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曆史和自然的神秘主義,跟對曆史與政治的陰謀論一樣,它是很難證偽的東西。它之所以有市場,一是因為人類的確還有很多未知的領域,二是因為數字和自然界的巧合實在是太多了,尤其神秘主義者想要羅致很多數字巧合的遊戲的話,其實憑空就能找到很多,都不需要依附於某個實體。比如數字和地理、天文的暗合,不但在埃及金字塔有,在英國巨石陣、秘魯納斯卡線都有,所以才有封丹肯寫《眾神之車》,才有那個所謂的北緯30度線奇跡麽。其實說白了不過是在那個亞熱帶地區氣候好,古代文明容易發展而已。
我小學初中時候是80年代,有本雜誌叫做《奧秘》,班上男生都喜歡,那裏講的都是百慕大三角,埃及金字塔的奧秘之類神神怪怪的東西。小時候好奇心強,難怪。我就不喜歡看那個。我小時候看的是《科學畫報》和《世界之窗》。後來到美國上了博士,方法論的課上讀科學哲學,對直觀的好惡就可以上升到一個哲學的理性高度來認識:實際上對於任何自然界甚至人類曆史上未知的東西,都會有N種解釋,每一種解釋就是一種自洽的理論體係或者叫“範式paradigm"(包括宗教在內,一個宗教也是一種範式),真理不是唯一的,甚至根本沒有客觀的真理,隻是哪種理論體係的解釋力更強,更廣泛,能夠爭取到最大多數人的認同而已。“怪力亂神”、“外星文明”都是不同的範式,“巧合”、“自然現象”也是。我覺得平易而聽起來不那麽引人入勝的“巧合”跟“自然現象”是比陰謀論和外星文明更加可信的對自然界和人文社會的看法。這個並不意味著我認同的就是真理,隻是我個人相信的選擇。
“子不語怪力亂神”並不是真理,而是選擇的一種信仰和立場,一種對自然和對曆史所抱持的態度,一種個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