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見聞之六：南方重鎮巴士拉

來源: 南半球於 2023-04-14 22:13:59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13730 bytes)

遊完烏爾王陵遺址，繼續南下兩百公裏來到南方重鎮巴士拉。一路上看見不少石油和天然氣開采設備，巴士拉是伊拉克的主要石油生產基地之一。底格裏斯河和幼發拉底河在城市以北七十五公裏處交匯，兩河匯合而成阿拉伯河。阿拉伯河流經巴士拉市區，是連接波斯灣和內河水係的樞紐。河流再南下約一百公裏形成兩伊之間的界河，在法奧以北注入波斯灣。巴士拉人口約一百三十五萬，伊拉克第一大港及第三大城，也是該國的經濟首都。

巴士拉城建於公元638年，在早期伊斯蘭曆史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巴士拉老清真寺（伊瑪目阿裏清真寺）是伊斯蘭教第一座建於阿拉伯半島外的清真寺。阿拉伯名著《一千零一夜》中的水手辛巴達就是從巴士拉出發遊遍七海。從巴士拉再往南走就是科威特，但不知為什麽兩國陸地邊境關卡並不開放，難道科威特還對當年薩達姆的入侵耿耿於懷？

在兩伊戰爭和美國兩次入侵這三場戰爭中，巴士拉先後遭到大量的導彈和炮彈襲擊，可謂損失慘重，我們漫步城中，依然到處可以看見當時被炸毀的建築殘骸。現在巴士拉居民正享受著難得的和平，阿拉伯河旁的河濱大道旁一棟棟新樓拔地而起，這些建築物為巴士拉市的城市形象注入了新的活力和現代感。早晨沿著河邊散步，初升的太陽照在寬闊的河麵上金光閃爍，四周一片寧靜。難以想象曾有那麽多炮彈在這條河的兩岸炸響，燃起衝天大火和漫天硝煙。傍晚時分，大道旁擺滿了各色攤販，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滿了寬闊的人行道，一派熱鬧祥和的氣氛。

在阿拉伯河旁的一家餐廳，我們品嚐了伊拉克的國菜 - 烤底格裏斯河鯉魚。這種土生土長的魚類似中國的鯉魚，個大肉嫩刺少，營養豐富。廚師先將活蹦亂跳的魚破膛洗淨，從魚的腹部割開後，用幾根粗木條將其撐為兩片，放在一個石火塘邊烘烤。石火塘中的椰棗木柴熊熊燃燒，將魚考得熱氣蒸騰，直到有焦糊的香味飄出，鮮美的烤魚就完成了。我們學著當地人的模樣，烤魚上擠一點檸檬汁，撒上些許精鹽，入口皮脆肉嫩，香酥可口，別具風味。望著平靜流淌的河水，吃著噴香的烤魚和麵餅，令人心曠神怡。像我們喜歡紅燒肉一樣，自古阿拉伯人就對這種烤魚情有獨鍾。公元前4000年，兩河流域的蘇美爾人已經修建了魚塘，亞述人還將魚的形象描繪在錢幣上，古埃及人則將養魚和釣魚等活動描繪在壁畫上。直到今天，阿拉伯海灣國家的權貴家族，以及有錢的伊拉克移民，會專程空運底格裏斯河活鯉魚，就為了大快朵頤一飽口福。

巴士拉老城曾被稱為東方威尼斯，古老的街道狹窄、曲折，保存了很多傳統建築和文化遺產。運河兩岸是猶太人、基督教徒和穆斯林混合居住的地方。沿街依然可以看到一些16和17 世紀的傳統豪宅，這些房屋屬於富有的貴族和商人。這些老房子大量使用柚木作為建材，因為它可以抵抗高濕度，美麗的格子窗和精致的木雕仍清晰可辨。

不幸的是，這些構成巴士拉老城的古老建築都在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散架坍塌一般。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巴士拉的整個曆史部分很快就會成為記憶。值得慶幸的是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出麵，對老城的搶救修複過程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就在我們到達的周末，他們依然在緊張地施工。一個三十多歲，頗有藝術家風格的年輕工地負責人，特地邀請我們走進還沒有完工的老宅參觀，他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工作。有如此充滿熱情和想象力的年輕人，這是巴士拉老城的福音，至少部分珍貴的老宅和曆史將得以保存。

為了方便參觀一路的景點，我們包車來到巴士拉，回程搭乘巴士拉和巴格達之間每夜一班的往返客運列車。到達巴士拉當天傍晚，先去火車站買第二天回巴格達的車票。誰知售票員一口咬定沒有預售票，必須第二天買當場票。於是我們第二天一早趕到車站售票處，那裏已經有十多個人在排隊。售票處沒有一台電腦，售票員工作效率之低令人難以置信，每一個買票人都必須登記身份證件，每一張車票都得手寫乘客姓名、車次時間、車廂號碼和座位號嗎，然後這一切內容還得再抄寫到一本登記簿上，這樣的售票方式讓人覺得時間仿佛倒流回了十八世紀，想不到當年奧斯曼帝國那一套鐵路操作規範被沿用到了今天。

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挨到了，卻被告知臥鋪已經售完，隻能買了兩張坐票。當夜進站候車，沒有任何安檢措施，卻被軍警要求所有人將行李在站台上排成一字長蛇陣，然後牽來一條棕黑色的狼狗，在行李上來回地嗅個不停，擺出一副尋找毒品的架勢，最後沒有嗅出什麽尋常之物。伊拉克客車座椅雖然髒的發黑，還算寬大舒適，多少可以向後傾倒，火車行駛也還平穩，我們卷縮在座椅上迷糊了一夜。同行老駱說這是他這輩子坐過的最差火車，對我來說這趟列車隻能排到倒數第三，蘇丹和緬甸的火車更爛。

巴士拉和巴格達兩地相距四百五十公裏，和麥加與麥地那之間的距離大致相當。同樣四百五十公裏的路程，沙特王國的高鐵跑兩個小時二十分鍾，票價七十七美元，買票刷卡花了一分鍾時間不到；伊拉克共和國的列車跑了整整十個小時，票價近7美元，排隊買票一個多小時。雖然兩國都是石油出產國，人民都是頭頂一塊布的阿拉伯人，伊拉克還被美國統治了好多年，結果卻是王國好過共和國，而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