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天下】巴黎的一天

來源: 小兔三屋於 2014-10-30 21:51:46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6890 bytes)

來過巴黎多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體驗。最長的住了十天，那時孩子還小，最遠也就到凡爾賽。後來有幾次路過，住一兩個晚上。冬天來過，夏天來過，每－分鍾都十分珍惜。這是我曾經生活學習的地方，每個角落都似曾相識。到處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巴黎人還是喜歡穿黑色衣裳，總圍著個圍巾，無論男女老少。

看過電影《最後一次看見巴黎》，男主角查爾斯最後把女兒接走，他一定不會再回巴黎了。這個城市留給他的痛苦傷痕太深，盡管那不是巴黎的錯。92年我離開巴黎回國時，機長有意讓機身傾斜一點，讓乘客俯瞰巴黎全景。看見那熟悉的塞納河，陽光下的鐵塔，突然間眼淚刷刷地流下來，竟然再也止不住，旁邊的人不知所措。

對巴黎我沒有痛苦的記憶。當年一下飛機被海關攔住，接機的人等不了兩三個小時先行離去，我身上沒有一分法朗，拖著大箱子站在路邊，欲哭無淚。論文答辯前突然病倒，沒有保險，一位好心人叫了出租車送我回家，一個人躺在窄小陰冷的閣樓上，哭也沒用。

要知道那是沒有互聯網的年代。現在我隻要有穀歌街景就可以看到我的學校大樓。我知道我還會回來的，眼淚隻是我長時間情感積蓄的爆發，就像你深愛一個人呆久了不覺得什麽一旦分開頓時淚崩。在美國從東岸到中西部再到西岸，我所生活過的那麽多城市沒有一個像巴黎那樣教給我現實人生的重要一課。作家海明威說過，假如你有幸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那麽你此後一生中無論去哪裏，她都與你同在，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盛宴。

6月1日是星期天，巴黎的許多博物館免費。我們先去奧賽博物館，見隊伍極長。不免費也不會短，裏麵有真東西啊。改主意去Orangerie博物館！距離不遠，過了橋，穿過杜樂麗花園（Tuileries）向左就找到了。這裏人還不多，但裏麵東西一般，除了莫奈的睡蓮，聊無珍品。出來就是協和廣場，大皇宮和小皇宮沒時間進去，我們往反方向靠攏馬德琳(Madeleine)，目的是要找到Ladurée。

這些年流行起馬卡龍（Macaroon），大人小孩都喜愛。巴黎的三個Ladurée和兩個Pierre Hermé專賣店我們都“恰好”路過。前者人更多些，但後者更好吃。一個馬卡龍比一歐元硬幣大不了多少，價錢卻可以買半個三明治。回美國上飛機前又買了些作禮物。其實戴高樂機場免稅店也有一個Ladurée，排隊還短。唉，浪費了多少時間在排隊上。

馬德琳一直沒有太多人注意，大概是緊挨旁邊的歌劇院（Opera）太有名了。因為是星期天，馬德琳附近的商店很多不開門，否則可以買些巧克力。於是下地鐵坐一站到皇宮花園。難得在喧鬧的市中心裏有這樣寧靜優雅的地方。和巴黎另一個著名的盧森堡公園比，樹蔭更密，小巧而獨具特色。

從皇宮花園去蓬皮杜中心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跟老婆一直誇口說閉著眼睛也走不丟的我一時沒了主意。手裏有GPS也不管用。問了行人終於走對了路。再一次誇一誇巴黎人的熱情助人，特別是年輕的這一代人，徹底改變了我對法國人的偏見。人家恨不得把知道的最詳細路線告訴你。要知道巴黎的路沒有東西南北，隻有左右前後，我聽到幾個左拐右拐以後腦袋就大了。以下是方便國人記憶的竅門，如果聽到《啊，狗屎》就是向左走，如果聽到《啊，特滑》就是向右走。一定要注意聽《啊》，聽不道《啊》，就是往前走，盡管人家說《都特滑》。

每當人家用放慢的速度而又清晰的語調，心裏還挺不是滋味。特別是麵對年輕的，真想說：我說法語的時候，你們還不會走路呢。語言這種東西不用則退，我上大學時二外選的俄語，現在一個字母都不認識。女兒學了四年法語，仍然是話在嘴邊張不開口。張口又像印度人說英語。

上學時總去巴黎大學食堂吃飯，現在還挺懷念的，可惜沒資格進去了。希望將來女兒有了學生證可以帶我進去，再體驗一下當學生的滋味。幸好在蓬皮杜中心旁邊有一個Flunch，非常像當年的大學食堂。不一樣的是，裝mussels的碗真大，翻過來可以當帽子用。

酒足飯飽，女兒提出去藝術橋把她用了多年的鎖掛上。我堅決反對，饒了那座橋吧，快要塌了。遂告之不會有空兒讓你掛鎖。我想去聖敘畢斯教堂（St. Sulpice），那是Rick Steves推薦的星期天必去的教堂。規模比巴黎聖母院略小，若不是《達芬奇密碼》提到該教堂，很少人知道。其實很值得一去，裏麵有巨大的管風琴和保存較好的浪漫主義畫家Delacroix 的作品，最著名的是那幅《雅各與天使摔跤》。於是說酒喝多了，找不到去藝術橋的路，帶全家進了地鐵。

在地鐵裏我可以說閉著眼睛也走不丟，想去哪裏去哪裏，甚至精確到出哪一個口。看完了大教堂，女兒還惦記著那座橋。於是穿過聖日耳曼大街，很快就到了藝術橋。果然鎖滿為患。那麽老的橋怎麽承受的了。居然還真找到了一個空缺，掛了上去，喜不自勝。抬頭看見巴黎聖母院，又去照了照。一個星期後，也就是6月8日，藝術橋的一段欄杆突然倒塌，警方立即疏散橋上的遊客。但願不是我們的鎖壓垮了那一段。

一天的任務基本完成，回旅館前還到艾菲爾鐵塔看了看。我們買的是周末通票，小孩的3.75歐元，大人的六塊多，上下兩三次地鐵就夠本兒了。如果年輕身體好，不需要坐車，走一天很好。女兒的通票用了一次就不靈了，找售票人員也不給換一個，隻好和媽媽一起擠進去。我們確實遇到了查車票的官員。他們一般都在一個較開闊的地方站成一排，眼神兒好的老遠就能看見。我們沒事兒，回旅館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