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疫情的關係,從2020年年初至今,2年半我們都沒有再出國。每每看著前幾年收集的世界各地的冰箱貼,我經常問自己,邁出加拿大國門,是不是從此就成了難以實現的奢想?
2021年年底,我們曾經準備出行,結果行前的最後幾天,疫情再次嚴峻,加拿大衛生部為此發布不建議國人旅行的建議,我們不得不把旅行延期。
2022年初春,疫情好轉,於是我們準備夏天出行。沒想到又遇到問題。
兒子的護照還有幾個月就要到期,必須申辦新護照。沒想到以前隻需個把禮拜就辦妥的護照,這次卻困難重重。3月份提出申請,5月份依然杳無音信。去護照辦公室詢問,排隊人群一眼看不到頭。
眼看著出發日期漸近,我心急如焚。因為要出國的加國人實在太多,護照申請嚴重積壓。熱線好不容易打進去,卻於事無補。
沒辦法,某日淩晨5點多我去護照辦公室排隊,到的時候,前麵居然已經有20多人了,臨近中午LG來換班繼續排隊,曆經6個小時的等待,終於輪到。經再三申訴我們的緊急性,終於,3天後拿到兒子的護照。
6月24日,時隔將近30個月,我們終於又一次來到皮爾森國際機場。
機場熙熙攘攘,每一個人臉上似乎都洋溢著喜悅之色。
曾幾何時,每年要來此5,6次的機場,如今,竟讓我們如此的興奮。
二年多來,最大的變化大概就是兒子了。這是2019年母子倆在西西裏的諾托小城。
曾經奶聲奶氣跟著我們走天下的兒子,如今已經長成一個身材修長的小夥子了。
飛機起飛,看著窗外的藍天,我長舒一口氣,終於,我們要出國了。
什麽時候才能徹底去掉口罩,如過去一樣自由呼吸?
新冠改變了我們,也改變了這個世界。曾經我們那麽習以為常,心安理得擁有的東西,失去的時候,才感覺到它的寶貴。
上一次旅行離開西西裏巴勒莫的時候,兒子對我們說,這些年跟著你們東奔西走,跑了不少地方,確實學到很多東西,但下一次旅行,我們能不能不要這麽奔波了?
於是,大西洋深處的馬德拉,成了我們下一站的目的地,隻是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這次旅行居然要花這麽久的時間才成行。
馬德拉(Madeira)和我們前幾年去過的亞速爾群島(Azores)類似,都是葡萄牙海外領土之一,距離葡萄牙大陸1000多公裏以上,1419年由兩位探險家發現了這兒。群島由馬德拉島(IIha de Madeira),聖桑托島(Porto Santo), 兩個無人居住的小島群 - 德塞塔群島(Desertas)和薩維奇群島(Selvagens)組成。
在還不知道馬德拉在什麽地方的時候,我就從三毛那兒知道了她的名字 - 三毛曾經和荷西來此度假,並且給Madeira起了一個非常美麗的中文名字 - 瑪黛拉,她說:“羅馬就是羅馬,巴黎就是巴黎。。。”瑪黛拉“就是瑪黛拉,那份薄薄涼涼的空氣,就是葡萄牙的詩。。。”。
在我看來,旅行和跳水,體操這些貌似不相幹的體育活動有一個共同的地方,就是都可以分成規定動作和自選動作。
去完馬德拉,我才知道,雖然昔日三毛在此待了七天,但她那個時候不過是匆匆忙忙做了一般遊客都會選的規定動作,去了大多數人都會去的打卡熱點,但馬德拉最美好的地方,她並沒有體驗到。
經過9小時的航程,馬德拉,終於出現在舷窗下。
我一直覺得讀一本好書,如同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 - 之前不認識的一個人,通過文字,莫名其妙地在心裏占有了一個位置,然後終生伴隨。
旅行,不也是這樣子嗎?從前沒去過的地方,慢慢的知道了名字,慢慢地了解了它的曆史,慢慢地她出現在眼前,通過旅行,它成了我的人生的一部分,銘刻在記憶裏,從此再也難以忘懷。
從空中看著這塊伸入大海的土地,似幻似真,還有幾天,我們就要漫步其上。
燦爛的陽光下,我們降落在馬德拉機場,算起來,這是我們第十次赴歐之旅了。
來馬德拉,經常聽到這麽一句話:馬德拉探險,從馬德拉機場開始。
馬德拉機場號稱是世界上十大最危險機場之一,駕機在此降落的飛行員必須具有十年以上的飛行經驗,而且必須經過特別的訓練。
這座機場因為跑道過短,加上陣風威力強大,曾發生過2次意外。1977年一架波音727班機偏出跑道,墜毀至附近的海灘。
另一架葡萄牙航空TP425班機先是衝出跑道撞毀橋梁,接著墜毀海灘,造成131人不幸喪生。
為了提高機場的安全性,本世紀初,當地人用180根70米長的水泥柱把跑道做了延長,部分跑道修在海麵之上。
這個機場因為其構造的獨特被認為是歐洲的經典,並於2004年被國際橋梁與結構工程協會授予傑出結構獎。
那段延長的跑道下麵是高速的一部分,在馬德拉的日子裏,我們開車曾經很多次經過那一段,可惜,因為道路崎嶇,陡峭,基本上都是LG開車,所以沒有把那段道路拍攝下來,算是一點小小的遺憾。
馬德拉機場的正式名稱是Cristiano Ronaldo International Airport,因為足壇名將C羅就出生在這兒。
雖然遠離葡萄牙本土,但葡式風情隨處可見,又看到熟悉的葡國陶瓷畫。
人長大的過程,就是角色慢慢變多的過程,而與之相反的,人的角色慢慢減少的過程,大概也是人慢慢變老的開始。以前出門,體力活都是LG負責,現在這些都由兒子承擔了。
走出機場,天藍得如此透徹,我鬱悶許久的心一下變得柔軟了。
租車公司前來接我們的麵包車已經等在那兒。
這次我們租的是一輛裏程數才7000多公裏的Peugeot 208,雖說車況很新,但車體上有很多擦痕,也不知道是前任客人駕車水平差,還是馬德拉街道太狹窄。
馬德拉主島不大,長55公裏,最寬處不過22公裏,但小島最高點Ruivo Peak海拔卻有1861米,大部分建築都是傍海,依山而建,居民一般都居住在海拔900米以下。
豐沙爾(Funchal)是馬德拉的首府,最先來此定居的先民在附近發現了野生茴香(葡語Funcho),於是便把此處命名為“豐沙爾”--茴香之地。
我們此行訂的酒店位於豐沙爾市中心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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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臨海而立,兒子說,這才是他心目中度假的樣子。
在此休閑的老人居多,聽口音,以英國,德國人為主。
海麵上,人們三三兩兩地在泳池邊休憩。
放下行李,收拾幹淨,我們步出酒店,滿目熱帶風情。
街對麵就是一家海鮮館。
馬德拉島有三件寶貝,黑帶魚,馬德拉酒,還有一個就是目前世界足壇的大帥哥世界足球先生C羅。
黑帶魚(Espada)是馬德拉的特產,據說全世界隻有馬德拉和日本才有這種黑色的帶魚。
馬德拉又是盛產香蕉的地方,這兒的香蕉特別甘甜,於是香蕉黑帶魚也就成了當地的一道名菜。
剛剛在酒店check in 的時候,前台小姐很高興地對我們說,你們真的是太幸運了,因為今天是2022年馬德拉國際焰火節的最後一天。
因為疫情的關係,這個節日已經停辦了2年。今年的焰火節由烏克蘭,加拿大,比利時和葡萄牙參加,一共四場,今天晚上10點半是最後一場。
焰火在豐沙爾港口舉辦,LG查了一下地圖,距離我們的酒店差不多3公裏,這麽短的距離不需要開車了吧,我們於是把車留在了酒店,步行而去,後來才知道我們錯了。
豐沙爾地勢起伏,坡度很大,不到3公裏的路程走起來很辛苦。好在一路看著風景,倒也忘記了勞累。
豐沙爾雖然是馬德拉島的首府,但她不像都市,倒更像一座小鎮。這兒沒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多的是小徑通幽的街巷。
牆上的壁畫鮮活逼真。
紫紅的三角梅懶懶地掛在牆角。
巷口的餐館雖然熙熙攘攘,卻沒有喧嘩。
在這兒,你不需要急著去打卡,放慢腳步,你才能品味出隻屬於馬德拉的那份恬靜。
C羅出生當地,自然也成了豐沙爾的驕傲。在這兒有一座C羅博物館,但我們家父子倆都隻是籃球迷,雖然一路上都說要抽空去博物館看看,但那條路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似乎每次都被不同的景致吸引了注意力,以至於直到離開,也沒有進博物館看看。
和C羅的塑像合影一下。
走到港口,雖然已近黃昏,但距離焰火表演尚早。
港口靜靜地停靠著一艘客輪,這是從馬德拉島到聖桑托島的輪渡。
透過無人機的上帝視角,慢慢看著西邊的太陽落下山去。
夜幕降臨,豐沙爾華燈初上,燈火慢慢和天上的星星連成一片。
不知不覺,已經10點多了,濱海大道上開始坐滿了人,2年多了,第一次看見這麽多人不戴口罩地聚集在一起,大家似乎都已經忘記了疫情的存在。
漆黑的夜空突然綻放了鮮豔的禮花。這不是我第一次觀看焰火表演,但此時此刻此地,我卻難忍激動的心情,不知不覺隨著人群開始歡呼。
將近30個月,人們憋得太久,我們終於可以肩並肩,重返正常的世界了。
經過漫長的航程,第一天抵達馬德拉的我們,身體其實是比較疲累的。焰火之下,我問兒子,為了這一刻,值嗎?兒子說,當然值!
米蘭 昆德拉說過,“人生無非兩種,一種是一路蹉跎到終點,那樣生命便隻剩下了生死兩個點。另一種是把目光和心靈投入沿途的風景之中,那麽她的生命曆程才是豐富的”。
生命如是,旅行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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