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七小國溯源之五小國大曆史：英雄國家馬耳他

來源: 顧劍於 2025-03-14 07:28:37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22832 bytes)

歐洲七小國溯源之五小國大曆史：英雄國家馬耳他

馬耳他是一個位於地中海中心的島國，被譽為“地中海的心髒”。這裏氣候溫和，日照充足，眾多海灘上躺滿來自北歐和西歐的有錢遊客，港口更匯聚了大量豪華遊艇帆檣如林。據說很多好萊塢明星和歐洲政要選擇度假目的地的時候都會青睞這裏，更是歐洲最熱門的旅行結婚目的地之一。一般遊客在直觀上很難想象，馬耳他共和國會是歐洲排名第五的最小國家，三個島麵積加起來隻有316平方公裏，人口約52萬，在歐洲七小國裏麵，安道爾和盧森堡的國土麵積都比馬耳他更大。我隻在開始籌劃這個歐洲小國的係列遊記的時候，才意識到馬耳他居然比安道爾還小。我兩次去安道爾和盧森堡，每次都隻呆一天，而兩次去馬耳他旅行，加起來住了十天以上。安道爾給人的感覺小是因為外來遊客隻走河穀穀底的南北公路那一條線，其實在主路之外，安道爾另有好幾個居民地隱藏在比利牛斯的深山峽穀中，遊客罕至。而馬耳他全島無論自然風光還是曆史古跡，旅遊資源極為豐富，這是一個文明古國，主島上僅聯合國世界遺產就有三處，包括多個公元前三千年級別的史前巨石文明廟宇和地下宮殿，主島馬耳他島和西北的戈佐島上還有好幾處中世紀堡壘和炮台，

整個國家可以說處處都有景點，哪裏都有故事，呆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覺得枯燥，所以感覺上馬耳他並不小。以曆史文化的厚重而論，歐洲七個小國中，馬耳他僅次於梵蒂岡教皇國。

馬耳他的地理位置孤懸地中海正中：北距意大利西西裏島80公裏，向南284公裏就到了北非的突尼斯城。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注意一下地中海全景地圖：歐洲大陸中部的亞平寧半島就像向南伸向地中海裏的一隻皮靴，靴子尖指向一個三角形的“足球”，那就是西西裏島。西西裏再向南就是馬耳他列島，包括主島、戈佐島（Gozo）和兩島航線中點的另一處更小的島嶼科米諾（Comino）。

戈佐島的藍窗曾經是馬耳他標誌性的景觀，2017年坍塌。我第一次去馬耳他是2010年，它還在，這是當時我拍的照片

接著向南，北非中部突尼斯是一個向北伸出的海角，仿佛在迎接西西裏和馬耳他一樣。這一連串陸地、島嶼和半島，實際上組成了一條巨大的南北走向山係，山係低的地方被海水淹沒，是地中海的一部分，高聳的地方就是意大利半島、突尼斯海角、西西裏、馬耳他等等島嶼。這裏是地中海正中心海麵最狹窄的地方，任何溝通東西兩半地中海的船隊，勢必要在馬耳他和西西裏島的監視下橫穿這一帶狹窄海麵。馬耳他的地中海核心位置得天獨厚，自古任何帝國要想稱霸地中海，必須占領馬耳他和西西裏，從羅馬迦太基爭霸到第二次世界大戰莫不如此。如果要理解馬耳他波瀾壯闊的戰爭曆史，還有它為什麽能夠獨立，這個地理位置實為其中之關竅。

馬耳他最重要的景點是首都瓦萊塔城（Valletta）,在主島東海岸向東伸出的狹長半島上，半島根部是瓦萊塔的要塞城門，城門和城牆、塹壕本身組成了複雜的中世紀防禦體係。

進城一條直路沿著半島中心地勢最高的龍脊伸向盡頭的聖埃爾莫堡，街道兩側的大教堂、博物館、總統府等等建築全部用當地淺黃色的石頭搭建，式樣古色古香而且整齊劃一，這是因為瓦萊塔全城是馬耳他騎士團在1565年圍城戰勝利以後建設起來的新城，幾乎所有主要建築都興建於同一時期。

半島地勢窄長，中央大道兩側再向外圍的建築會順著地勢逐漸下降，直到海邊。這座瓦萊塔城的老城區被列入聯合國世界遺產名錄，除了總統府等少數特許機構之外，沒有汽車能夠自由進出。馬耳他主島的公共交通很發達，環島公路將很多城鎮、舊都姆迪納城（Mdina）、島內機場、島北去戈佐島的渡口等地連接起來，幾乎所有公共汽車線路的總站都在瓦萊塔城門廣場上。瓦萊塔所在的半島左右是兩道深深刻入內陸的峽灣，隔著峽灣和對麵的半島相望，其中右側的峽灣就是馬耳他自古以來最重要的深水良港“大灣”，

大灣對麵的陸地向港灣再伸出三條橫向的半島，中間的半島叫做比爾古，尖端有座聖安吉洛城堡，最靠裏的森格萊阿半島（Senglea）尖端有座聖米迦勒堡。在中世紀，三座半島上的這三座炮台構成了隔海相望，互助守護的鐵三角，拱衛著停泊在大灣裏的艦隊。這裏就是馬耳他這座騎士團島嶼在1565年奏響英雄史詩最強音的舞台。

大灣對麵的聖安吉洛堡

其實馬耳他在古代絕大多數時間並不是獨立國家，因為它扼守地中海航道中央，溝通北非和意大利，這裏和西西裏島一樣號稱“曆史上被征服次數最多的地方”。最初是地中海航海民族迦太基人占領這裏，公元前200多年羅馬戰勝迦太基征服馬耳他。西羅馬帝國崩潰以後，正統繼承者東羅馬/拜占庭帝國是馬耳他的主人，直到新興的阿拉伯帝國在9世紀征服馬耳他和西西裏，不過阿拉伯穆斯林統治在這裏隻延續了兩百年左右，1091年源自北歐維京海盜的諾曼人征服整個馬耳他和西西裏王國。諾曼人的西西裏國王接受基督教，名義上尊奉羅馬教皇、拜占庭的東羅馬皇帝、西歐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為宗主，實際上自行其是，跟以上三方宗主都有衝突，是中地中海的一大強權。又過了大約150年，拜占庭帝國已經衰落，無力過問意大利和中地中海事務，西西裏/馬耳他的諾曼王國也絕了後，十二世紀初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繼承西西裏王位，但是羅馬教廷無法容忍德意誌皇帝控製意大利，在腓特烈二世皇帝駕崩之後，剝奪了霍亨施陶芬皇室的西西裏王位，轉授予法國安茹家族，但安茹家族對這裏的盤剝太重，1282年當地人發動“西西裏晚禱起義”推翻安茹王朝統治，隨後教皇、德意誌皇帝、法國、拜占庭幾方為爭奪西西裏王國的控製權明爭暗鬥，最終勝出的是西班牙半島上的阿拉貢國王。當時西班牙還沒有統一，阿拉貢王國是組成日後統一的西班牙王國的兩大源頭之一。馬耳他和西西裏島從14世紀起屬於阿拉貢王國，1492年阿拉貢王國和卡斯蒂利亞王國聯合組成統一的西班牙王國，西西裏和馬耳他順理成章地成為西班牙的一部分，直到1530年，西班牙國王兼德意誌皇帝查理五世把馬耳他租借給聖約翰醫院騎士團。從此以後，馬耳他島就和騎士團締結了牢不可分的關係，不但騎士團譜寫了此後數百年馬耳他的英雄史詩，甚至騎士團本身也以“馬耳他騎士團”的別名載入史冊。

歐洲的騎士團是一個武裝的僧侶軍事團體，誕生於中世紀基督徒和穆斯林爭奪耶路撒冷聖地的兩百年十字軍運動時代，最早的聖殿騎士團和第二古老的醫院騎士團成立的時間大約都在十二世紀，前後相差不過二三十年，最初都以保護和救助去耶路撒冷朝聖的基督徒為職責，所以聖約翰騎士團又叫醫院騎士團，後來才漸漸拿起武器擔當起跟穆斯林作戰的角色。騎士團正式成員來自歐洲各國，都是貴族武士，身份都是出家的修道士，所以不能結婚生子。騎士團直接聽命於羅馬教廷，不隸屬於任何國王皇帝，而他們從全歐洲虔誠的貴族那裏接受地產饋贈，財富遍及整個歐洲。這個時代大約相當於馬耳他和西西裏的諾曼王朝時期，當時醫院騎士團在聖地作戰，跟馬耳他島還沒有什麽關係。兩百年以後十字軍運動式微，1291年中東的穆斯林占領了基督徒在聖地的最後一個據點阿卡城，騎士團沒有了立足之地，三大騎士團當中的條頓騎士團轉移到北歐的波羅的海，聖殿騎士團和醫院騎士團暫時撤到塞浦路斯島。僅僅十幾年後，法國國王“美男子菲利普”四世勾結受他控製的教皇克萊芒五世，以莫須有的異端罪名消滅了聖殿騎士團，傾吞了騎士團的財產。醫院騎士團則後撤到羅德島，繼續從海上襲擊中東的穆斯林。

1523年，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蘇丹蘇萊曼大帝禦駕親征圍攻醫院騎士團總部羅德島，圍城戰打得慘烈而又曠日持久，最終土耳其大軍攻陷羅德島，可是代價極為慘重，蘇丹也被迫讓步，放剩下的騎士們一條生路，讓他們離開羅德島。聖約翰騎士團繼1291年阿卡失守之後，又一次無家可歸。他們的英勇事跡感動了全歐洲的王室，基督徒名義上的領袖，神聖羅馬皇帝兼西班牙國王查理五世把自己的領地馬耳他交給醫院騎士團，讓騎士團以這裏為基地，繼續充當抵禦穆斯林西進的海上堡壘。這個舉動奠定了日後馬耳他成為獨立主權國家的基礎。

自古以來馬耳他的首府就在內陸地區的姆迪納城，這個詞來自阿拉伯語，意思是“老城，舊城”的意思，阿拉伯地區很多古城的中心都有一片叫做“姆迪納”的區域，今天沙特阿拉伯境內全球穆斯林的第二大聖城麥地那，其實也是同一個名字。但聖約翰騎士團以航海和海戰見長，他們搬到馬耳他之後立即看出了大港的戰略意義，把全島的防禦重心改成以大港為核心，以港灣東西兩麵的三座堡壘為支撐點大興土木，這就是今天我們看到的聖埃爾莫、聖安吉洛、聖米迦勒三座炮台要塞。不過當時還沒有瓦萊塔城，騎士團的總部在聖安吉洛堡背後的比爾古半島。1565年，聖約翰醫院騎士團剛搬到馬耳他島上的新家四十二年，新建和增強的防禦工事初具規模，土耳其蘇丹蘇萊曼大帝派出大軍圍攻騎士團的新駐地。

馬耳他大圍攻戰打了四個多月，騎士團當時的正式成員大約有500名騎士，輔助他們的100名軍士、外加仆人，來自意大利各地的雇傭兵，西班牙帝國駐西西裏總督派來的1000多名援軍，戰鬥兵力大約2500人。馬耳他當地人也不願意接受穆斯林的統治，踴躍支持騎士團，提供了3至4千名民兵和騎士團並肩作戰。騎士團總兵力大約6100人，分散在大港的三個堡壘和島中央的舊都姆迪納城收縮防禦，統一由大團長法國人讓·帕裏索·德·瓦萊特指揮。瓦萊特從20歲加入騎士團，在半世紀的戎馬生涯裏一步一步向上升遷，當時已經70歲了，仍然精力充沛，頭腦清醒。他當年作為低級騎士親曆了羅德島圍城戰和搬遷馬耳他的全過程。土耳其登陸大軍擁有379艘大小戰船，總兵力48000人，是騎士團的8倍，按照土軍數百年來的慣例，隨軍另有大量的仆婦、商販等非戰鬥人員進行後勤保障。這支大軍的核心是6300名土耳其步兵近衛軍。當時土軍對歐洲軍隊的優勢在於擁有更為精良的火炮和工兵，一百多年前的1453年土軍攻陷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之戰就是依靠大量火炮轟擊和工兵挖地道埋雷爆破突破堅固城牆防禦的。

土耳其大軍的兵力不足以占領全島，所以他們沒有圍攻內陸僅有少量兵力防守的姆迪納城，而是傾全軍兵力圍攻大港周圍的三座要塞，騎士團的總部就在比爾古半島和聖安吉洛要塞，隻要拿下三座堡壘，也就等於全殲了騎士團。四個月圍城戰中，最慘烈的戰鬥發生在規模最小的聖埃爾莫堡。當時還沒有今天的瓦萊塔城，土軍就紮營在今天瓦萊塔半島中間一半的地方，在600步距離上分兩排展開24門攻城炮日夜轟擊聖埃爾莫堡的城牆，堡中守軍有800人，其中包括66名騎士。從5月24日開始炮轟到6月23日土軍最終攻占聖埃爾莫堡，一個月之內土軍發動無數次衝鋒，炮擊日夜不停，同時以優勢火力轟擊大灣對麵的聖安吉洛堡和聖米迦勒堡，以阻絕騎士團主力的兵力火力支援。城破之時，最初的800名守軍和後來陸續乘夜從對岸兩座堡壘偷越大灣海麵進入聖埃爾莫堡的援軍總共1500人幾乎全部陣亡，隻有少數馬耳他當地民兵趁夜暗泅渡撤回聖安吉洛堡，還有9名騎士在身帶重傷的情況下被俘。土軍付出了6000人陣亡的代價，其中一半是精銳的近衛軍，占近衛軍兵力的一半，三名土軍統帥之一也在炮戰中陣亡。此後兩個月，土軍繼續反複突擊大灣東麵的聖米迦勒堡和聖安吉洛堡，從夏至秋戰鬥無一日停歇，騎士團的城牆被炸出缺口，大團長瓦萊特負傷，土軍最高統帥穆斯塔法帕夏也負傷，雙方都傷亡慘重，幾乎打到彈盡糧絕的地步。經過三個多月激戰，駐西西裏島的西班牙總督終於派出8000人的援軍在馬耳他島北部登陸，9月13日土耳其陸軍被迫撤圍上船離開馬耳他。

馬耳他大圍攻是曆史上最為血腥和激烈的圍城戰之一，也是整個十六世紀歐洲最值得稱道的史詩式事件。聖約翰騎士團的500名騎士陣亡超過半數，總數6000多名守軍到戰役結束時隻有800餘人還有戰鬥力，兩座未被攻破的堡壘已經被土軍炮火夷平。而土軍的近5萬戰鬥部隊也有25000到30000人陣亡。這是騎士團的一場慘勝，但也是他們離開羅德島之後最偉大的勝利，況且是從奧斯曼曆史上最偉大的蘇丹手中取得的，打破了當時歐洲人心目中奧斯曼帝國不敗的神話。此後奧斯曼帝國的勢力再也無法染指西地中海，騎士團的這一戰拯救了歐洲，成為名副其實的基督教之盾。聖約翰醫院騎士團從此贏得了整個基督教世界的崇敬，以“馬耳他騎士團”的響亮名字彰顯於世界曆史。3年之後的1568年，大團長瓦萊特在馬耳他病逝，在他生前最後幾個月，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新城在聖埃爾莫堡廢墟所在的半島上動工，瓦萊特大團長親手埋下了第一塊奠基石，這就是直到今天仍是馬耳他首都的瓦萊塔城。

這段騎士團的傳奇歲月裏，馬耳他實際上是西班牙租借給騎士團的一塊地方，騎士團承認西班牙國王的宗主地位，並接受西班牙駐西西裏島總督的指揮。所以馬耳他隻能算半獨立的國家。到了近代隨著西班牙勢力衰落，備受尊敬的騎士團國取得了事實上的獨立主權地位，被承認為一個獨立國家。不過馬耳他的地中海樞紐位置太重要了，騎士團在後來的兩百年間實力下降，注定無法永遠保持獨立國家的地位。1798年拿破侖在遠征埃及途中占領馬耳他，驅逐了騎士團。但很快英國海軍上將納爾遜就消滅了法國地中海艦隊，控製了地中海，不過騎士團也沒能恢複對馬耳他島的控製權，馬耳他成為英帝國治下的一個自治領。騎士團最終在1834年搬回羅馬托庇於教廷，不再具有軍事職能，又回到最初在耶路撒冷成立之時所履行的醫藥衛生、救死扶傷的職責。直到今天，馬耳他騎士團已經不再是一個擁有領土的國家，隻是一個慈善組織，但由於曆史上的巨大威望，它仍然是聯合國觀察員。

至於騎士團離開以後的馬耳他列島，十九到二十世紀英國統治馬耳他的這段時間也給當地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比如直到今天英語仍是馬耳他的官方語言，汽車靠左行駛，來自英語國家的遊客在馬耳他不會遇到任何語言障礙。在二次大戰期間，英國駐馬耳他的艦隊和航空兵在阻斷軸心國向北非戰場運送補給的海空戰鬥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我們知道整個地中海戰區的焦點是隆美爾指揮下的德意聯軍和英軍在北非的較量，隆美爾的後勤基地突尼斯和的黎波裏就在馬耳他以南的北非中部。馬耳他以北是意大利和西西裏島。所以英國占領的馬耳他就像一顆釘子一樣死死地釘住了本應順暢無阻的意大利至北非運輸線。在德軍先後攻占南歐的希臘和克裏特島以後，軸心國以優勢海空兵力對英國占領下的馬耳他基地進行狂轟濫炸，發起了曆史上第二次圍攻戰，雖然這次軸心國沒有陸軍兵力登島，但是海空封鎖和火力打擊從1939年6月意大利參戰持續到1943年5月盟軍取得北非的最後勝利為止，曆時三年，其中1940年底德軍第十航空軍進駐地中海戰區到1942年11月阿拉曼戰役之間這段時間的形勢最為艱苦卓絕。馬耳他島上的居民和英國駐軍同仇敵愾，一起經曆了饑饉、奮戰和犧牲，由於馬耳他平民對反法西斯事業的堅定支持和艱苦戰鬥，1942年5月英王喬治六世授予馬耳他全體居民聖喬治十字勳章，這是英帝國曆史上唯一一次向一個地區的全體人民集體授予軍功勳章。

在戰後全世界的民族解放運動風起雲湧的大背景下，1964年馬耳他從英國獨立，正式成為一個主權國家，當時它仍是英聯邦成員國，實行君主立憲製，以英國女王為國家元首，女王派出總督，掌握實權的是民選的首相。1974年馬耳他改變憲法，成為共和國，選舉總統為國家元首，同時仍保留英聯邦成員國地位。所以綜觀馬耳他成為共和國的曆史，和歐洲中世紀的封建製度關係不大，而是二十世紀民族解放運動的產物，這一點和列支敦士登、摩納哥、盧森堡的成因有很大的區別。

古代馬耳他島上土地貧瘠，物產匱乏，是海盜和行商往來的窩點，因此馬耳他島民也養成了吃苦耐勞，不畏強權的堅韌性格，1565年和二戰期間兩次大圍攻戰的曆史正是這種強硬的民族個性在史冊上譜出的最強音。筆者深通馬耳他的戰爭曆史，對這裏的人民有一份特殊的敬意。但是我每次去馬耳他旅行，在當地人身上看到的是樸實、快樂的性格，從未親身見識到他們強悍的一麵。我喜歡在這裏的海灘遠眺水天一色的蔚藍地中海；也喜歡在姆迪納舊城和戈佐島的城堡上購買當地匠人自己設計，手工打造的銀飾；更喜歡用英語和當地人毫無障礙地聊天開玩笑。

馬耳他擁有燦爛的古代文明，它的三項聯合國世界遺產都是1980年就批準的，其中兩項都在遊客罕至的島內，是公元前4000-3200年的史前神廟和地下墓葬建築，

第三項就是首都瓦萊塔城本身。此外，馬耳他在繪畫藝術史上還有一點特殊的地位：十七世紀初意大利巴洛克繪畫的開山鼻祖卡拉瓦喬因為打架殺人從羅馬逃亡到馬耳他島，甚至加入騎士團成為一名正式騎士。他住在馬耳他的兩年期間為大團長和許多高級騎士畫了肖像，還有兩幅巨作《聖約翰被斬首》和《聖熱羅姆在寫作》，其真跡至今仍懸掛在瓦萊塔大教堂裏，

其中《聖約翰被斬首》是卡拉瓦喬平生畫幅最大的作品。

所以馬耳他在巴洛克繪畫藝術中也有相當重要的地位。不過，我每次去馬耳他旅行，都會重複地去兩處我最喜歡的地方緬懷1565年那場史詩般的圍攻戰的遺跡：一是縱貫瓦萊塔全城，走到半島盡頭的聖埃爾莫堡。當年土耳其人攻占堡壘的時候已經轟平了城牆和塔樓，現在的堡壘是圍城戰之後重建的。今天在聖埃爾莫堡裏有一個馬耳他圍城博物館，內容以1941-42年二次大戰中當地軍民的戰鬥事跡為主。第二處我每次必去的地方在瓦萊塔城中段的東麵臨海高處，叫做“上兵營花園”，幾乎就在大教堂背後。

這裏有俯瞰大港的花崗岩海景大平台，平台上兩列柱廊，一列銅炮在平台邊緣遙指著大港海麵。

這裏隔著水麵和聖安吉洛堡、聖米迦勒堡遙遙相對，左側城市盡頭就是聖埃爾莫堡，站在這裏緬懷當年的戰場，仿佛仍能聽見當年兩軍炮火的喧囂和戰鬥的呐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