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15年中前蘇聯人民生活的變化(上)
2000年,莫斯科大街上我沒見到空酒瓶----不是俄國人不酗酒(你見過不吃魚的貓嗎?),而是沒多少餘錢買酒。另外,空酒瓶能賣錢,大家搶著要。
2015年,早晨上街,莫斯科大街人行道上的空酒瓶有多少?您推一輛10輪大卡跟我走,保你用不了半天就能裝滿。能賣多少錢我說不準,莫斯科人才不希罕呢。他們的平均月薪是5萬多盧布,石油暴跌前約合2000多美金。莫斯科房租特貴,市區一房公寓月租約2萬多盧布,其它的消費與二、三線城市差不多,略高一些(很像北上廣在中國,是不是?),所以日子還是過得挺滋潤的。
下麵這幾張照片是2000年莫斯科和聖彼得堡菲林翻拍的:
1980年代初我剛從中國來多大做RA時,科裏有位和我挺談得來的同事。她自稱是拉脫維亞人,其實按咱中國式國籍法,她根本算不上拉脫維亞人。她祖上隻有外婆是拉脫維亞人,外公是居住在拉脫維亞的德裔。1939年蘇德簽訂互不侵犯條約時附有一項秘密附加協議書:波羅的海地區如發生領土或政治變動時,立陶宛北部疆界將成為德蘇權力界限,如波蘭發生領土和政治變動,德蘇將大致以納雷夫河、維斯瓦河和桑河為勢力分界。即是說,若德軍進攻波蘭,德國將默認蘇聯可以並吞波羅的海三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和波蘭的東部,但這一地區的德裔可以自由離開,到德國定居。本來這三國加上芬蘭就是沙皇俄國的一部分,1917-1918年俄國內戰時乘機獨立並得到列寧領導的蘇維埃政權的承認。後來,隨著德軍1940年5月在法國境內的全勝,1940年8月初,蘇聯最高蘇維埃第七次會議決定"吸收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為蘇聯第14、第15、第16個加盟共和國"。波羅的海三國正式被蘇聯兼並。芬蘭則早在1939年冬天戰爭中被蘇聯占去靠近列寧格勒的大片土地。國際社會那時全顧不到這些侵略行為,一個希特勒已經夠大家頭疼的了。
她的外公外婆就是那時帶著6歲的女兒(也就是她媽媽)逃難到德國定居的。外公病死於奧地利後,外婆又帶她媽來加拿大投奔親戚,她媽長大後嫁給她父親(加拿大人)。1990年,我們都早已離開原科室,但仍有聯係。有一天她在電話中告訴我,蘇聯解體後拉脫維亞獨立了,她的uncle從拉脫維亞來加探親,一進超級市場就流淚,說一輩子從沒見過那麽多的食品。我說那和我剛從中國來加拿大的感覺一樣啊!
2000年,科裏有個到莫斯科開會的機會,但沒人有興趣,那時蘇聯解體沒幾年,給外界的印象好像又窮又亂。我便乘機攬下這樁差事。臨走前老婆往我的背包裏塞了10包方便麵,回程時我全扔機場垃圾桶了。為了順便去看Бярэз?на河的那渡口,(不知大家讀過巴爾紮克的小說《Adieu》沒有,我就是從那本書才懂得戰爭的恐怖和殘酷的)還辦了白俄羅斯的簽證。剛進布列斯特,就在商店看到貨架上出售9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那時真有時光倒流的感覺。
舊衣市場:
三天後到達莫斯科大約是午後時分,按接待方的安排住在涉外旅館Cosmos Hotel。俄國的對外開放步子遠遠沒有中國快,政府幹涉經濟的影子處處可感受到,隻有涉外旅館的餐廳才有較豐盛的食物。這裏我順便說個我自己的故事:1968年夏天,我正在廣州中山醫學院"讀書"(加引號是當時軍宣隊和工宣隊進駐學校,確實沒書可讀)。當局安排了一場中日青年聯歡的把戲。頭天下午,軍代表把我和兩個黑五類子女叫到辦公室裏說:"明天你們三個不能在學校裏呆著,上哪兒都可以,下午5點鍾後才可以回校。"當時廣西和湖南道縣大批屠殺黑五類子女的消息已傳遍廣東省了,珠江上也常見飄來的五花大綁屍體。所以我們覺得軍代表已經大慈大悲了。那天我乖乖地在校外直溜達到天快黑才回校。進了宿舍,見桌子上擺著一張大紅布,上麵用墨汁簽著我們班那些同學姓名,還有好多日本名字。好友阿順告訴我,日本青年下午2點多就走了。午飯吃的是麵包夾肉,丟那媽!不好吃,本來想大吃一頓的,很失望。
說這個故事是因為我這次一不小心自己也當上了"外賓"。我到櫃台登記,接待員說房間尚未整理好,讓我"稍等10分鍾",他把我領到大廳一角的休息處。那裏有多張沙發,我剛坐下,旁邊就有個時髦女孩子用英語問:"先生是日本來的嗎?"我回頭一看:哇,這女孩可真漂亮!便答她說:不是,我是加拿大來的,我是中國人。她又問:第一次來莫斯科?我老實地說對。她自我介紹說,她是當地旅遊學校的學生。假如先生願意,我隨時可以陪您看看莫斯科,到外地也可以。我馬上明白了,趕快聲明我是來開會的,不需要伴遊。然後立即起身到櫃台看看房間準備好了沒有。當時我覺得這類涉外賓館或許也幹拉皮條勾當。
那時莫斯科的工薪階級月薪大約是100元美金。市麵很蕭條,商店裏貨品不多,食物尤缺。一起開會的俄國同行說實際上比前幾年已經好多了。他們也憤恨官僚特權階級利用改革大發國難財,但誰也說不出什麽辦法。盧布大幅度貶值和退休金微薄讓原來的企事業單位退休人員生活頓時陷入困境。地鐵出口處常見有穿著整潔的老年女性站在那裏乞討,讓人看了難過。一輩子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工作,到老了落得這步境地,誰沒有怨言?
一個小女孩在冬宮門前噴泉撈硬幣:
在聖彼得堡,我找到涅瓦河上十月革命炮轟冬宮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參觀船倉後來到後甲板,一位值勤士兵向我要香煙。我不抽煙,但看他失望的表情,便塞給他一塊美元鈔票(市麵上能買一包香煙)。這時遠處幾位士兵都向我奔來,我趕快落荒而逃離戰艦。
涅瓦河上十月革命炮轟冬宮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
2015年我和老伴到前蘇聯幾個共和國旅遊。感覺大不相同了。雖然從官方公布的統計數字看,這15年中俄國的經濟發展速度不如中國;但我的印象卻恰恰相反:前蘇聯人民的生活,2000年遠不如中國,而2015年卻比中國好得多。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這其中原因我卻百思不得其解:這15年中中國人民辛辛苦苦賺的財富都到哪兒去了?官員貪汙吧?據說俄國官員也貪汙啊!買美國國債吧?總共才1.2萬億啊!我能想到的最大去路應該是投進基本建設了:高鐵、高速公路、水電站等等吧。希望我對當今中國政府的良好願望是正確的。本文歡迎有不同意見的網友批評和討論,特別是在俄國生活過的網友批評。
這裏我想離題向大家介紹一下我哥哥關於官員貪汙腐敗和民生關係的有趣理論。我哥哥1968年大學畢業,月薪46元人民幣。1973年轉正,月薪56元人民幣。那時黑市豬肉每斤1元6角人民幣,即月薪35斤豬肉。我哥哥一輩子當老師,與官無涉。現在他的退休金是每月5500元人民幣,豬肉每斤15元,即367斤豬肉,每年4千4百零6斤豬肉。中共中央候補委員、廣州市委書記萬慶良曾於2004-2008年任揭陽市委書記,期間據說貪汙2300萬人民幣,平均每年600萬。揭陽市常駐人口800萬,那麽萬慶良每年從我身上撈去7角5分人民幣,折半兩豬肉。4406斤豬肉減去半兩,我怕什麽呢?再咬多一口也無妨。說有的大官撈了27億,就算真的,全國每人也就2塊。人家幾十年才撈你2塊錢!太清廉了。我是最擁護共產黨的了,共產黨垮台誰每個月給我5500塊人民幣啊?比起來,最可怕的還是大躍進、人民公社、共產風,一刮過來4406斤豬肉立馬就沒了,相當於88120個萬慶良,那才要命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