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邊忙著做聖誕餐,一邊在微信上和朋友互送祝福。今年的情況沒法出去旅遊,要曬照片也是往年的冷飯,而且去的地方大都網友們已經曬過了,也就不浪費大家眼球和帶寬了。
我過去幾年因公因私去歐洲各國旅行多次,目前能做的是做白日夢重溫美好的回憶,希望這一切盡快過去,大家能重新出行。我回憶的一大部分,是我在路途中碰到的那些熱心好客的本地人。想到當中的若幹老人有可能被可惡的COVID擊中,心裏就一緊。
說歐洲人比北美人更有距離感,這個不好說,我畢竟在北美,沒有長期在歐洲工作和學習過。我旅行過程中感覺是完全相反的。再次分享若幹點滴,包括那些讓旅途中人感受到的溫暖,還有那些有意思的人和事。
幾年前和我父母去荷蘭,在海牙停留一日。旅館前台,我爸興致勃勃地看酒店前台的各種小冊子,雖然有的是荷蘭文看不懂。一個酒店的女服務員似乎看出我爸是個愛讀書學習的人,說:我這有一本介紹海牙的書酒店不需要了,可以送給你們。我們感謝她,說可是此書比較厚,我們馬上要出門觀光啊。她說好辦,我把這書藏到大堂一個書櫃裏陳列的一些其它書的後麵,你們回來拿就是了。我們出去玩了一天,回來時我爸還記著這事,就去書櫃拿那本書。那小姐正好還在前台,笑著說,你爸爸記憶力很好啊!
同次旅行下一站是去比利時布魯塞爾。我們看完著名的大廣場和撒尿小童雕像,自西向東沿著一條主幹道Rue de la Loi走,目的地是當地歐盟的幾個機構,還有五十紀念廣場。路上碰見一個中年男人,他和我們往同一方向走,看出我們顯然是旅客,就和我們邊走邊聊,給我們介紹經過的各個景點,還有他個人在荷蘭比利時旅行的一些心得。這位老兄和我們同行了足足2公裏的樣子,最後說,我上班的地方到了,祝你們旅途愉快!然後和我們握手道別。我一看他上班的辦公樓,他多半是個政府的白領。
玩過了比魯塞爾,下一站是巴黎!都說巴黎人比較傲,反正我是沒感到。好幾次有的人看到我迷茫地查地圖,就過來問:去哪裏?需要幫助麽。我用蹩腳的法語解釋他們相當耐心。有一次喝完咖啡我們急著趕路,我把背包落在咖啡館了。走了幾個街區猛然醒悟,急火火地感回來,發現咖啡館工作人員已經把我的包保管好等我回來取呢。還有一次我的背包拉鎖沒有拉上,路上一個女士從背後點了我一下說:你的包打開了 Ton sac est ouvert! 我在巴黎臨走最後一天,地鐵的一個工作人員囑咐我說,地鐵月票那個本本5年內有效;如果5年內回巴黎不用重新買,可省5歐元。
另外一次在德國旅行。從柏林坐火車去慕尼黑。我們在柏林火車總站等火車,都說德國人嚴謹,不知為什麽火車沒有按時來,而且廣播的通知隻有德語的沒有英語,一點聽不懂!看出我們的焦急,一個小夥子和我們說:火車晚點了,下一班什麽時候出發,需要到樓上某處改簽。而且叮囑我們說,如果你們添一張特別的表格,會給你們退一部分車票錢作為賠償,但是,你如果改簽的時候不提這茬,他們就裝不知道。我們感謝了他,於是我去改簽,排好到6好櫃台。服務員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德國大媽,服務態度惡劣說話惡狠狠地,仿佛納粹對猶太一樣。我和她提出要那張退錢的表格,她鼻孔裏哼了一下,大概想這個外國人怎麽知道這個TIP的。我會到火車站台,和剛才那個小夥子聊,他說他也是在6號櫃台改簽的,也是碰見那個態度惡劣的惡大媽。他說:don’t know why she is having such a bad day. 我解嘲說,大概是那年早些時候,德國足球隊在世界杯慘敗,她還在失落之中吧!我們哈哈大笑並握手道別。
那次旅行,我們去德國Berchtesgaden貝切斯特加登看山看湖,那是當年希特勒的別墅和秘密據點。我們等上山大巴時候沒事,我試圖念Berchtesgaden這個德文的詞,但怎麽也念不像。旁邊有兩個不到20歲的德國小情侶。女的隨意地坐在男的大腿上。看到我們這外國遊客的語言障礙,這兩個人就笑嘻嘻地地一遍一遍教我們念:Ber-chtes-gaden,Ber-chtes-gaden,Ber-chtes-gaden!樣子十分滑稽。
那年我們玩了德國和奧地利,最後從維也納飛回北美。在機場一個工作人員看著我teenager的孩子,說,怎麽樣小夥子,你的夢幻暑假結束了,要回到現實中了吧嗬嗬;你恐怕得好好學習準備上大學,是不是還得開始學開車呀?
去年在意大利的旅遊,在梵蒂岡大教堂找skip-the-line票的入口。我拿著打印出的票,怎麽也找不到上麵描述的需要排隊入場的地方,有些焦灼。一個工作人員看到我的樣子,估計他見多了我這樣的外鄉遊客,給我指了一個寫著很小的意大利文的牌子,然後給我表演了仿佛Mr. Bean一樣的啞劇:先裝作愁眉苦臉,然後馬上陰轉晴喜笑顏開。雖然語言不通,我一下就明白了,拍他的肩膀大笑。
這世界當然不是到處是玫瑰。在羅馬坐巴士,裏麵非常擁擠。我覺得有什麽異樣,仔細觀察發現膚色比較深的兩個女的意大利南方長相,看著像母女,在慢慢向我們移動。一個人手裏拿著包,另外一人空手。我判斷這是合作的一對扒手,於是用眼神威懾她們,讓她們老實點。兩人看我已經警覺了就聳聳肩,不再靠近。旁邊一個意大利人小聲和我說:thief!
我在意大利還碰了一個相當高級的地雷。從羅馬去龐培當天來回大巴,導遊是一個50歲左右的意大利女士。和坐在我前麵的一個美國人聊得火熱。這女導遊自稱是單身,在世界各地很多地方做過導遊,包括埃及和非洲其它地方。她和那美國人說,如果她這輩子能結婚的話,最浪漫的蜜月是在尼羅河上泛舟。從龐培返回羅馬城裏的時候,她挨個和遊客聊天,問有什麽問題,其實就是找個理由暗示你臨走多付消費。我沒什麽問題,就隨口說,我們明天就要去米蘭了,非常向往啊,我是AC米蘭的球迷啊,他們的前老板貝魯斯科尼最近如何?誰想這女導遊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憤怒地和我說: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驚愕地想這是怎麽啦,哪裏惹她了?幾秒鍾後,我突然明白了:她是羅馬本地人,一定是FC羅馬隊的鐵杆球迷。我說我喜歡米蘭不是找死麽。憑借我的足球知識,我急忙改口說:我是Francesco Totti(羅馬隊球星)的粉絲啊雲雲,這她臉色才緩和些。反正最後我驚魂未定,沒多給小費。
我太太當年曾在歐洲留學,中途決定轉學到北美。本來是買的從布魯塞爾起飛的機票,結果下暴雪無法起飛。她的比利時同學開車以200公裏每小時的速度開了幾個小時,送她從荷蘭阿姆斯特丹上的飛機。想想看以後重新見麵聯係的機會不多了,還能送上這麽厚的情誼!
所以這混亂的世道裏,我還是相信人性暖和善的那一麵,也盼望著一切快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