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第一次去歐洲,那時還在經營自己的生意,一年到頭忙的不亦樂乎。那年好不容易擠出三個星期假期,沒有時間做功課,隻能報了個旅行團一次走9個國家,在意大利蜻蜓點水般的到了幾個大城市,隻能算暫時緩一緩對歐洲曆史文化的仰慕之情。但是被意大利及其豐富的文化底蘊吊起了更大的胃口,感覺站在意大利的任何一個地方,一眼望去,都可以看到不同凡響的曆史文物建築。之後老是懷著一個心願要重遊意大利,直到2020年初將意大利列入當年計劃,買好4月份的機票。誰知剛買好機票,新冠疫情就如火如荼在全世界蔓延開來,各國政府先後關閉國境,計劃中的意大利之行自然無疾而終,還好中國國航二話不說全額退款,不像許多其它航空公司百般拖延。
接著2年多時間悶在澳洲,加上今年悉尼陰雨連綿,三個月時間下了一年的雨,感覺自己在家悶出了一身黴味。隨著西方國家各項限製措施的放開,我們夫妻兩人決定立刻行動,4月底飛羅馬吹吹歐陸風,重遊意大利,重溫2020年因為新冠疫情而不得不放棄的意大利夢。這次買了阿聯酋的Etihad航空公司,但是因為悉尼至阿布紮比的前段飛機誤點,後段飛機陰差陽錯將我們帶來阿姆斯特丹,再轉飛羅馬。這樣多花了大半天時間,隻能權當免費多看一個景點來寬慰自己。
三段飛機均座無虛席,再無社交距離一說,一道道的餐飲服務和疫情前沒有差別。雖然規定人人必須佩戴N95口罩才能登機,但是上了飛機之後,約有一半人不戴,或者將口罩掛在鼻子下麵,洋人這是勇敢還是愚蠢幾句話說不清,但他們看待生死還真比我們灑脫一些。
歐盟入關隻看護照,不僅不需要核酸檢測,飛機上發放的歐盟健康申報表無人問津,就連我們準備好的澳洲疫苗接種證明也不看,過關順序和疫情前已經沒有兩樣。阿姆斯特丹機場人頭濟濟,酒肉飄香,看上去歐洲人生活已經恢複正常,如果不是先後看見2個中國人穿著全套白色防護服從身邊走過,令人生畏的疫情已是恍如隔世。想不到的是阿姆斯特丹機場裏居然還有一個博物館,裏麵陳列著倫勃朗的畫作。靜靜地站在這些古典名畫之前,頓時感到摩登繁忙的機場有了一絲優雅的曆史氣息。
20年後重遊羅馬古城,依然興致勃勃,一天暴走2萬多步,絲毫不覺疲勞。雄渾壯觀的古羅馬文明,為後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古羅馬人的建築水平遠超當時其它任何文明,少數遺留的殘垣斷壁,在千年之後依然令人傾倒膜拜。古羅馬帝國輝煌壯麗的公共建築物和廟宇,中世紀古樸的教堂的鍾樓,文藝複興時期的豪宅,巴洛克精巧的噴泉,19世紀古典主義紀念碑,20世紀新古典主義的莊重大廈等,代表著歐洲建築發展的每一個重要曆史階段。古羅馬人繼承和超越了偉大的古希臘文化,之後的文藝複興,巴洛克和古典主義,意大利人都開風氣之先,領導了歐洲潮流,羅馬城中的建築就是最好的見證,即使走馬觀花,依然是一場震撼人心的美的巡禮。
4月底的羅馬,陽光明媚氣候宜人,原想借疫情關係,可以享受一個清靜的老城。誰知大街人潮洶湧,景點人頭濟濟,歡呼雀躍的青少年們,打扮時髦的中年男女,白發蒼蒼的退休老人,各色旅行團隊摩肩接踵,被疫情憋在家裏2年多的人們,已經蜂擁而出,市中心的旅館居然普遍爆滿。意大利依然實施室內口罩令,但是老百姓陽奉陰違,許多人將口罩掛在鼻子下麵。羅馬著名景點周圍人潮洶湧,人人興致勃勃高談闊論,聽不懂的是嘰哩哇啦的歐洲各國語言,看得見是到處橫飛的唾沫星子,讓一旁的我們不免有些心驚膽戰,畢竟當時意大利每天還有5-6萬新冠新病人,我們也沒有金剛不壞之身。
避開熱門景點,走入羅馬寧靜的僻街窄巷,倒也有著一股異樣的情趣。千年的街石,已被歲月滄桑打磨的黑油發亮。街旁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櫥窗裏陳列的居然是世界知名品牌珠寶;隨便拐進一個門洞,常常就是一棟古老的豪宅;轉一個彎,也許就有一位彩裙飄飄的美女迎麵走來;走的累了,步入路過的一座外觀樸實的教堂,裏麵卻是金碧輝煌令人膛目 …。
羅馬這樣的城市待上2個星期也不會嫌多,但是羅馬出乎意料的喧囂擁擠,對疫情的顧慮和喜歡清靜,讓我們立刻改變旅行計劃,將原定計劃中羅馬的5天行程消減為2天。在第3天掉頭南下,提前去神往已久的西西裏島。大文豪歌德有句關於西西裏的名言:“ 如果沒有西西裏,那麽意大利就失去了它的靈魂,西西裏是通往一切的的密匙。” 要想了解意大利,西西裏是一定要去的。
早上7點趕到羅馬中央車站,乘坐前往西西裏首府巴勒莫(Palermo)的直達快車。根據國家鐵路網站和車站廣播,和上飛機一樣,必須佩戴N95口罩和出示疫苗注射證明才能登車,實際上全程沒有一個人來檢查疫苗證明。和任何曆史悠久的民族一樣,意大利人從來沒有認真執行法律條文的習慣。
列車在羅馬準點出發,比查票人先來的,是兩個全副武裝查身份證件的警察。在意大利買張電話卡,需要複印護照,填表簽名折騰小半個小時;住旅館又是複印護照;買張火車票也需要護照實名製;火車上還有警察查驗護照,感覺自由世界的自由也越來越少了,最後人人都將變成金魚缸裏的魚,被超級電腦牢牢地定位控製著,一舉一動無所遁形。區別隻是每人生活的魚缸大小有不同,水質有高低,魚食有好壞而已。
926公裏的行程需時12個小時,列車許多時候沿著伊特魯裏亞(Tyrrhenian See)海岸線運行,這一路人口稠密,大小城鎮不斷,處處可見精耕細作的果園和農田,意大利是歐盟內僅次於法國的第二大農業生產國,歐洲頭號有機食品生產國。雖然意大利國土麵積比中國雲南省小不少,但是這個國家有著異常強勁的農業產品競爭力,番茄醬出口世界第一,葡萄酒和橄欖油出口均排名世界第二。
鐵路沿途依山傍水,風景迷人,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放棄自駕。悠閑地穩坐靠背椅,透過寬敞的車窗享受風景,好過繃緊神經在靠右駕駛的意大利趕路,更不必為看不懂的路牌頭疼。而且在羅馬暴走2天之後,借此機會在火車上修養生息一天非常必要。我們在座椅上躺平,上下午各睡了一覺。
整趟列車拖掛8節車廂,嶄新寬敞的旅客車廂空空蕩蕩,每節車廂隻有屈指可數的3-6個乘客,怪不得買票時價格有30%的折扣。雖然沿途各站陸續有人上下車,但是車廂內還是冷清的不同尋常,疫情的影響顯而易見。無疑歡慶解除疫情的人潮尚未從羅馬外溢,希望西西裏不會像羅馬那樣擁擠,依然保存著傳統的寧靜和神秘。至於想不想邂逅黑手黨,還真有些不確定。內心湧動的獵奇心態,應該更像葉公好龍,最後極可能會和葉公一樣的落荒而逃。
我們乘坐的列車在下午2點20分到達臨海的Villa S.Giovanni車站。西西裏島坐落在墨西拿海峽對麵,海峽最寬處8公裏,最窄處隻有3公裏,列車在此被分成兩截引上跨海渡輪。列車在渡輪上剛剛停穩,車廂喇叭裏用意大利和英語兩種語言反複廣播:“渡海需時35分鍾,所有乘客必須留在自己座位上,嚴禁離開車廂。” 但是性格散漫的意大利人哪管這一套,他們自說自話打開車門,一窩蜂地擁上渡輪甲板。其實在那一刻,這正是我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現在有了入鄉隨俗的借口,我們毫不遲疑地跟著他們違法亂紀上了甲板,隻見海天一色美不勝收。我從船頭跑到船尾,還走進駕駛室打招呼拍照片,沒有遇到一個人打官腔說不可以,這就是真實的意大利!
相比盎格魯人的一本正經,更喜歡意大利人的率性隨和,也和意大利人一樣不喜歡規章製度的約束。雖然這種性格的人一般打不贏戰爭,做不成英雄,搞不成霸業。其實仔細想想,和那些被無恥政客一忽悠就腎上腺素暴漲,隻顧喊打喊殺的民族相比,隨時準備棄械投降的意大利人才是真正有著大智慧的民族,他們畢竟源遠流長見多識廣,深知鐵血強悍所向無敵的古羅馬軍團方陣,最後還是灰飛煙滅在曆史的長河之中,隻有柔軟美味的意大利通心粉才能延續千年,還征服了全世界人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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