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中的非洲部落 – 乍得沃達貝選美求愛節Gerew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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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得地處非洲中部，北接利比亞，東邊蘇丹，南邊中非共和國，西南與喀麥隆，尼日利亞為鄰，西與尼日爾接壤。按照維基百科全書，乍得有200多個民族，而我的目的是為了看沃達貝人的Gerewol 節慶，準確說是選美求愛節。

沃達貝人（Wodaabe）也被稱為 Mbororo（意思是住在牛營的人），是居住在西非和中非許多地區的較大的富拉尼族群的一個小亞群，大部分生活在撒哈拉沙漠，從塞內加爾一直延伸到蘇丹。幾個世紀以來他們一直在非洲的這一地區遷移。沃達貝人有15個世係，生活在小部落裏，全年四處流浪，以放牧為生，穿越在尼日爾，尼日利亞，乍得和喀麥隆，總是在尋找更綠的牧場，通常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大約15萬人。他們尤其以一年一度的 Gerewol 節而聞名——一場盛大的選美比賽和求愛儀式，其中催眠的聖歌和舞蹈、精心製作的服裝和化妝是吸引潛在愛人關鍵。雖然最著名的 Gerewol 節在尼日爾舉行，但隻要是沃達貝人，就會有 Gerewol 節。

與大多數其他選美比賽不同的是，Gerewol 的參賽者是年輕英俊的男性，他們的評委是年輕的女性，她們會仔細評估男性的魅力和舞蹈技巧，耐力和外觀，然後慢慢放大他們最有吸引力的選擇。它可能仍然是一種俏皮的調情，可能導致一夜情，或者可能變成一個嚴肅的求婚。

每年雨季末，遊牧的沃達貝部落會聚集在一起慶祝他們的傳統 Gerewol 節。這是社交、舉行部落會議、為嬰兒施洗、交換嫁妝或在需要時互相幫助的時候。但最重要的是，這是年輕人見麵、約會、和結婚的機會。在以小家庭的形式分散到薩赫勒的所有角落之前，他們從四麵八方匯聚在一起，年青的男人身著盛裝，戴上一層又一層的項鏈及其他飾品，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湊在一起唱歌跳舞，幾天幾夜不停息。適齡的女子會在這些精心裝扮的男人中挑選自己心儀的，雖然不一定以婚姻為目的，但也可能成為終身伴侶。

許多沃達貝女孩和男孩在嬰兒時期就已經由他們的父母（通常是表親）相互承諾，以保持他們堅守的傳統。在一夫多妻的沃達貝中，暫時與別人勾搭或結婚不止一次、兩次甚至三次是相當普遍的。由於美貌在他們的文化中被高度重視，一個不是特別英俊的已婚男人可能會鼓勵他的妻子找一個更英俊的男人，再生一個漂亮的孩子。如果遇到心儀的男子，節慶之後女人可以選擇跟著新的男人家一起遊牧，也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現有家庭。這可能是整個非洲大陸唯一由女人，甚至已婚婦女有權選擇不同男人作為性伴侶的部落。

2019 年 9 月，和幾個朋友臨時決定去乍得參加一個真正的 Gerewol 節。在乍得首都恩賈梅納以東行駛數百公裏後，我們的 4x4 汽車從主幹道轉向撒哈拉沙漠南緣半幹旱帶薩赫勒的灌木叢。我們先是經過在水源周圍的豪薩人和富拉尼人等部落居住的小定居點，但很快我們就被灌木和稀樹草原包圍了。

由於節日的地點一直保密到最後一刻，我們由一個戴著頭巾的沃達貝 “線人”陪伴，他知道慶祝活動將在哪裏舉行，並可以引導我們到達最終目的地：一個被荊棘包圍的大型開放空間灌木和金合歡樹，幾個沃達貝家族已經在那裏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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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就在這個開放空間的邊上，那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第二天天蒙蒙亮出去四處看看，來的家庭不多。先去拜訪了部落首領，送上我們帶來的小米，玉米粉，茶葉，糖，鹽，土豆，洋蔥，番茄。。。與沃達貝長老理事會舉行了正式會議，他們坐在一棵大金合歡樹下鋪開的墊子上，端著他們標誌性的薩赫勒茶具，以躲避酷熱的陽光。向導與部落成員交流並參加儀式。酋長用他的母語鄭重地歡迎我們，而其他長老則點頭表示同意。其中一位會說法語，並解釋說他們對我們的存在感到非常榮幸，特別是考慮到我們長途跋涉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他還證實，我們是唯一受邀參加這個親密部落節日的局外人。

我們看到“大篷車”和孩子們騎在驢背上，牛群陸續前往現場。第一個到達的部落是宿主氏族 Sudosukai，但隨後其他氏族也紛紛湧入，最色彩繽紛的 N'Jap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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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更多的氏族到來了。隨著沃達貝的大家庭到達並開始建立營地，女人肩負著巨大的責任。首先，他們必須運輸他們擁有的所有東西：搭建住所所用的墊子、衣服、炊具、太小不能走路的小孩和剛出生的小羊和許多大葫蘆都被堆在驢子上。他們必須準備好經常這樣做因為每隔幾周就要尋找牧場和水。男人們緊隨其後，將他們的山羊、綿羊和龐大的大角牛群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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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選定的地點後，婦女們卸下驢子駝得得東西開始紮營。他們的主要住所是類似桌子的結構，稱為“wuros”，就是他們的家了。可以快速拆卸和重新組裝。它基本上由幾個木杆和兩個架子組成。架子的最上麵一層上陳列著家中最名貴的用葫蘆做的容器。許多都有雕刻，或裝飾精美，是這家女主人地位和財富的象征。第二層架子用來存放放在地上會損壞的東西，也是嬰兒睡覺的地方。家裏的其他人睡在 wuros 旁邊的防水布上，其他日常活動也在那裏進行。一個大家庭有幾個按特定順序並排排列的 wu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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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負責給奶牛擠奶。牛奶是他們的主要食物來源。黃油和“酸奶”是用新鮮牛奶通過搖葫蘆這種方式幾個小時製成的。小米是他們的主食，他們通常從市場上以牛奶易貨獲得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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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和女孩子也負責為營地取水。每天，她們都會帶著一頭驢子和一堆黃色的塑料桶取水。我跟著一群年輕女孩在她們的咯咯笑聲中閑聊了一會兒，原以為我可以同她們一起去，但是那天天氣太熱、路太遠，我中途逃跑了。而對她們來說是生活必須，沒得選擇。

先說說沃達貝對美的認同：高高的個子，大大的眼睛，高且窄長的鼻子，潔白的牙齒，看以和外麵的世界認同大體一致，可表現出來的就不大一樣了。眼部的的化妝會讓眼睛更大，白眼球顯得更白，嘴唇深色塗料，讓牙齒看著更潔白；頭上的羽毛讓他們看起來個子更高，鼻子上的白線使之看來更窄更高。在他們唱歌跳舞的同時，會像嗑藥的一樣渾身顫抖，瞪大眼睛，翻轉眼球，呲牙，咧嘴，外加搖頭，突出他們的眼睛和牙齒。每個族群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Sudosukai將臉塗成紅色和橙色，而N’Japtp則用白點圖案裝飾他們的臉，頭上戴著鴕鳥羽毛。那一晚唱歌跳舞整整一夜，天亮才散去。

在接下來的幾天黎明時分，男人們開始準備迎接 Gerewol。男人們用粘土、石頭和動物骨頭粉碎並製成糊狀的化妝品塗在臉上。橙色粉隻能在尼日爾中部瓊古裏亞附近的一座特殊山上找到。有些男人用廢舊電池的電池液將嘴唇塗成黑色，以突出他們潔白的牙齒。有些會剃掉了他的發際線以拉長他的前額，並正在練習舞蹈中翻白眼、露齒的部分，展示了沃達貝女性所喜歡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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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我們都是在他們的小營地或家的周圍，與熱情友好而麵帶羞澀的婦女和兒童會麵，在那裏每個家庭都用一張用色彩鮮豔的杆子建造的大木床標記自己的空間，並裝飾有許多小鏡子和雕刻精美的葫蘆。這些葫蘆幾乎從未被使用過，而是代代相傳，被視為每個沃達貝女性的驕傲。

牛羊在木欄周圍吃草，小牛被小腿高的繩子圍起來，這不僅是為了表明領土，而且是為了防止綁在繩子上的山羊漫遊太遠。根據沃達貝的傳統，踩小腿繩是禁忌，因為這樣做可能會導致不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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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部落遵循穆斯林的儀式和祈禱，但他們的許多古老的信仰和習俗仍然保留下來。例如，男人和女人從不一起坐在墊子上，他們也分開吃飯。事實上，盡管他們對性的看法是自由的，但表達愛的規則是相當嚴格的：雖然男性或女性友誼中的感情可以公開表達，但男性和女性從不說話，不直視對方，或對彼此表示親密。這種保留和回避也體現在父母與第一代的關係中，他們傳統上是由大家庭成員撫養長大的。

有角和駝峰的牛，我叫它們大角牛，被認為是沃達貝最珍貴的財產。他們很少被屠宰，除非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相反，它們被當作主人的寵物對待，每個大角牛都有自己的名字。綿羊和山羊也提供羊奶，它們也用於儀式目的，就像其他伊斯蘭社區的情況一樣。驢是用來運輸的。

下午四點，一排年輕的男子在廣闊的空地上形成了陣型。他們雙臂相交，踮起腳尖，盡可能地顯高，他們吟唱著迷人的歌曲，並肩向前和向後移動，跺腳，拍手，晃響腳踝上的鈴鐺。

不一會兒，一大群人圍了過來。有年長的女人熱情地喊著，揮舞著牧杖，鼓勵他們更好地。很快，男人們變得更加狂野，瞪大眼睛翻轉眼球，露出潔白的牙齒，顫抖的嘴唇形成詭異的微笑。由於他們每天飲用一種用發酵的樹皮烹製的茶水（據說有致幻作用），他們可以連續幾個小時不停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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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持續七天。節日的官舞是Yaake排舞形式，男人搖擺著，一邊唱著同一首歌，重複的節奏也持續了七天。比賽由三名年輕女性擔任評委。每個人都參與Gerewol，幫助男人們展現出最佳狀態。沃達貝男士會在最後一刻為當晚的慶祝活動調整服裝，在色彩鮮豔的袖珍鏡子中檢查自己的妝容——鏡子是沃達貝男士必不可少的配飾，有點像某些人的手機。在一個小手鏡的幫助下，他們花了幾個小時化妝來突出有價值的麵部特征，如對稱、長而尖的鼻子、潔白的牙齒、圓臉和大眼睛。與此同時，他們的頭發由女性氏族成員（母親、姐妹，有時還有妻子）編成小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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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女人比男人化妝少，但她們也為自己的外表、編辮和裝飾頭發感到自豪。女人臉上的紋身是年青時用刀片劃傷，然後用碳粉塗在上麵造成的疤痕，表明了部落的隸屬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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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上午，這是為期一周的儀式結束的戲劇性的時刻到來了，女孩們表明了他們的選擇。一位年輕女子在一位長輩的陪同下，突然脫離人群，離大搖大擺的“叢林鳥”的隊伍近了幾英寸，一條圍巾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臉，低著頭，一隻胳膊，一隻腳在“慢動作”中走向跳舞的男人。她會選擇誰？好奇的人群走近了，舞者緊張但必須保持堅忍和克製。他們繼續他們的求愛表演，她走的非常緩慢，走到她心儀的男子身邊，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輕輕地觸碰他。後者在表演繼續的同時迅速後退。然後是四麵八方的歡呼聲，被選中的年輕人受到朋友們的祝賀，其他人繼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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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選中的年輕人隻是選美比賽的獲勝者之一，還是他是這個年輕女人的配偶？選擇配偶不僅僅是贏得舞蹈。對他們來說贏得比賽是一種巨大的榮譽，舞蹈是女性的機會，可以選擇一個潛在的伴侶，也許是一夜或是終生。

慶祝活動結束後不久，沃達貝人和他們成群結隊的牲畜散去，人將返回他們作為遊牧牧民的日常生活，在熱帶草原上漫遊，他們的驢裝滿了他們稀缺的物品，他們的小孩在上麵。新婚婦女現在將跟隨她們的新丈夫和她們的宗族，孕婦將再次暫時與母親住在一起。再次消失在薩赫勒的“布魯斯”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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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沃達貝生活艱難，他們的快樂卻比我們的一點都不會少，非常友善對自己的家人，周圍的族人和朋友，也包括陌生的遊客。年輕人從長輩那裏學到了他們必須遵循的價值觀，其中包括誠實、耐心、明智、尊重和謙虛，不要給自己或族人帶來恥辱。曾有人問我可不可以將太陽鏡送他們，婉拒。我後來在看舞蹈的時候不慎將太陽鏡掉地上，馬上一個年青人走過來把太陽鏡還給我。

沃達貝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遊牧群體之一。可悲的是，隨著許多傳統放牧區現在都用於農業，這使他們更難為他們的牛找到牧場。沃達貝將來可能很難再追求這種純粹的遊牧生活方式。不知道乍得美麗的沃達貝人還能讓自己和他們的節日保持原汁原味多久？

與選美節無關的後記：

行李丟了

因為不是旅遊熱點，進出乍得的航班實在有限，機票也被改了又改，最終從加州出發，往返參觀了八個國家的十個機場，飛行加中轉時間超過96個小時。

在亞的斯亞貝巴機場，看到機場的工作人員將飛機上卸下來的托運行李在飛機旁邊空地攤開，一件件提到指定的地方。一直擔心我的托運行李不能和我同機到達。在乍得首都機場行李傳送帶邊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最後一個出現了，如釋重負。然而我的擔心終於在回程實現了：在舊金山國際機場等了一個多小時行李竟然沒有出現，掛失。美聯航說你的行李根本沒上美聯航的飛機，你去找土耳其航空公司，是他們弄丟的；打電話給土航，土航說你的機票是美聯航出的，找美聯航。掛失72小時仍沒有消息，於是列出天價行李物品明細清單分送這兩家航空公司，不到4小時行李找到了，24小時內行李完璧歸趙。至今我都在想，以後可不可以每次在回程都找個理由讓航空公司把行李直接送回家呢？

兩個極具特色的機場

土耳其伊斯坦布爾新機場很漂亮，免稅店雲集歐洲名品牌，貴賓休息室提供各種風味美食，穿梭於賓客間的無一不是俊男靚女；相比之下乍得機場管理嚴格，飛機晚點連機場都不能進入。隨身攜帶手提行李中所有電池都被卸下，集中存放。機場手檢四次，機場的安檢門會爭先恐後和我練習漢語口語。免稅店的櫃台空空，有些進口的酒鎖在櫃子裏。旁邊有間餐廳，兩張圓桌，各圍著幾張折疊椅。櫃台上有個熱水壺，外加幾包方便麵。原本在登機口和一個英國人聊天，後被請進貴賓休息室。昏暗的燈光下隻有我一個人，小紙條上印的上網的密碼幾乎看不清楚，冰櫃裏有瓶裝水和可樂，旁邊一個桌子上放著熱水壺和幾包茶葉，速溶咖啡。登機前機場安檢人員抬了桌子在候機樓外再次手檢了我的隨身行李，丟掉了我的瓶裝水。三人帶我上了大巴。大巴上放了沙發，隻坐著我一個，那三人站在我的旁邊，趕腳是被他們押送的犯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