛楚而脆弱的內心,而這正是我們感情走向死亡的根源啊。
  2007年5月,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思考,我和誠儒還是達成了共識——結束我們五年短暫的婚姻。離開的那天,誠儒突然說了一句:“依弘,沒準兩三年後,我們還會好呢!”我回答:“這種可能性不大。”他的臉上馬上現出失望的表情,看了讓人心痛。我們平靜而友好地辦理了相關手續。當時,《舞台姐妹》還在後期製作中,為了不給片子發行製造障礙,我們決定暫不公開離婚的消息。
  雖然離婚了,可我們朋友的情分還在。時常,我們會用短信和電話交流在藝術上的感受。有一次,中央11套節目在播我的戲,我當時因感冒在醫院打吊針,誠儒看到節目,發信息來說我表演得真棒,腳底下還那麽漂亮,身段兒真好!由於我在吊針,回複信息的速度很慢,過了很久才發過去。誠儒就納悶地問:“怎麽半天發過來?”我回答說:“我在瑞金醫院吊針。”沒想到,20分鍾後,誠儒竟出現在了我麵前。我驚訝地問:“你怎麽來了?”“我來看看你,你不知道嗎,他們叫我來談廣告,我是在上海看到你的節目……”誠儒還帶了很多水果,我們又像好朋友一樣聊了半天。
  慢慢地冷靜下來,我開始反思我的婚姻和誠儒的性格。誠儒是在他很愛你的時候很有衝勁的那種人,這一點和他的年齡沒有關係。他很吸引女孩子,非常浪漫,他會讓他喜歡的女孩子有種全身心的滿足,不管怎麽樣,他在形式上對你很嗬護很愛你。你想要到哪裏去,他陪你去,你想要幹嗎,他所有的一切都給你。他有這種東西——可惜他不是一個有長性的人,而婚姻不是短跑,婚姻是馬拉鬆!
  2007年12月初,我的新劇《武則天》在上海首演,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誠儒在第一時間打來電話,真誠地向我祝賀。我問他:“聽說你又談了一個女朋友,有人看到你和她一起拜佛了?”誠儒連忙辯解:“哪的事啊,她隻是我的一個師妹,我們都信佛,正好一起到寺廟裏。這麽多年的感情創傷,哪有那麽快平複的啊?”我的眼睛很快濕潤了,不忍心再調侃他,我提醒他保重身體,畢竟已是53歲的人,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操勞了。他就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依弘,你還記得我那位會算命的朋友說的話嗎?他說我倆前生是一對兄妹,因為前世的親情沒有延續,所以在今生結為夫妻,為的是再續前世的緣分?”我說:“記得啊,我當時還不肯相信,覺得這故事慘兮兮的,不想安到咱倆身上——可沒想到今生你我依然不能相伴到老。”誠儒的聲音於是哽咽了,動情地說:“依弘,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後我們就以兄妹相稱吧,雖然我不能再近距離地照顧你,但我會永遠祝福你、關心你,直到你有更好的歸宿。”我說:“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們走到今天,我也有很大的不是。但我仍然要感謝你,因為你讓我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讓我更清楚地認識自己和周圍的一切。也許,我們的婚姻並不是失敗,而是我們走向更高目標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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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貼文。很可惜, 真的就是生活觀念和性格不同,婚姻不是愛情,是生活。 -秋揚- 給 秋揚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1/07/2019 postreply 22: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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