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天下】庫克海峽那邊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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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天下】庫克海峽那邊的風景
六二三（新西蘭）

一

手機上的鬧鍾剛剛響過，我和小寶就把背囊扔到了汽車的後座上。
昨晚，給小寶提前動員了很長的時間，說明今早準時起床非常重要。隻要錯過幾分鍾，我們就不能上船往南邊的雪山去了。洋人的時間觀念很刻板，卻又非常有效。看來小寶最近是長大了許多，也懂事了許多，加上，他體內那個小小的生物鍾依然在作用。不用我叫，離預定起床時間還有一小時，他已經自己搓著眼睛爬了起來。
停車場在酒店的地庫。今天，整整一棟樓的旅客，似乎隻有我們兩個是起早的趕路人。轉動鑰匙，汽車的馬達極不情願地悶響了起來。大清早，那聲音聽著怪可憐的，嗚嗚嗚地在停車場裏回蕩。
天空，這會兒才朦朦放亮。晨曦，透過飄蕩在城市上空的清冷空氣，投射在首都街道的建築物的頂尖。遠遠的，還可以看見被俗稱為蜂巢的國會大廈，依然沉浸在百年陳夢的酣睡聲中。
惠靈頓的街道錯中複雜，一不留神錯過了一個路口，就有可能要往回繞個把小時才能回到原地。這個虧，上次吃了一次。所以這次我們安裝了GPS，確保不會再浪費時間和我們寶貴的旅遊興致。
在GPS不斷的Turn left、Turn right的口令下，拐過不知道有幾個街口，我們順利到達InterIslander輪渡碼頭。按照路標的指示轉進碼頭的通道，這才發現，在我們之前，早已排著兩條長長的車龍呢。按照車輛的類型，工作人員安排不同的通道讓車輛和行人上船，一切都有條不紊。確實，這些工作的程序，每一個細節，在他們的手上不知道操演了多少遍了。透過他們那些自信而又溫和的指示，麵前這個我們將要跨越的、多風而且急流的海峽，在我們的心目中一下子顯得平靜了起來。
汽笛振奮地鳴過，Kaitaki號滾裝渡輪，滿載著我們的夢想，往南去了。
小寶很緊張地貼著我，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會暈船的。要知道，喜歡遊泳和總是暈船，事實上是並不矛盾的。我在船尾的地方找了兩個座位，摟著他坐下，讓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告訴他，在爸爸的家鄉有這麽一句挺管用的俗話，坐船要坐船尾，坐車要坐車頭，這樣就不容易暈了。他的小腦瓜，對於這麽抽象、又不能按照他的邏輯解釋的生活戒律，總不是太相信的。但過了一段時間，他害怕的暈船感覺，這次的確沒有出現。於是，他就說，是因為我們坐的地方有開揚的空間，所以有足夠的氧氣，所以他不暈船了。
不暈船的，還包括當年那位一心要成為英雄的庫克船長。他率領著船隊，滿載著西方殖民和財富的渴望，曆經艱險穿越大洋，最終發現了這個連接新西蘭南北島的、翻著白色浪頭的海峽。於是，這個海峽也就光榮地用他的名字來命名了。
海水的顏色漸漸地在變淺，惠靈頓的建築變遠了。南島的綠色海岸線悄悄地靠攏了過來。水勢開始平穩，橫渡庫克海峽算是成功了。
隨即，向著辟頓（Picton）小鎮的方向，渡輪進入了一條長長的、彎彎扭扭的水道。神一樣的船長，似乎很輕鬆地在調整著渡輪的航向，遠離兩邊的岸崖和水底的暗礁，一路前行。旁邊的水麵，嗖嗖地駛過一艘快艇，自告奮勇要為我們的引領航向似的，在水麵上拖過一條長長的白色的浪花。浪花翻湧，那些關於庫克船長的傳說在我的腦海裏泛了起來，於是我就開始麵對著藍幽幽的航道開始感慨了。
那個時候，遠洋而至的庫克船隊，被大海的風暴折磨得死去活來，或許正精疲力盡地沿著海峽尋找靠岸的地方。要在這麽多的礁石之中找出一條深水航道，並且確保以後陸續而來的航船都能夠沿著正確的航線行走，這項工作的難度之大可想而知——當地的向導可能從沒有見過吃水這麽深的船，幫不上忙；當時的探測工具也不包含聲納、雷達。如果沒有更科學的方法，等你用枚舉法、排除法試驗半天還不能找出航道，一船人早就死在海上了。
這種情況下，白貓黑貓論是不可取的。我一直不喜歡白貓黑貓，說白了，那完完全全就是丟車保帥、犧牲別人保存自己的做法，並不具備同舟共濟所需要的最基本的態度。平時，同舟共濟的高談闊論總是很多的。但正是缺乏了藍色大海的洗禮，這一切的豪言壯語都隻會停留在口頭上，到最後，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辟頓小鎮最早被歐洲漁夫發現的時候，被用來作捕鯨船的船塢。在南極海域捕鯨的冒險者們，應該在這裏的小酒館裏慶祝過他們的好運氣和滿載而歸。
當年，各種和捕鯨工業有關的行業遍布小鎮的每個角落，煮煉鯨魚油脂的黑煙彌漫在工棚中。
從惠靈頓碼頭出發後三小時，我們的車輪駛到了辟頓小鎮的馬路上。
小寶在學校裏接受的教育，讓他養成了每到一地必去參觀博物館的習慣。他很輕易地就發現了碼頭邊上有個小小的博物館。博物館的裏麵，特別醒目的存有一口當時用來煮鯨魚油的大鍋。
被小寶拉進這個小博物館，悠悠地走了幾步，目光所及，我在這短短的半天裏麵發出了第二次感慨。
室內的地上，堆疊著好幾台老舊的無線電通訊儀器。這些儀器據說是當地熱心人士捐贈給博物館的。那些一堆一摞的，明顯都是上了年頭的東西。不過，儀器上原有的電鍍麵板依然閃閃發亮，麵板上的商標、字母、刻度清晰如新。我相信，如果用螺絲刀旋開螺絲、打開上蓋，就一定能看到裏麵保養得很好的、安裝有電子管的電路板。這些做工精細、經久耐用的工業社會特質，對於我來說也並不十分陌生，畢竟在工廠裏泡過的我知道什麽叫做工業。
近代曾經有這麽一句話，世界浪潮浩浩蕩蕩，下半句，聽著不順耳，但從這些通訊儀器上看，的確就是那麽一回事——無論原來的做工多麽的精良，效果多麽的理想，操作起來多麽的順手，甚至還得過獎，但晶體管代替了電子管，數字信號代替了模擬信號，集成電路代替了導線……潮流所過，大勢已定，一切都隻是遲早的問題。跟上潮流，聽上去不太好聽，似乎是沒有堅定的信念，和跟風同一類別，其實這是很明顯的誤解。走錯方向，曲折，那將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成本的增加，不難理解。

二

通常，有雪山的地方總會出名的。
庫克山脈（Mt Cook），同樣還是以庫克船長的名字所命名，讓不少旅客慕名而去，特別是那裏的冰川。
以前，我的腳步越貼近大自然，心中就習慣性地湧起一種莫名的恐懼。青山綠水，似乎就是荒蕪、貧窮、落後、不講衛生的代名詞。
現在，在這個島國居住的時間長了，四處閑逛的去處多了，恍然發覺，世界原來真的可以很不一樣。當我們傻乎乎地挑剔別人的客廳沒鋪大理石、大廳裏沒放一頭一噸重的金牛的時候，人家卻把安全的步行道、平整的公路修到了大山裏；直升飛機醫療急救服務甚至涵蓋到了偏遠的小島；上廁所一般都不需要擔心廁紙；即使是最偏遠的地方也有完全符合衛生標準的餐廳；酒店服務是工業化的標準運營……
夏天的陽光眷顧過這裏以後，南島公路兩旁，綠綠黃黃的草叢裏，多了許多紫色、黃色和紅色的魯冰花。在寶石一般透明的藍天下麵，我們的汽車呼嘯而過。掃向兩邊山坡的風，把這些純真的顏色吹動了起來。滿眼裏，隻見它們不停地交疊、攪拌、纏綿。溫柔的顏色，配合著綿羊群慵散的腳步，軟軟地輕撫著夏天的大地。陽光下，所有的熱烈，在眼前，都化為了彩色的迷濛幻境，扣動著旅人的心弦。有時候，對麵還會飄來一輛敞篷的老爺車。閃閃發亮的車飾，墨綠色的車身，紅色的皮手套，總讓人緬懷起過去衣香鬢影的好日子。
森林走到了盡頭的時候，蔚藍的海岸線跳入了眼簾。幾經盤山公路的勞累，我們已經順利地到達了南島的西海岸。
新西蘭政府的製度規定，要成立一個市級的管理機構，市區居民人口至少要達到2萬人。格雷默斯（Greymouth）雖說是南島西海岸最大的鎮，卻從來沒有一點著急要升級立市的意思，多年來悠然自得地享受著鎮級待遇。
穿越格雷默斯以後，旅行團的導遊一般會在霍奇提卡（Hokitika）這個小鎮向團員推銷那裏出產的毛利寶石（Green Stone 玉石）。我麽，以前來過一次，而且從小就不會玩石頭，所以用完了公廁，拍張照片留念，再到沙灘上溜了溜，放鬆一下筋骨，最後在路邊買了杯咖啡，然後就繼續上路了。
遊覽新西蘭的小鎮，會驚喜地發現，有不少居民是外來的，甚至包括其他國家移民來的。他們似乎都厭煩了大都市的擁擠生活，於是寧可跑到這些小鎮上，看看雪山曬曬太陽，風花雪月。可是，千萬不要以為他們的生活很清苦哦。看看他們出品的東西就知道，不僅產品很有特色，而且包裝精美，一點都不輸給大城市裏麵的精品店。而且呢，有時間和他們攀談幾句的話，你有可能見到他們熱愛生活的那份樂觀。
沿著西海岸的六號國道一直南行，就到了西方遊客趨之若鶩的冰川小鎮弗朗斯鄒瑟夫（Franz Josef）。
弗朗斯鄒瑟夫新開張了一處熱水池，這是我在橫渡庫克海峽的渡輪上翻雜誌時候看到的。等我們滿身疲倦地找到熱水池的入口時，指針已經指向了5點。雖說到了傍晚，可天空依然明亮，像是中午時分一樣。
公用熱水池全部露天，頭頂上拉著幾張白色的三角形天幕，池子的四周還圍滿了銀蕨樹，原始味十足。泡在熱水裏，透過天幕和樹葉的間隙，看看上麵的藍天，想像一下不遠處白茫茫的冰川，非常享受。隻可惜，池子裏的水是輕微飄著消毒劑味道的自來水，不是礦泉，要不就可以打滿分了。
因為水資源短缺的問題，所以這裏的門票價格不菲。情調有時候是很費錢的。

三

瑪提森湖（Lake Matheson）的岸邊，有一條很長的棧橋，通向波光粼粼的湖裏。
有一個女孩，從車上下來，把上衣往車裏一扔，騰騰騰地就跑了上了這條棧橋。她的小狗在後麵使勁地追。
到了棧橋的盡頭，她把手上的一根樹枝往湖的深處扔了過去，跟著，雙腳一彈，自己也飛身躍入水中。
小狗沒了命似的跳到湖裏，追向那條半浮半沉的樹枝。
就在它撲騰撲騰的時候，女孩笑嘻嘻的臉在它的前麵冒出了水麵，把它一下子摟在了懷裏……

四

福克斯冰川（Fox Glacier），顧名思義就是福克斯冰川下麵的一個小鎮。
以前，我是曾經到過冰川的邊緣的。當時，也就是那麽一回事，照了張相留念一下。導遊千叮萬囑要我們不要越出雷池半步，以防“萬一”出現的危險。上一年吧，還真的有遊客擅闖出界，被冰川上滾下的石頭砸到。這次，和小寶商量，我們是否要加入當地的旅行團上冰川高處走走？小寶卻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No。於是乎，我們就去了瑪提森湖（Lake Matheson）另外一處的岸邊。
按照地圖的指示，那裏似乎離我們的駐地沒有多遠。誰知道，車開出老遠，馬路兩邊依然是黃黃綠綠的大片草場。草地上偶爾也冒出一兩棵樹，但就是沒有一絲想像中旅遊勝地人頭洶湧的景況。
在我開始懷疑有沒有走錯路的時候，右前方的路牌終於顯示出一個大大的往右的箭頭。眼光再往那邊延長兩百米，現在終於可以看到旅行團的豪華大巴，還有背包客的野營車停靠在那裏。
說到背包客野營，在新西蘭的某些地方也有點不太平。最近，一對來自歐洲的夫婦聖誕節期間帶同小孩到圖郎吉（Turangi）露營，當地一個16歲的毛孩子居然把人家5歲的小女孩強奸了。這個消息在社區裏麵傳開了以後，很多人伸出了援手。除了各種的慰問，他們還收到了62000新西蘭元的捐款。後來嘛，挺感人的，這對夫婦把捐款中的13000元又捐還給了當地的青少年慈善基金，用來建設安全的兒童樂園。
下午時候碰到的那個女孩，她那麽有膽量一個人開車出來帶著小狗遊泳，似乎說明瑪提森湖應該挺安全的。
把車停好，走到這兩座平房的前麵。哦，真的很佩服在這裏建房子的人，眼前，庫克峰的景觀就是那麽剛剛好入畫。更幸運的是，我們沒有預訂，但餐廳裏就可以有那麽一張空桌子，讓我們得以躲過熱烈的陽光，盡情地眺望這座美麗的雪峰。
坐在餐廳裏，透過高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齊膝的荒草，從前麵的路沿蔓延開去，一波一波地伸向大樹的陰影，伸向雪山腳下的餘輝裏。美景當前，再點一杯新西蘭產的白葡萄酒，慢慢欣賞品嚐。人生寫意，不過如此。
小寶已然是一個小kiwi了，滿老練地拿起餐牌，"Can I have ....For drink, I like....Desert...."吃得還挺全。鄰桌的老太太看著小寶點完菜後，笑得合不攏嘴。當然，我能理解，這就像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孩落座一家廣州的酒樓裏，張嘴問“今日有乜嘢特價？”，我一樣會笑得不能自己。
陽光慢慢地西斜，為雄壯的雪山勾勒出更多的邊緣，裝點出更多的層次。我情不自禁地走到餐廳的Deck上，拍下了這張自己挺喜歡的照片。 Timing，的確很重要。另外一張，是第二天的清晨時分，深入到專門拍攝雪山在Lake Matheson倒影的觀景台上照的。可惜的是，當時起了些微風，湖水泛起了層層的漣漪，還引來了一大群水鴨在蕩漾裏戲水，於是鏡麵一樣的雪山倒影就沒有拍成。
從福克斯冰川出發，向皇後鎮進發的途中，要穿越瓦納卡湖（Lake Wanaka）和夏威阿湖（Lake Hawea）的中間地帶。
通常，在大都市流連得太久的話，郊外看到一條溪流，也算是清澈、有幾條小魚遊來遊去的那種，就已經驚奇地哇哇叫了。再看到些寬廣一些的空間，比如高原什麽的，當然就會崇拜得五體投地。這算是一種經驗的累加。經驗累加到一定的時候，山無論大小，水無論緩急，自有其可愛之處。
行走在由北往南的公路上，司機的座位剛好在右麵，所以公路左側的夏威阿湖盡收眼底。平靜的湖麵，是一種泛著音符的藍。而我，在平靜地為這種藍色著迷。這就已經很足夠了。其他的事，用不著去想。

瓦納卡（Wanaka），是一個讓我挺神往的小鎮。它就在瓦納卡湖的邊上，挺小的，但很有靈氣。
除了清秀的湖光山色，瓦納卡的航空工業挺出名的。不少的飛行學院都在這裏駐紮，特別是直升飛機駕駛員的培訓。每年，這裏都要舉辦航空表演，好多二戰時候的老古董飛機會再次飛上雲端，比如戰功卓著的噴火式戰鬥機（spitfire）。鎮的旁邊還有一座航空博物館呢。
在碼頭邊上咖啡店裏享受咖啡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這麽一個場景：幾個年輕人坐在沙灘上，遠處有山，頭上有雲。那是多麽讓人嫉妒的年輕情懷啊，他們正滿腔希望地談論著天地，勾勒著夢想中的美好未來。
人嘛，又不是機器，總需要做做夢的。

五

皇後鎮（Queens Town），光是這個名字，一聽上去就有那麽一種忠誠的態度——God save the Queen。難得這麽一船滿腦子都是尋寶暴富的英國人，在最美的景色展現麵前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他們的女皇。
女皇能給這些探險者什麽呢？可能封爵，可能是獎章，可能是一封嘉獎信，或者可能是一次讓你輕握她的手的機會。盡管沒有任何的允諾，但這種對可能的期待卻無疑成就了一種榮譽感。在艱難的環境裏，榮譽感總會帶給人希望，支撐起探險者早已精疲力盡的脊梁。
不難想像，當時，在攀上皇後鎮製高點後，士兵們豎起Union Jack旗幟，舉臂向天歡呼的情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民族的自豪感和蔚藍的瓦卡提普湖（Lake Wakatipu）一樣，讓他們興奮不已。
蹉跎歲月過後，鮮血和戰火所托起的榮譽衝動早已平息了。平靜，自然，融合成了皇後鎮乃至新西蘭的榮譽。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可以租一個麵對湖麵的房間，帶陽台的那種。在夕陽西沉的餘輝裏，靠在陽台上，眺望湖岸的山影水色。隨便放點什麽音樂吧，全身心地酥軟下來，一點兒也不想動彈。
條件還允許的話，上山去吧。坐纜車登上皇後鎮的觀景台，算是一個挺不錯的節目。要還能留在上麵吃頓飯就更美了。在大城市的高塔頂端餐廳吃飯，所見到的一般是都市裏的密密麻麻和燈紅酒綠。在皇後鎮頂端所看到的，完全是一個不緊不慢、雍容瀟灑的市鎮景象。高大的玻璃窗外，還算緊湊的小房子落在腳下的湖邊，挺精致的。藍色的湖水，以亞洲都市人不能想像的清澈，舒展於輕鬆自在的山巒之間。遠處，即使最小的那片樹葉都是那麽的碧綠，仿佛這一輩子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PM2.5是些什麽東西。人活到這個份上，已經解脫了一大半；剩下的，就要看自己造化了。
Skyline餐廳有不少旅行團光顧，據說是經常爆滿的。我們呢，再次顯示出超凡的運氣，不信都不行，直接走去一問就有一張桌子，特別有麵子。
小朋友吃自助餐，以大人的眼光來看，自然是虧大了。小家夥兒最喜歡搬回來的，不是炸薯條、春卷、Jelly就是雪糕，要不就拿個切成兩半的水煮雞蛋回來。他小臉蛋上那種滿足的喜悅，真讓人不忍心說任何的不是。價值這東西挺怪的，似乎有，似乎也沒有。你現在不喜歡，看來沒有價值。但以後又喜歡了，於是價值好像就回歸了。那到底價值是可以消失，還是價值從來都沒有消失，隻是所處的市場空間不對呢？
新西蘭有一種鳥，名字叫做Tui，老早以前是毛利人的寵物。毛利人還教這些鳥說話，有些像是中國人養八哥的興致。曆史上，毛利人把新西蘭島上的一種巨大的鳥Moa當作動物蛋白來源吃光了、滅絕了，卻良心發現地收養了可愛的、每天最早起來唱歌的小Tui。看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古老說法也可以在這個地方忽悠一陣子。
我們小寶最喜歡的可不是Tui，而是Mountain Pigeon。他的這一喜好很快就變成了一件挺坑爹的事情——一個毛茸茸的Mountain Pigeon玩具要60多元。看著他那挺可憐的眼神，就隻好買了。
我一直都認為，讀萬卷書隻是人生的開始，行萬裏路才可以驗證書裏麵的知識。“畫如其人”、“字如其人”大多數時候是可信的，“文如其人”就真的隻是傳說而已。
這趟旅途，說起來，連地震都經曆過了，唯獨缺少了久候的彩虹，算是一個不小的遺憾。

六

旦尼丁（Dunedin）最出名的，應該是她的火車站大樓。
據說，那棟Flemish renaissance風格建築物被旅客合影入內的次數是全球之冠。這個結論是如何統計出來的，大家都不知道，也都對這些“最”什麽的麻木了。
旦尼丁，是一個不容易讓人失望的旅遊去處。古董火車站的旁邊，特意建了一個中國花園。據說，裏裏外外的每一塊磚、每一棵小草都是從中國運來的。自然，修建花園的，也都是勤勞刻苦的中國工匠。
大門裏麵，有個穿紅色旗袍、態度奇好的金發姑娘坐在那兒賣票的。我們去的那天，剛好有人結婚，跑到裏麵去拍婚紗照。攝影師指揮著新郎、新娘，還有一眾伴郎、伴娘，猴子爬山似的在假山上跳來跳去，形態生動，情趣盎然。
旦尼丁博物館的安排布置比較對我的胃口。比如，在有關海洋知識的展區，我們可以看到水手結的各種實物，有很多的標本，當然還有很多曆史上知名輪船的模型。其實，每個博物館都有導遊的。有些需要交些錢，有些是免費的。如果時間匆忙的話，跟著導遊去參觀更容易得到收獲。我們家的小寶還處於渴望獨自冒險的階段，所以就拉著我上上下下地跑，為他自己的一點點小發現興奮不已。這就是年紀和經驗不同階段的不同處事方法。
旦尼丁城市麵積不大，大部分景點都在市內。時間再緊，千萬別忘了去那裏的巧克力工廠參觀，特別是家裏有小孩的朋友。預訂很簡單，打個電話就行。這個行程需要交些錢。忠告，這點小錢一定不要省。我們一隊，大約有20人，被一個姑娘領著，看錄像，參觀廠房。回答問題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贏到了一口袋的巧克力糖。最棒的是，我們可以品嚐剛剛做出來的溫熱的巧克力，粘粘的，又滑滑的，味道好極了。我連吃了兩杯。這一趟參觀學習了不少知識，知道了可可豆製成巧克力的全過程。還有，通常我們知道古巴和菲律賓的蔗糖很有名，但這裏的解說稱，全世界最好的蔗糖出產在---------澳洲的queens land。相信嗎？
小寶的小腦瓜裏，牢牢地記住了老師課堂上講的有關旦尼丁的知識，不僅知道那裏有一條世界上坡度最大的內街，還知道城外有個魔咒城堡。他的老師也真可以，居然親身體驗，曾經在那個城堡裏麵睡了一個晚上，就是要等傳說中的冤魂出現。上課的時候，他當然就繪聲繪色地把當晚的情形講給這些小朋友聽，讓全班同學都把老師當成英雄一樣的崇拜。
從巧克力工廠出來，開車橫過鐵路，然後順著岸邊一直開，不久，我們就踏上了Otago Peninsula的地界，旅途中最美的感受終於來了。

2012年博客稿／2014年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