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蕩到新喀裏多尼亞
蕭蔚
旅遊,就是從一個呆膩了的地方,到一個沒去過的地方——微信語錄。
雷蒙街——住夠了,玫瑰園——看煩了,悉尼——呆膩啦!和驢友牛牛還有他爹,坐大船“太平洋珍珠號”,衝出澳洲,來回七天,去了一個新奇美麗的地方——新喀裏多尼亞!
你搜去吧,網上描述法屬太平洋群島新喀的文字中文的不多,英文的也少。是的,這裏沒有馬爾代夫、巴厘和斐濟島那樣聞名遐邇,也不那樣閃亮鮮活,可是此行所駐足的三個小島,卻正是我想要去的人間淨土,坐遊輪也是我早年的中國夢。度假七天,超爽!
新喀首府努美阿
風兒靜,浪兒緩,一個無風無浪的季節,氣勢磅礴的“太平洋珍珠號”遊輪,從悉尼的白灣起錨,勇敢地在南太平洋中,單行孤影地向東北方向駛去。船兒在海上徐徐飄蕩兩天,第三天早上蒙蒙亮,我們到達新喀裏多尼亞群島的首府努美阿。吃罷早餐,下了大船,撲麵而來的不是當地海洋氣候的熱浪,而是當地土著人載歌載舞,熱烈歡迎的氣氛。他們還不斷地“綁住!”來“綁住”去地和從大船下來的遊客友好地打招呼——不用翻譯,猜也猜得出,這是“你好”的意思。我們也回他們:“綁住” ,“綁住”!注意啦,不能說“幫助”,隻能說“綁住”,法語嘛,重音落在詞的最後一個音節。學會一句法語,覺得出國了!還真有用,幾天裏,我們去過三個小島,都用得著“綁住”。你想和法屬島國人溝通,會這一句就行了。
記住,說:“綁住”!
行前,有坐過大船的朋友囑咐:千萬不要在船上預定遊覽市區遊的車票,因為一樣的觀光行程,他們會收兩倍的錢!一下大船,就有講英語的法國人拉客,說要帶我們周遊。法國人和澳洲人有著明顯的區別,澳洲人長得憨厚,像北方國人;法國人長得白淨,女人秀氣,小夥子俊朗,像江南國人。更不用說他們講英語時重音都放到後邊,一聽就是法國人。賣票的法國小夥子說,時間還早,旅遊大巴要一個小時之後才來,建議我們先到努美阿的市中心溜達溜達。他囑咐:千萬不要溜達過時,店鋪在中午12點全部關門午休,午後2點才開始工作,這段時間買不到車票。
超市和商店就在碼頭附近,裏邊最搶眼的是“中國製造”,連蚊帳上都寫著大大的中國字,使人感到好像來到中國,也好像又回到悉尼。在澳洲,滿視野的中國貨,買禮物回國很成問題,總不願意大老遠地返銷國產商品,沒有想到這個小島也是如此,想買點紀念品也還都是“中國製造”。不過想想,法蘭西也實在太遙遠,運點東西過來,路上都會給顛散了架呢!你看,全世界各國各地,就連這個不點的小島上都充滿了“中國製造”,自豪啊!
噢,對,這裏澳元可以通用,如果是人民幣的話嘛,還是應該要換成法郎的吧。
努美阿集市
一個小時之後,趕回來買旅遊車票。排黃色旗子的隊沒有導遊講解,相當於公交車,一站一站地停,你自己愛上哪兒就上哪。排綠色旗子的隊,是跟電動小火車遊覽,問問路線,去的地方不多。我們排到紅色旗子那一隊,兩個小時遊程,有導遊。排這隊的一半是印度人,印度人極為精明,在無利害關係時與他們為伍,不會有錯。
導遊是個土著,講一口極為流利並且沒有法語口音的澳洲英語,不過很遺憾,後邊那幫印度人超興奮,他們高分貝的聲浪此起彼伏,哇啦哇啦地吵個不停。導遊講解的興致被掃盡,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嘟嘟囔囔,也隻能他自己可以聽到了。隻聽到他開場白的那幾句:雖然喀裏多尼亞屬於法國管轄,可說起來,這個群島還是英國的航海家庫克船長最先發現的,他隨即把這個群島命名為新喀裏多尼亞。這裏是“新”喀裏多尼亞,那麽喀裏多尼亞又在哪裏?對,是在英國!據說,庫克船長覺得這裏很像他的家鄉蘇格蘭,拉丁語叫“喀裏多尼亞”。
那時候,大不列顛英帝國主義隻瞄準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急著麻慌地運送犯人到這兩個大島,忽略了這嘎噠的新喀裏多尼亞群島,一不小心被法蘭西帝國主義竊到情報,於是,他們捷足後登,連群島的名字都沒來得及改,馬不停蹄地在新喀群島上插旗子,運兵卒,輸槍炮,送犯人,建監獄,造碼頭,搭房屋…… 再於是,這裏一下子就成了法蘭西的殖民地。使英國人後悔莫及的是,從這個島上挖出的鎳礦,占全世界儲量的四分之一呢!導遊指著遠處的工廠區說,你們看,法國人什麽都不用做,白從這個島上賺錢呀!他說,法國人一直不願意放棄這個群島,盡管商議多次,新喀裏多尼亞is still not independent yet。注意了,他用了“yet”,那麽就是說,或許終有一天,還是會獨立的。新喀裏多尼亞的哥兒們、姐妹、大媽和大叔們,別泄氣,為了爭取獨立,繼續努力奮鬥啊!
跟著大巴,我們參觀市區,一路之上看到的盡是法國人幫助興建的高樓別墅和學校民宅。我們膜拜了努美阿島上的天主教堂,新喀群島大部分島民信奉天主教,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和滲透手段實在是一招鮮!之後,我們駐足海防前哨,那裏有好幾個虎視眈眈的邊涯炮台,這些是當初法國人用以鎮守邊陲留下的古跡。唐人街的簡易牌坊從車窗一瞬掠過,真的是啊,全世界各個角落都有華人和他們的後裔,有華人的地方,都會有唐人街的牌坊。兩個小時的島遊,印象最深的還是努美阿的地標性建築——文化中心。查資料的時候看到文化中心的照片,像幾隻貓耳朵,不知是啥怪物。來到這裏才搞清楚:這是一座由法國人設計,全部建築材料由法國運來而建造的一組建築群。長成這個樣子,為什麽呢?!導遊說,是為了透風。走進看看,還是很怪,一根一根的,好像扇子的骨架。這組建築物別具特色,也是“舉世無雙”呢!
努美阿文化中心
海上明珠鴨子島
在遊船上要上網可是件奢侈的事情,按分鍾計價!然而,遊船上每天都會送來兩份“船報”,一份是澳洲新聞簡報,可以了解澳洲發生的大事情;另一份是船上的節目安排、活動時間表,上島遊玩的項目建議和一些注意事項及瑣事須知。比如,第二天幾點開始下船,幾點必須上船;船上的沙灘巾帶下船,用完帶到船上之後要放到哪裏,等等。如若不識英文大字,可以打電話到服務台詢問,當然,也要說英格力士。關於到努美阿的遊玩計劃,“船報”強烈建議去鴨子島——新喀裏多尼亞群島中離首府努美阿最近的一顆海上明珠。
那幫印度人在首府大巴環遊回程的中途,接近檸檬海灘的地方下車,從這裏可以去鴨子島。聽說過“智商”和“情商”吧?據說,這種在旅遊時合理規劃行程的能力屬於“旅商”,是旅行者智商、情商的綜合指數。剛說過,印度人極為精算,如果從這裏去鴨子島,既省錢又省時,也就是說可以多玩四十分鍾。你看,他們一個個腿腳麻利地跳下大巴,那旅商,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達到無人敢於挑戰的最高分。而我們,則又跟車回到大巴總站,再重新買票子,居然還是坐這輛大巴,再回到剛才印度人下車的地方。從這裏的沙灘,趟著海水登上快艇,五分鍾風馳電掣般的海航之後,軟著路,登上鴨子島,我們與那幫印度人會師!
正值晌午,我們在小島中心的餐館就餐——法國式熱狗和炸薯條。餐畢,才開始環顧鴨子島。這是一個橫豎方圓隻步行五分鍾就到海邊,芝麻大一點的小島。這裏,雖然沒有悉尼邦黛海灘的礁岩傲立和大浪拍身,也不及古人所描述的蓬瀛仙境,可確是小巧玲瓏,景色不凡。不信,有照片為證:高大,隨風搖曳的棕櫚樹,齊腰的各種植物和灌木叢,熱帶風格的草棚,耀眼的大紅陽傘,在海灘和躺椅上裸曬的男女……不過,最最引我注目的還是那許許多多當地的圖騰木雕像,遍布和點綴著整個小島。這個島不光有陽光和沙灘,腳下還有許許多多從未見過的,鈣化了的白色珊瑚。海水清澈碧藍,溫柔徐緩,跳進去,魚兒就在身旁穿梭,戴上遊泳鏡,憋一口氣潛到深水中,還見得到海底五顏六色的珊瑚。
沙灘上有無數的陽傘、躺椅和遮陽的草棚,我們也找個躺椅四腳八叉地躺下。每天上班,回家做飯,飼養一兒、一女、一貓、一狗和一LG,這回好不容易有時間,可以好好接受太陽的擁抱和撫摸。曬一曬這把懶骨頭吧,讓紫外線穿透到每一個細胞,組織和骨縫裏去!
牛牛一直在海水裏和魚兒一起歡快嬉戲。 我則貪婪地享受著日光浴,飽吸著免費的午後的陽光,讓太陽在皮膚上,文火煨燉出美味的維生素D。今天起得太早,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還忙裏抽閑地做了好幾個不想披露給大家美好的“中國夢”。身為澳籍,為什麽要做“中國夢”呢?——圖個吉利!因為澳洲人一說“in your dream!”這事就算是快吹了,和“No way!”差不多。咱不做澳洲夢,做就做“中國夢”!
忽然,被人“綁住”。
——綁住,俺在曬老爺兒,啥事?!我迷糊著坐起來,說。
一個土著人板著臉指著躺椅,用英語告訴我:要躺到這椅子上,該交50刀。這事鬧的,抱歉啦,俺不知道。看看手表,離回努美阿大島的時間還隻剩下半個小時,誰還會花這份冤錢!
沙灘上有三個澳洲姑娘鋪著從大船上帶下來的,像希臘國旗那樣藍白條的沙灘巾,她們正在陽傘下庇蔭,隨後也被告知:用陽傘,交30刀。她們趕快挪到陽傘之外享受暴曬。我們沒有帶沙灘巾,沒東西可往地上鋪,隻好站著。等土著人走後,我指著地上的一個還未雕刻的圓樹樁,對LG說,坐這上吧,5刀! 沒想到那幾個澳妹子聽出我的幽默,她們像鴨子一樣嘎嘎地大笑起來。一下午,在鴨子島上沒有見到一隻鴨子,快回去的時候能聽到鴨子嘎嘎的叫聲,也好!
人間仙境鬆樹島
下午五點鍾從首府努美阿回到遊船上。大船接著晃蕩了一個晚上,一覺醒來,恍若隔世,在朦朧的晨色之中,看到的不僅是海水和藍天,還有一番別不同的景色:隔海相望,小島上不見一座高樓大廈,隻見林木蔥鬱,一根根長得像瓶子刷一樣的鬆樹利劍擎天——新喀裏多尼亞群島之一“鬆樹島”即在眼前!據說當初庫克船長行船至此,也是看到此番景色,故將此島命名為“鬆樹島”。
忽覺天色放亮,我們在房間外的陽台上又觀賞到另外一番壯觀景像:一輪通紅的,像染了蘇丹紅蛋黃一樣的紅日,從海平線噴薄而出,之後它又冉冉升起,直到懸掛當空。美哉!
這個島沒有建造大碼頭停靠,大船呆在深水區,從船上放下救生汽艇,早飯之後,大家一撥一撥,有秩序地坐小汽艇登岸。一上岸,又受到這裏的島民敲著小鼓,跺著舞步,興高采烈地歡迎。男人們裸露上身,下著草裙;女人們穿著寬鬆的,五顏六色豔麗的裙袍,衣服的色彩像鮮花一樣美麗,點綴著這個以大海的藍色和鬆樹的綠色為主色的小島。我們坐的是這天登島的第一隻小船,土著大媽還親自給第一艦隊上的每個人頭上戴了一個花環。
“綁住!”
“——綁住!”
我和LG還有牛牛兵分兩路在島上遊玩!他們在海裏戲水,享受日光浴,玩他們的;我則花了25刀和另外兩個家庭,請一個當地人開車島遊,玩我自己的。我的驢友是一對澳洲夫婦和另外一家從西班牙先到墨爾本,之後到悉尼,再跟船來玩的。
司機兼導遊看上去很憨厚老實。給我的印象,老實人的人話語都不多,但我就坐在前排,他的旁邊,不說話,又覺得很尷尬,不禮貌。“綁住!你家裏幾口人,幾個兄弟,幾個姐妹?”我問。他隻回答我“綁住”!島上肯定會有淡水的來源,否則無法生存,這就不用問了,不過,我很想知道他們都吃什麽?種什麽?有沒有工廠?我問的這些問題,他都沒有回答我。每到一個地方,導遊隻蹦出一個單詞,比如:Hospital——醫院就像一個普通人家的房子,可不是嘛,院子裏還有一個女人手裏抱著個病娃。之後的一段行程,他又蹦出了Church,School,Market,Prison,Air Port …… 到了教堂和市場時,他又多加一個詞Sunday。那天不是星期天,所以教堂和市場都是空的。在鬆樹島臨海的地標性景點停留時,他什麽都沒說。這裏由木頭樁子雕刻的圖騰圍成一圈,中間有一個石碑,上麵站著聖母瑪利亞。看上去很像個墓地,因碑上的文字是法文,這下就弄得無從考證了。澳洲女人過來幫我照相,我讓她猜這是啥地方?她肯定地說,這是島上天主教徒膜拜的地方。也很像!
天主教徒膜拜聖地
車子又停到一個漂亮的海灘。導遊跳下車子,在一個椰子樹下撿了個大椰子,蹲在地上像猴子一樣砸起來。島上的椰子俯拾皆是,走路時可要當心,椰子成熟落下,不要砸到腦袋上喲。砸罷椰子,導遊伸手要過我的相機,什麽都沒說,幫我照了一張能給他十個讚的海灘背景的人物照。看他調焦距的樣子和照出的照片,猜他大概是個業餘玩相機的人。我早就感覺到這個導遊不會講英語,所以,除了說“綁住”之外,我就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了。大家繼續吃著椰子,澳嫂開始向他發問:你有幾個娃子呀?他答道:“沒娃”。看不出島國人的年齡,澳嫂這樣一問,我也覺得導遊的確像有幾個孩子爹的年齡,可又見他沒有戴戒指,想必還未發昏,再看他那囧樣,於是我問:“女朋友地幹活?”他點點頭。我忽然想起,剛才他開車時手機作響,他以土語回電話,是那樣的溫情,一定是他的女友。如果是回老媽的電話,他就會高聲大叫:媽!今天你給我做什麽飯?!——天下烏鴉都是一般黑的!
環島轉了兩個半小時,如果誰願意玩堆砌辭藻,可以用這些詞匯來形容這個美麗的島嶼:水碧山青、人間仙境、世外桃源、風光旖旎、別有洞天、美不勝收……已經在海上飄蕩五天了,都說“海天一色”,其實不盡其然!在大船的陽台上看過許多在不同海域,不同顏色的海水,深藍、淺藍、蔚藍、海藍、水藍……然而,鬆樹島的海水與其他地方海水的顏色都不相同,這裏呈淡淡的湖藍色。鬆樹島的海水清澈得可以一望到底,純淨得想捧起來喝一口。
鬆樹島的山坡上到處是鬆。如果說,黃山的鬆蒼勁多姿,千奇百怪,那麽鬆樹島的鬆就是蒼翠欲滴,毫無二致——每株鬆長得都差不多。這個島雖然是以鬆樹來命名,但奇的,美的,誘人流連忘返的,卻是這一片片泓碧澄澈,輕輕絮語的海水和那一株株婀娜婆娑,多姿多色的椰子樹!
你看,右邊那棵椰子樹下還有個大椰子呢!
鬆樹島
作者在鬆樹島
坐車環島繞了一圈,又回到兩個半小時上車的地方。牛牛和LG不見了人影,鬆樹島上,手機依然派不到用場——我們失聯了。我煢煢孑立地在汽艇停泊的岸邊草地上溜達。早上來的時候,這個地方還是冷冷清清,現在這裏成了一個熱熱鬧鬧,景象紛繁的活動中心。有女孩子們排隊等著編小辮的,島國女人的手極為熟巧,也有耐心,她們把女孩子們飄逸的長發編好,結紮成一根一根,像幼時玩的撥浪鼓。我混到禮品店的人群裏,給女兒棠棠買了禮物,之後又到編草帽的那裏看熱鬧,明知海關不讓帶草類回悉尼,還是請島國阿姨給棠棠編了一頂用椰子葉編的帽子,才2刀!
又是晌午時分,很多人排隊等著領免費食物,這是島國人高情大意地用椰子樹葉包裹的飯團子,旁邊還賣咖啡和茶水。我對食物頗為在意,不大願意隨便吃喝外麵的東西,可是饑腸開始響如鼓,這還好說,要命的是帶的飲水已喝到隻剩一滴,還有幾個小時,恐難以挨到撤退之時。我習慣於在玩的時候,事先做好行程和軍餉來源等方麵所有的作業,也已問清上島之後仍可以回大遊船吃午飯。望著遠處的遊船,看上去像是被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中,依然靜靜地停在那裏。我決定,坐快艇回大船,找水源去!
在大船上吃罷午餐添足水,我又坐快艇回到鬆樹島,看見牛牛和LG正在快艇碼頭上抓耳撓腮地打轉轉,才幾個小時,這兩人曬得像是從灶火坑裏掏出來的烤白薯!他們的房卡在我這裏,此時他們相當於沒有帶護照,被碼頭上的海關攔住,再多廢話,也可以被當做要從島上偷渡上船的偷渡客!此時,他們也是彈盡糧絕,想回大船去。反正我是該看的,差不多都看了,該照的,也差不多都照了,再多看,也是要從眼睛裏拔出來留下,還是回去吧!
綁住,拜拜——鬆樹島!
太平洋珍珠號遊輪
早就向往有朝一日能坐上大船!這個“中國夢”始於拜讀錢鍾書先生的《圍城》。小說一開始,就有這樣誘人的描述:
“ 船在印度洋麵上行駛著。但是太陽依然不饒人地遲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紙浸了油,變成半透明體;它給太陽擁抱住了,分不出身來,也許是給太陽陶醉了,所以夕照霞隱退的夜色也帶著酡紅。到紅消酒醒,船艙裏的睡人也一身膩汗地醒來,洗了澡感到甲板上吹海風,又是一天的開始。”隨之,孫太太、孫先生、鮑小姐、蘇小姐魚貫而入,在甲板上閃亮登場,最後,方鴻漸夾著煙卷悄然亮相。
錢鍾書先生的不朽之作《圍城》,在那個年代潛能地呼喚著年輕人!留洋——是多麽的令人向往!不過,我是彼時就走出國門,拖到此時才坐上大船!
這輪容載1800名船客和800名船員和工作人員的“太平洋珍珠號”是一家英國公司的遊船,它不像全球最大遊輪——美國皇家加勒比海“海洋綠洲號”那樣,豪華得令人望洋興歎。定船票時,看著這個龐大敦實的遊輪圖片,給人以踏實的感覺,至少船頂的幾個大煙囪被嚴嚴實實地固定住,是一個整體,不會像泰坦尼克號遊輪剛一觸礁,一個個煙囪就先傾之,斜之,倒之,砸之!
我和我的老板請好假之後即定船票,雖提前多半年,可還是晚了,剩餘的船艙已不多,僅留有幾個帶陽台和套間的VIP頭等艙,一個比一個更貴。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套間再大,也沒有我們自己家大,不稀罕。有陽台倒是可以隨時吸到海上的新鮮空氣!其實,如果不大講究,早些定船票的話,無窗的下等艙價錢可以便宜許多。白天可以呆在甲板,客廳,酒吧——有的是活動場所,隻是晚上回來睡睡覺而以。澳洲無等級概念,沒有人問你是何方人士,哪個倉來的,頭等和下等艙的活動範圍一模一樣。隻不過VIP多送一次下午茶點心,誰還稀罕這個,每天在餐廳裏已經吃的鼓巴鼓巴,這點心實屬多餘!還有,VIP下船的時候可以先下而以。在餐廳吃飯時與一對夫婦共用一個六人餐桌,他們搞了一個“Stand by”,最後一周拿到船票,提包就上船,所有待遇都相同,但價錢便宜得令人難以置信。
早餐
晚餐的正餐
下午茶點心
大船,是吃貨們天堂!在船上,無時無刻都可以體驗吃喝,天天免費下餐館。一個是正兒八經的西餐廳,一個是西餐自助餐廳。還有一個自費點菜的泰國餐廳,不過這裏麵一個食客都沒有,沒人那麽傻,再交飯費?沒門!第一天,到西餐廳吃飯,覺得點菜是個難點,沒有圖片,無法把菜單上的文字給想象出一盤菜肴。不過,看到一個澳洲老太太也是拉過一個服務員問了半天,明白之後才點菜,我不會點菜也不為過了。問過服務員搞清楚:一頓飯,有頭盤,正餐和甜點三道,各點一個就是了。棠棠曾請我到悉尼喬治街吃牛扒,服務員問她How would you like to cook?她答:Medium rare please。在船上第一頓晚餐,那道主菜我就點了牛扒,菲律賓侍應生問了一句什麽,口音很重,雖沒聽清,我搶答:Medium rare please——回答正確,加分!船上的飯菜美得令人迷箸,但味道卻不敢恭維,七天過後,想吃的還是家裏的方便麵。實在說,還好每天吃西餐,沒有胖起來,要是吃可口的中餐,就完蛋啦!隻有牛牛有著一套洋下水,他撒著歡地吃,變成一個肉丸子,晃蕩不動,軲轆滾著下大船。
吃飽飯,一定要活動。東溜溜,西逛逛,燃燒掉剛剛納入的能量。溜達到甲板上,望著那一望無際的滄海和藍天,想起小時候,四舅給我講的一個故事:老爸帶著兒子去航海,兒子問:快到了嗎?老爸說,你看到前方海和天之間的那條海平線了嗎?我們就要去那裏,船走到這條線的盡頭,就到啦!真的,這條筆直的海平線,看上去總是就在遊輪不遠的前方,如果誰形容海洋“一望無邊”,那肯定不對的。這條海平線,一定會給所有的航海人帶來前進和到達的希望!
偌大的南太平洋,忽見一隻孤零零的海鳥,它一會兒在遊輪上空盤旋,一會兒,又紮入海水中,想必在是與魚兒玩耍互動。有一首據說是印度詩人泰戈爾所作,名為《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的詩,最後是這樣寫的:
……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是飛鳥與魚的距離
一個翱翔天際
一個卻深潛海底
不過,離這首詩創作的年代才幾十年啊,已經時過境遷!巨大的遊輪是海鳥的落腳之地,全世界七大洲四大洋,它哪裏不能去?!當下,交通、通訊、信息如此發達,如此方便,用微信和電郵啊!你看,海鳥和魚兒不是零距離嗎?!
船尾
這次坐遊輪,感觸最深的是船上一整套周密的組織性和大部分船客高度的紀律性。在船上,幾乎大家都不在屋子裏呆著,哪個角落裏都見得到走來走去的人,走到哪裏,總是男人讓著女人,沒有人橫行搶道的。在鬆樹島從小船上大船的時候,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跟在他的粑粑嘛嘛的後邊,我自然讓他先上,他卻執意讓我先,多好的孩子,學校教育得好啊!實在說,該排隊的時候,外國人都很自覺,唯獨國人不然,眼睛盯著飯菜,不管不顧旁人,愣是往裏擠。有兩次,我不得不小聲提醒:您要是很著急的話,排到我前麵來吧!
如同一個電腦,硬件一樣,軟件不同。出國考察的官員們隻帶回一部空電腦,隨之,裏麵裝的卻是一些混有許多壞毛病老一套的軟件。中國和世界接軌了,通車了,可通的是一輛裝有許多惡習的舊車,這部車,把中國人載到世界各地,丟人現眼!或許搶飯的人是個很有錢的土豪,但他們缺少的是在公共場合所該有的Manners!高素質——電腦裏該裝進去的軟件!有教養——是一部與世界接軌的車子裏應該具備的東西!怪誰?怪學校的教育!小學、中學和大學都不把文明作風和在各種場合具體的Manners放到課堂上教給學生!
全船共容納2600多人,可是,任何時候都沒有發生過擁擠,沒有聽到喧鬧,沒有看到混亂的場麵,總是那麽安然有序,悄麽聲的。從悉尼上船,大件行李托運之後,辦好出境手續,在大廳裏等待分組上船,喇叭裏叫到幾號,這個號的一組人起身去排隊,出關安檢,最後上船。 臨回悉尼的前一天,發給每個房間不同顏色的行李標簽,“船報”上寫著四種不同顏色下船的時間,1800船客在2個小時中要全部下船。發給我們的是白顏色標簽,是最早一批下船。走入大廳,所有掛著白色標簽的行李箱已經整整齊齊地排在地上,其他顏色標簽的行李排在另外的方陣。好比一個學校有1800人,在操場上分成不同的班級,很好找到自己的同學。此時,找行李亦是此理。第一撥人下船,拿走白色標簽的行李,其他顏色的船客才下船,絕對秩序井然!都說外國人笨,這不是挺聰明的嘛!當公共場合出現混亂的場麵時,能怪旅客、乘客、船客、遊客和食客嗎?!組織者幹什麽去了,你們總是出國考察,回來之後,仿這個,學那個,可是連個利用分類和分期分批法去組織和管理眾人都學不會,腦殘吧?慚愧吧!
下船之後,要經過海關檢查。海關假設並相信你是誠實的,按照入關表,沒有違禁品的排一隊,很快出關。這一隊不檢查,但有可能碰到抽查,一旦查到沒有申報的違禁品則重罰。牛牛買了一個木製紀念品,我的箱子裏有一個給棠棠的椰子樹葉子草帽,我按規定申報,走海關檢查另一隊,結果紀念品過關,草帽沒能帶回。我情願被沒收,不願意抽查時挨罰。
作者
回到家裏,在電腦上欣賞這次遊玩的照片,沒有想到色彩是那麽的鮮豔,那些漂亮的景色除不是3D以外,全部照搬不誤,沒有顏色的失真,沒有角度的變形,照片不用PS後期製作,沒有剪裁,沒有移花接木,沒有放大,也沒有縮小,純屬原創。你看到的畫麵,就是我看的,想必就是當初發現這群島嶼的航海家庫克船長看到的!高興死我啦!還沒有等開工動筆寫這篇小文,我就急吼吼地把照片發給朋友和家人。
願意同我分享朋友看完照片之後的回信嗎?! 我願以此作為本文的結束語:“景色真是美輪美奐,還看到你們愜意的狀態,美食也吸引人呀!島上的建築別具特色,確實以怪取勝,也許越怪,印象越深。人生應該享受自然,並穿越在城市喧鬧的外殼。”
——綁住,新喀裏多尼亞 !
——我,還,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