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上者,英雄也。
中國14億人口,隻有56個民族;烏茲別克斯坦人口才三千萬,卻有130多個民族。兩國的民族甄別,用的是同一個斯大林時代建立起來的馬克思主義民族學方法,因此這種不成比例的懸殊差別,顯然不是由於民族劃分的標準不同所造成的,而是千百年來這片作為歐亞間交通要道的土地上,格外頻繁的人口遷徙與文化交融的直接結果。
這樣獨特的曆史當然留給了烏茲別克格外豐富的文化遺產; 與此同時,如何“講好民族故事”,把這個族裔背景千差萬別的人群同心同德地攏在一個國家裏,卻殊非易事。三十多年前從蘇聯獨立出來,同時失去了馬列主義意識形態和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這兩劑把大家粘合在一起的強力膠之後,烏茲別克斯坦必須迅速地找到一麵新的有足夠凝聚力的旗幟。
於是,鐵木爾應運再生,從600多年前的金戈鐵馬中走回來,重續昔日榮光,變成了烏茲別克斯坦這個嶄新民族國家的標誌。
回觀曆史,出生在這片今天叫做烏茲別克斯坦的土地上的最有名的人物,非縱橫歐亞大殺四方傲視群雄權力蓋天的鐵木爾莫屬。以他為驕傲,把他當作新烏茲別克斯坦的象征,實屬自然。
問題是,鐵木爾並不是今天的烏茲別克族人的先人,而是突厥化了的蒙古人後裔;鐵木爾在世時,烏茲別克族雖然還在形成當中,就已遭到了與成吉思汗一樣奢殺成性的鐵家大軍的屠戮。而鐵木爾死後百來年,又正是崛起了的烏茲別克族部落,在他們的國王昔班尼的帶領下,不但徹底終結了鐵木爾帝國對烏茲別克斯坦的統治,而且把他的後嗣逐出中亞,趕到印度去建立了大名鼎鼎的莫臥兒帝國。所以今天把鐵木爾樹立為烏茲別克的民族英雄,與把打到過歐洲也屠殺過無數漢人的成吉思汗樹立為中國曆史上最大英雄一樣,不僅稍嫌滑稽,而且充滿了曆史輪回所自帶的諷刺意義。有人把這現象比作“烤鴨為全聚德自豪”,不無道理。
作為這個民族國家的象征,在其首都的中心廣場的正中央,於獨立後兩年內就建起了一尊戰馬上的鐵木爾的雕像。
在此之前,同一位置上立著的是一尊馬克思的雕像。再早些,60年初赫魯曉夫的去斯大林化運動開始前,這裏立著的雕像當然就是斯大林啦。
與左麵的鐵木爾廣場隔街相望的,那彈眼落睛的戴著淡綠帽子的建築,是獨立四年後建成的富麗堂皇的鐵木爾博物館。
博物館的建築精美,裝飾奢華,但是展品乏善可陳,一點也不“博”。室內空空落落,大而無當。與其說是個博物館,不如說是個給鐵木爾建的衣冠塚似的紀念堂。
把鐵木爾重塑為民族英雄,是烏茲別克斯坦獨立後的國策。所以我們在塔什幹看到的這些,都還僅僅是個開始。此後的旅途中,尚有許多與這位可能是世界曆史上統治過的疆域最大的瘸子相關的景點,等著我們去打卡。
國之下者, 小民也。
遊走塔什幹,相較於必須打卡的景點,所見當地百姓的日常,對我們來說其實更新奇、更有趣。
清真寺邊的大餅一條街
古老的無屏折疊式電話在街頭常常可見
離我們住處不遠有個著名的大市場,建築形狀與上期所貼的國家馬戲團很象,但周圍被密密麻麻的帳篷式樣的攤販市場所包圍。我們在四十度左右的高溫中,在這些悶熱無比的棚帳間走得迷失了自我也迷失了方向,居然摸到了門口,卻沒有進去。
這綢布店後就藏著那入口
快餐店和美女都不少 (LD作品)
上期提到的馬戲團對馬路,我們的小旅館隔壁,居然就是烏茲別克國家戲劇院
正在上演的貌似是烏語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烏茲別克有個大概在世界其他國家很難看到的奇景:路上所見的車,幾乎清一色的雪佛萊。之所以如此,據說是因為國家與GM簽了協議,後者把車廠設在烏國,前者則給予後者的車在稅上大加優惠。兩者攜手,壟斷了車市。其他的進口車也有,但價格很高,非普羅大眾有能力問津的。
不過,在塔什幹轉悠的一天中,居然看到了不止一個比亞迪車行。估計那一帶一路的東風,很快就要攜著比亞迪的新能源車,把老牌美帝國主義的壟斷,給吹倒離這個世界上唯二的雙重內陸國很遠的隨便哪個洋裏去了。
比亞迪之外,在路邊還看到了這個標著“秦”字的車,估計也是咱大天朝的產品。
說到吃,初訪中亞的朋友們大約都會對隨處可見的馬肉留下深刻印象把?
旅館的早餐台上,馬肉與俄式大紅腸把中亞的前世今生都給攤了出來。
烏茲別克的另兩樣據說具有國家級特色的食品,在我們老中看來,都相當地眼熟
“烤包子”
“沙琪瑪”
不過最神秘的,還是那個叫作Plov的“國菜”。在塔什幹我們專門趕去了一家以Plov命名的館子,卻被告知Plov已售罄。其後所去的城市,至少還有兩次碰到同樣的情況。最終吃上了Plov,還是在布哈拉靠了地陪的關係,相當不易。
最後勘個誤
上篇貼了張下麵這座樓的照片,自以為是地把它當作爛尾樓。
後來才知道,人家不僅從沒爛過尾,而且曾有著十分風光亮麗的過去:她是座建成於八十年代的名頭震天的豪華旅館---- 莫斯科大酒店。下麵就是網上找來的她從前的芳容倩影,兩廂比照,著實令人唏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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