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米蒂是山區,但去多洛米蒂卻一路下坡,路邊溪流可以作證,水往低處流啊。自始至終,路邊總有一條溪流。高速公路上見到不少卡車,奧地利的很多,甚至有烏克蘭的。這裏跟奧地利接壤,當地人講德語。
多洛米蒂山脈是挺大一片山區,我們訂的愛彼迎在韋爾斯伯格。韋爾斯伯格在哪裏,我們沒有概念。進了山,不光山多,建築也變成了德國、奧地利風格,跟意大利其他地方不同。奔波了一整天,我們這個時候才興奮起來。我們進入穀底的小鎮,在上山的路上蜿蜒。越往前走,越沒有人煙。我按導航線路,硬著頭皮往前開。開到一個山包頂上,已經無路可走。心想糟了,又被導航給坑了。查穀歌地圖,就在附近。下車看看吧,隻見一片農場,山坡上有幾隻羊在晃蕩。天陰沉下來,開始下小雨。在轉身的當口,我瞥見一棟農舍,掛著“萊特納家”的大牌子。經理在屋裏等著我們。
另有一排客房,我們住二樓。客房是木屋風格,所有家具都是原木——山上多的是,前後都有陽台。前麵陽台是開闊的山景,可以看到穀底小鎮,對麵的山和山上的青草地、教堂和山舍。後麵陽台也是山景,一條溪流從黑森林中咆哮而下。
天不早了,我們安頓下來後,想吃頓熱乎飯。我開車去瓦爾德·阿爾姆飯店。往山上一直開,隻見森林,不見房屋。“你走錯路了吧。”“我走的是——西方邪路,”幸虧飯店在岔路口放了指示牌,我指給她看。
飯店在一片孤山頂上,有自己的農場和牲畜。內外陳設、烹飪風格,都是南蒂羅爾(South Tyrol)風格,跟意大利其他地方不同。這裏點酒,不論杯,來250毫升、500毫升。服務生端來玻璃器皿,像做化學實驗。她奧地利人的長像,英語很好,好奇客從何來,告訴我們,這裏很少見到亞裔。我們對她,正如她對我們一樣,感到好奇。他們的烹飪,跟德國類似,吃香腸、炸豬排、土豆燒牛肉。味道濃鬱,環境優美,氣氛溫馨。
第二天我們準備好野餐,去布拉耶斯湖。湖三麵環山,南岸的西科費爾山峰岩石外露、尤為壯觀。環湖步道東側較為曲折陡峭。我們走到平緩地帶,在湖北岸麵對三座大山坐下,享用帶來的午餐。
我們準備去爬拉瓦雷多三峰。開車到拉瓦雷多南麓的奧龍佐山舍,將車停下。那個地方海拔2333米。這裏群山環繞,但視野開闊。背靠奧龍佐,南方是卡迪尼山脈,西南的水晶山頂仍有冰雪,東南方向的萬丈深淵裏安西河在流淌。雨時大時小,夾帶有冰雹,讓我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在一個雨停的當口,我們抬頭看天上的烏雲,西北方向天色較淡,決定往西北方向走。步道在懸崖邊,有些路段比較危險。走不多久,雨下大了。我們每人一把雨傘,爺兒倆穿的都是防水登山鞋,但太座隻是一雙運動鞋。在危險路段,我得牽著她。雨越下越大。走到三叉路口,雨大風疾,氣溫驟降。前麵的人在陸續往回趕,有的隻穿短袖短褲、全身濕透。我決定就此打住,一家三口抱成一團,雨傘一致朝南。我們先喘口氣,穩住陣腳,等風小一點再往回走。雨仍下個不停,白色的石灰水在步道上橫流。步道狹窄崎嶇,還得提防山體滑坡。我抓住太座的手,她的鞋絕對不適合走這種路。停車場裏,地勢低的地方水流成河。我一回到車裏,就發動引擎、打開暖氣。我們穿的夾克濕透了,此時可以脫下。外麵隻有攝氏十度。
我們下山的時候,天氣又晴朗起來。我們去了米蘇裏納湖,海拔也有1754米。這湖是若幹音樂、戲劇和神話的主題,當地空氣據說有利於哮喘病的治療。皮亞納山像一堵牆攔在湖北,西岸龐佩納山上黑森林茂密。我們趁天晴,又去了托布拉赫湖。在大片黑森林襯托下,淡綠的湖水尤顯高貴。有人在對麵湖灘上吹阿爾卑斯長號,幾米長的大煙鬥放在沙灘上,樂音在湖麵飄蕩,終於被樹木吸收,黑森林是他的靜音氈。這是地方音樂,更是天籟。天上又開始落雨,樂師卻不為所動、沒有歇氣。但我們渾身潮乎乎的,得回去了。
我們洗完澡、穿好衣服,出去吃飯。穆德勒家的餐館在另一座山頂部,開車要十好幾分鍾,峰回路轉,一直開到路的盡頭。我們已經知道,本地最好的餐館並不在鬧市,須要尋幽訪勝才能到達。站得高看得遠,他家的風景可不一般。外麵淒風苦雨,室內燈光桔黃、酒水紫紅,輻射著溫暖。酒足飯飽之後,我們回萊特納家。沿途風景如此之美,我有時不得不刹車,好讓兒子多照幾張照片。
第三天我們去看奧德勒群峰。我們先在北麓的瓦爾德申克酒家吃午飯。這裏離奧德勒較近,有不錯的拍攝角度。然後我們將車停到鎮上,步行去聖抹大拉高地。正午天氣很熱,去的路上沒有一棵樹。我們攀登到高地森林邊沿,有椅子可以坐下。這裏是看奧德勒群峰的最佳地點,燈光師太陽也合作。群峰中,弗切塔峰和薩斯裏蓋斯峰都是3025米。偉大的山峰,必定寸草不生,尖刻銳利、憤怒地指向天空。我們以悲天憫人的情懷,慈祥地看著它們。奧德勒是拉丁語,意為針狀物。
第二天我們一早出發,趕到威尼斯馬可·波羅機場去還車。離開多洛米蒂的時候,我們看到奧德風格民居一下被意大利民居取代,涇渭分明。兩個半小時的車程,路上車不算多。我們按時還車,然後將行李放在機場附近的愛彼迎,坐巴士去威尼斯。我們找到了當年住處附近本地人吃的餐館。餐館已改換門庭,再也吃不出原來的味道。
我們到威尼斯,是為了方便第二天從馬可·波羅機場回家。當天航空公司電腦係統大規模癱瘓,我心想重新開啟應該不會太難。第二天我們在附近的萬怡酒店吃早飯和中飯。太座的航班推遲。我們到機場接到電郵,航班取消。瑞航櫃台人員給我們第二天中午漢莎的登機牌,讓我們去找價值集團,安排食宿。很多滯留的旅客聚集在價值集團門前,我們排隊登記,但是他們不告訴我們需要等多久。我們從中午一直等到傍晚,食宿仍無著落,工作人員推說他們找不到送我們去旅店的車輛,但是旅店已經訂好。我們一眾旅客,以美國人為主,自主打兩輛車去旅店。旅店離機場有一二十公裏,打車要八十多歐元。到了旅店,櫃台說價值集團沒有授權。我們等到晚上十點都過了,隻好自己掏錢入住。第二天回到機場,我專門到價值集團數落了一通。
我們登機後,飛機延遲起飛。我們在慕尼黑轉機,很可能趕不上下一趟飛機。在慕尼黑,我們一路飛奔,但實際上我們登機後,還過了二十多分鍾飛機才起飛。
我們到波士頓後,接到漢莎電郵,我的托運行李沒有同機抵達。裏麵有我跟兒子一個星期的衣服、我的筆記本電腦電源、電動剃須刀和電動牙刷。拿著錢一下子要買齊一個星期的衣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還是買了一些。
到第七天,托運行李才到。我找漢莎索賠,他們報銷的金額比我要求的還多。回頭我又找瑞航,他們報銷了航班取消導致的額外費用。這些都有國際公約保護,不用多費口舌。早知如此,我為什麽要在馬可·波羅機場苦等八個小時呢?我完全沒看到價值集團的價值。
我們從盧塞恩到威尼斯,大部分時間都蜿蜒在阿爾卑斯山脈。臨了幾個電子亂竄,導致世界性大混亂。事後,幾個電子從歐洲走到美國,我銀行賬戶裏的數字稍有變動,補償我的損失。前後一兩個月,倒未見得比我們在山間蜿蜒快。且不說,前者導致焦慮,後者產生愉悅。
2024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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