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有一種印象,南極遙不可及,仿佛是科考人士和探險家的專屬。後來知道有遊輪帶普羅大眾前往南極觀光,去年末開始做功課研究怎麽個玩法。南極遊輪分兩種:1. 可以登陸的天價探險船;2. 隻能遊弋的大眾遊輪。我們一直在這兩者之間糾結,研究了一陣發現無論什麽船,看風光都差不多,完全靠天氣。探險船個頭兒小人少,機動靈活,上岸看動物絕好,可以與企鵝近距離接觸,體驗比大眾遊輪好幾個檔次,但是船小遇到風浪會顛死人。跟每天100美元左右的大遊輪船費相比,探險小船船費10倍以上,每天起碼1000美元,一趟下來光船費就上萬刀。也不是出不起那個錢,但我們沒有富裕到日擲千金不問響動的地步,凡事還是要講究個性價比。認識的幾個攝友去了南極,有乘天價船的,有乘大眾遊輪的,我一看天價小船拍出來的風光照和大眾遊輪的沒顯著區別,最大區別是動物片,然而似乎並不值天價花銷(純粹個人偏好哈),立刻拍板乘主流大遊輪去南極。
南極南美遊輪航程圖(22夜,始發站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終點站智利聖地亞哥)
終於在今年年初2月成行,乘荷美遊輪去了趟南極,其實去南極玩很容易,我們和南極之間,就差一張船票,連攻略都不用做,一切都看船長怎麽帶你玩。事先遊輪公司都不出具南極的行程單,不說哪天去哪兒,進入南極水域了看天氣才決定能夠去哪兒。我們這趟基本沒遭受什麽風浪,船長是高手,善於鑽老天空子,來回程都擦邊低壓帶平穩通過了風浪顛死人的德雷克海峽,我們一點都沒有遭罪(也許大遊輪的平衡器起了作用?)但是在福克蘭群島遇大霧和雨雪,港口關閉,我們無法上島,失去了看王企鵝的唯一機會。在南極水域從遊輪上看冰山上的企鵝和海裏的鯨魚都太遠,不過遊輪行程中有幾次近距離看企鵝的機會:在阿根廷的馬琳港和烏斯懷亞,以及智利的蓬塔阿瑞納斯,都可以陸地遊去企鵝棲息地,隻是企鵝種類與南極的不同。
雖然錯過了福克蘭島有遺憾,但在南極多出一天來,總共5天,天氣真不錯,南極水域都挺平靜的。居然碰上了3個有光影有色彩的晨昏時間段,要知道南極一年之中晴天機率不超過10%。碰上一次好天就如同中了彩一樣,因為極地的日出日落極其緩慢,可以持續好長時間,起碼兩個小時吧。遊輪一直在遊弋,周圍的景觀不斷在變換,風光好戲看了一出又一出。
船上碰到一個聰明過人的攝友,她back-to-back坐兩趟一模一樣的航程,頭一趟得以登陸福克蘭島,看到了王企鵝,不過在南極的4天都是陰雨天。第二趟即我們乘坐的那趟,去不了福克蘭島,我們都怨天憂人,她去過了無所謂。果然在南極遇上了好天,看到了很美的風景。天氣隻能憑運氣,延長航程的天數就能增加遇上好天氣的機率,動物和風景都看得過癮。這麽顯而易見的招數我們怎麽就沒想到呢?
下圖是我們這趟南極航程的遊弋路線記錄。錯過福克蘭群島而多出的一天去了象島(Elephant Island),就是圖上標注“1”的地方,這裏是早年沙克爾頓船隊等待援救的地方,大晴天的象島觀感很好。
象島往南進入亞南極水域(Subantarctic),在南極半島東北麵水域轉,通過“南極咽喉”(Antarctic Sound)遊覽了希望灣(Hope Bay),這一帶有巨量的大冰山在海上漂流,被稱為“冰山巷道”。
然後通過傑拉切海峽(Gerlache Strait)南下,巡遊了夏洛特灣(Charlotte Bay)和維勒敏納海灣(Wilhelmina Bay)。每天過夜基本上都回到傑拉切海峽,因為那裏海麵開闊,避風,也沒有浮冰。後幾天遊輪行駛到比較縱深一些的水域:庫佛維爾島(Cuverville Island),天堂港(Paradise Harbor)和尼克港(Neko Harbor),在那一帶碰到了2個絢麗的日出。天堂灣是虎鯨紮推的地方,對這個灣印象極好,三麵環山,水麵靜謐得像個湖泊,倒影連連,天堂灣名至實歸。
最後到了利馬水道(Lemaire Channel),遠處瞭望了羅克羅伊港(Port Lockroy)的英國郵局
美國的帕爾瑪南極科考站(Palmer Station)
我們此行深入南極半島最南的地方是南緯65°05,距離南極圈66°34差一個緯度多點了。但是到了這裏別說前進一個緯度了,每前行100米都意味著巨大難度,遊輪行進中眼見著前麵水麵細碎的冰渣子就像攤大餅一樣,迅速結凍,然後整個水麵變成了冰層,遊輪馬上知難而退。
下麵這幾張片子記錄了那個令人難忘的日出。清晨不到4點醒來,窗外一望,好個晴天,在南極這就太難得了,一骨碌起身,跑到船頭9樓的觀景甲板一看,哇,晨曦微醺,雪山連綿,天上掛著殘月,不一會兒,雪山上的天空出現了維納斯紅,但是東方的海岸線被一股烏雲遮得嚴嚴實實,隻有烏雲帶上方有橘黃色的亮光。西方的景色是庫佛維爾島上起伏的山巒和臨海的冰川,受光的雪峰頂上開始出現紅光,日照金山的大秀正式開場。雪山被慢慢地染紅,山巒倒影在海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最精彩的是開始起霧了,太陽躍出雲層時大霧襲來,像麵紗一樣將冰山和雪峰慢慢罩住,小股霧流在雪峰半腰纏繞,美不勝收,不住驚歎南極冰雪天地的空靈、純淨、遼闊和氣勢恢弘。
下麵幾張是有動物的風光片,企鵝鯨魚信天翁是南極的標誌。動物離得遠,顯得很小,大遊輪的硬傷。
另外一個光線好的時刻,在南極隻要有了陽光,景色立刻就變得無比生動。
船長返程時在廣播裏念了一首詩,大意是:“我們看到了冰架冰川和冰山,我們看到了企鵝鯨魚和信天翁,我們體驗到了南極遺世獨立的美麗,是因為我們有探索的勇氣,好奇的眼睛,和熱愛自然的靈魂”。
烏斯懷亞是阿根廷南部頂端的城市,是進入南極的門戶。我們的遊輪在返程時停靠了烏斯懷亞兩次,第一次是急救停靠,船上有人病了需送醫院。我其實看見過這個病人,南極最後一天,她突然就不行了,躺在甲板上,但神智還是清醒的。船緊趕慢趕開往烏斯懷亞,大遊輪的好處這時就體現出來了:最高航速21節,穿越德雷克海峽隻用了一天的時間。小小的探險船最高航速十幾節,穿越海峽起碼兩天。由於這次停靠是計劃外的,我們都不能下船。頭天下了雪,城市背後積雪的山麓在晨光中熠熠生輝。碼頭上泊著智利的“南方星”遊輪(Stella Australis),雖是這艘船能夠破冰,卻不去南極,隻在烏斯懷亞和智利的蓬塔阿瑞納斯之間轉悠,去合恩角、智利峽灣,冰川走廊等景區。
第二天正式停靠烏斯懷亞,碰上遊輪大聚會,港口一下子進來7艘遊輪,一條長碼頭泊了4艘,其餘3艘錨定海灣,由接駁船送人上岸。有趣的是:我們在行前做功課時研究過南極航程的船,其中一些這次能眼見為實了。
這是澳洲星凝公司的“天蝕號”(Scenic Eclipse),豪上了天的極地探險船,艙位全是套間,船上帶兩架直升機,可以飛到南極點和皇企鵝棲息地,還有兩艘微型潛水器。它家的衝鋒舟都是兩種,有一種專門裝老人又快又穩。它家是少有的提供新西蘭到南極羅斯海航程的探險公司,當然價格也首當其衝的豪上了天。
正在靠碼頭的是維京“丘比特號”海洋遊輪(Viking Jupiter),維京公司擅長歐洲河輪,近幾年開展海輪業務了,但不去南極,隻在南美沿海轉。
美國誇克探險公司(Quark Expedition)的“世界探索者”號(World Explorer),常見的小型南極探險船,中國市場做得很好。
下圖中右邊那條黑色的船是世邦公司的“冒險號”探險船(Seaborne Venture),級別跟誇克的船差不多。世邦公司原是挪威的,如同許多起源於歐洲的遊輪公司一樣,後來被美國嘉年華公司收購,都玩不過資本。
碼頭中間泊位停的是“國家地理探險者”號(National Geographic Explorer),屬於Lindblad Expeditions公司,60年代就開始做南極遊輪業務,走高端奢華路線,品牌知名度挺高,服務專業有口碑。雖然定價也貴,票卻賣得很快。
停泊帆船的海灣,我們在南極水域看到過帆船,真是驚掉下巴。能駕駛帆船到南極的,那是真正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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