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勃朗之眼1:為登上政治舞台的市民階層創造新美學(圖文)

作者:Dounia

今天,聊聊倫勃朗畢生登峰造極的傑作、荷蘭的國寶、一幅對於荷蘭人來說猶如“最後的晚餐”、“蒙娜麗莎”對於意大利人和法國人的意義那樣的作品-《夜巡》(荷蘭語:De Nachtwacht)。數年前,對一位當時旅歐現在北京“798”一帶工作的畫家調侃著說,您要是能把歌德以及他喜歡的明代中國傳奇《好逑傳》裏的男女主人公水冰心、鐵中玉深夜私會懇談的那一幕按照《夜巡》那種戲劇化布局畫成一幅大畫,那就、、、、、、
 
 
 
 
這位朋友與我聊得最多的其實是戲劇、詩歌,博學多才的他曾經給我的文學創作提出很多寶貴建議,他當時十分理解我對於這種具備舞台美術震懾力的畫麵的偏愛,但是覺得我要他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花費時間、精力、耐心畫一幅360cmX440cm,300多公斤的大畫純粹是一個“神話”,中國的文藝修養貧瘠的土豪們更不知《好逑傳》為何物,遑論花大血本向他這位剛剛海歸的年青畫家訂購這樣題材的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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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逑傳》書名取自《詩經·國風·關雎》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書中男主角是禦史鐵英之子鐵中玉,“既美且才,美而又俠”,鄉人戲稱為“鐵美人”。在報國寺進香時,鎮國侯沙利之子沙武見到水冰心一見鍾情。鐵中玉好打抱不平,闖入沙利府第養閑堂, 救出窮秀才韓願妻女三人。侍郎過隆棟之子過其祖貪戀水冰心美色,求婚不成決定強搶,鐵中玉恰好路過,從過其祖手中救出水冰心,二人漸生好感,互通情愫。但水冰心已被父親許配給義兄侯孝,對中玉隻能婉拒。鐵中玉與侯孝雖是情敵,侯孝被陷害論斬,鐵中玉不念私怨將其救出。日後侯孝在邊關立下赫赫戰功,鐵中玉與侯孝共同揭穿沙利陰謀,為水居一洗冤。水冰心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是鐵中玉,兩人在患難之中相助,又能維持男女大節。由皇後確認水冰心仍是處女,皇帝因此稱讚中玉“真好逑中出類拔萃者”,最終由皇帝賜婚,二人終成眷屬。壞人也得到懲處,是大團圓式的中國小說。這部小說處處強調名教與貞潔,很有“道德教化”的意味。
 
《好逑傳》雖然隻是二流小說,但在國際上影響深遠,很早即有英文譯本。1719年,旅居中國廣東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職員魏金森(James Wilkinson)將此書譯文攜回英國,前三冊用英文寫成,第四冊用的則是葡萄牙文,1761年,由托馬斯·帕西(Thomas Percy)將書稿中部分葡萄牙文的譯文改譯為英文,並出版英譯《好逑傳》,是第一本英譯的中國古典小說,隨即風行一時,前前後後《好逑傳》的英譯本共有10種之多。1781年,魏瑪文豪歌德(Johann Wolfgang Goethe)即看過雷慕沙(Abel-Rémusat)法譯《好逑傳》,晚年仍多次提及此書。另有法文翻譯、德文翻譯和荷蘭翻譯,1766年此書轉譯為德文和法文,德國紐倫堡學者克裏斯托弗·戈特利普·馮·穆爾(Christoph Gottlieb von Murr)轉譯《好逑傳》為德文,在萊比錫刊行,德譯本有一處明顯的誤譯即是將“君子好逑”誤為人名,1794年7月5日,穆爾將《好逑傳》德譯本寄贈席勒,席勒一度計劃改編《好逑傳》,取名《圖朗多》,後因故中斷,隻留下數頁稿件。1926年,德國漢學家弗朗茨·庫恩直接從中文版譯出《好逑傳》。1767年阿姆斯特丹出版荷蘭文譯本,譯者Erven van F.Houttuyn,都是由英文轉譯。1832年,普希金在為紀念亡友而出版的文集中節錄了《好逑傳》第l2回。
 
 
《夜巡》(荷蘭語:De Nachtwacht)《夜巡》(荷蘭語:De Nachtwacht)原名應該為《佛·巴·科克火槍手連的出發》(The Shooting Company of Frans Banning Cocq)所描繪的其實是白天隊長Frans Banning Cocq與副隊長Willem van Ruytenburch(畫麵中間兩位人物:正中間穿黑衣掛紅帶子的那位與穿淺黃衣服的那位)的景象,因光線昏暗而被誤為是描繪夜間,畫中人物確有其人,有些人認為此畫暗藏某些故事另有深意。畫中人是訂畫的當事人, 據說當時的每一個軍官都拿出了100個荷蘭盾。訂畫的當事人不滿倫勃朗把自己畫得不清楚,所以遭受畫中當事人和畫壇的惡意批評。倫勃朗也因此聲譽大跌。 倫勃朗一另辟蹊徑作出舞台化的效果。值得一提的是畫麵中出現的一個小女孩,邏輯上講小女孩出現在這幅畫中是十分不合時宜的,但倫勃朗的處理使其並不十分突兀,顯得十分自然。同時小女孩的色調與後排的暗色調形成了對比,現多認為小女孩是光明與真理的象征---斯皮爾伯格的著名影片《辛德勒的名單》裏前半部分描繪波蘭華沙隔都區裏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中膠片全是黑白畫麵,唯獨一個從生到死的金發小女孩是鮮豔的紅色,就借鑒了這樣的視覺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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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人是17世紀荷蘭資本主義興起後富裕市民階層躋身上流社會的時代進步的寫照:Frans Banning Cocq隊長本人成為了阿姆斯特丹市市長;舉旗的少尉Jan Cornelisen本來就是高富帥,後來成為藝術與文學的讚助人;

倫勃朗自己的家庭也是出自畫中人一樣的階層:雖然父親是磨坊主,母親是麵包師的女兒,他們共育有十個孩子。寬裕的資產階級家庭條件讓他在家鄉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10歲到14歲期間,他進入了管製嚴格的拉丁文學校就讀,並接受了最初的美術教育,並於14歲進萊頓大學並主修哲學,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在哲學方向發展的道路。在倫勃朗的作品中,光影效果得到了充分的運用,著重捕捉光線和陰影的繪畫技術讓人物栩栩如生。倫勃朗表現的並非是人物的美貌或財富,而是經過深刻洞察後的人性與內在心理----戲劇性衝突是倫勃朗畫麵的拿手好戲,他對戲劇很感興趣,經常利用如同舞台高光的亮色描繪在陰暗背景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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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說倫勃朗一生命運跌宕多舛,晚景淒慘,而繪製這幅作品時候剛剛迎娶了出身名門望族的首任妻子、龐大家業的女繼承人、美麗的表妹莎斯姬亞·凡·優倫堡,春風正得意。
這幅巨作搬入位於阿姆斯特丹的、兩百餘年曆史的荷蘭國立博物館(Rijksmuseum)展出後,有廿位美術史學家對於打光問題進行了爭論---當時決定從側麵打光,可以想象,觀眾的視線焦點必須斜視或者梗著脖子側視,該多麽雷人。Rijksmuseum最初作為國家美術館(Nationale Kunstgallerij)在1800年正式開放。彼時博物館坐落於海牙的豪斯登堡(Huis ten Bosch)藏品主要包括繪畫和文物,後來博物館在1808年遷至阿姆斯特丹達姆廣場(Dam Square)的皇宮。1885年博物館又遷移至由皮埃爾•庫佩斯(Pierre J.H. Cuypers)設計結合了哥特和文藝複興元素的華麗建築中。

 

 

 

 

荷蘭國立博物館中最為著名的是17世紀荷蘭畫派也稱為荷蘭黃金時代(Dutch Golden Age)時期藝術家包括倫勃朗、弗郎斯•哈爾斯(Frans Hals)、雅各布•凡•雷斯達爾(Jaco van Ruisdael)、揚•斯蒂恩(Jan Steen)等藝術家代表作。

 

以前我提及建造聖彼得堡的彼得大帝收藏的第一幅西歐畫家作品就是倫勃朗的“大衛與約拿單”,而1940年,德國占領荷蘭前夕,Rijksmuseum的工作人員是將《夜巡》妥善卷放後藏在一個叫聖彼得堡山的山區掩體裏過了五年。曆史在冥冥中總是有某種靈通的。

荷蘭國立博物館所舉辦過的重要展覽包括2006年“倫勃朗誕辰400周年”活動,在此之前,藝術史學者們決定把《夜巡》的打光改成了正常的頂光。

 

 

荷蘭人是以這樣的方式來體現他們對這幅作品的熱愛的,甚至還有同名歌曲!

 
 

 

我希望中國也能參考這種做法,把我們的古代美術包括敦煌壁畫以這樣親民的形式傳播,不僅是一種無聲的美育,也可為保護瑰寶廣集善款,何樂而不為呢?

 

 

 

 

 

 

 

這是與德國梅森齊名的荷蘭Delft皇家瓷器廠按照原尺寸仿製的,而且是非常高明的模仿-----兩位瓷畫家Ron & Nicky意識到釉彩顏料不可能具備油彩那種色彩表現力,就拍攝了原作的黑白照片,用藍白釉彩準確地還原原作的明暗關係與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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