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即將覲見撒哈拉的隱隱激動,我們駛過猶太人曾經聚居的村落。徘徊於Todra Gorge時,讓我仿佛有在亞利桑那州的錯覺。Said給我們這個三人團取名為“sleeping group”。為了防止在High Atlas那蛇形般的公路上暈車,小應和我一人吃了顆暈車藥,從此就變成昏睡百年的典型。老周死撐著為了讓Said隨時保持清醒,不時和他搭話,但我們醒來後他也會抓緊時間小憩。本來我去一個地方旅行是很喜歡和當地人交談的,身為Berber人的Said其實是個很好的對象,可我基本上是一睡不起的狀態,一天下來總共也沒從他那裏挖出什麽料。真是坐車的比開車的還疲倦!
Said的時尚造型
Todra Gorge
還有人攀岩呢!
路麵變得越來越平直,視野越來越寬闊。不知這是戈壁的特色還是沙漠邊緣都如此呢?在美國從沒見過這樣的地貌,我的睡意逐漸消散。快臨近時,一群駱駝出現在公路上,我們把車停下來,等待他們悠哉悠哉地穿馬路。小應問,這些是野駱駝嗎?沒見主人呢?Said卻說這裏沒有野駱駝,Berber人白天把他們拉出來放牧(雖然沒看出哪裏有東西可以成為他們的食物),快傍晚把他們牽回去。真是奇特了,難道這些駱駝不會走丟?主人都是甩手掌櫃?
Said也瀟灑一盤
就這樣我們漸行漸近,到達了Said的家鄉Merzouga小村莊。我們將從這裏正式開始撒哈拉之旅,騎著駱駝進去。Merzouga一看就是比較原始落後的,蒼蠅之多,雙手雙腳都不夠揮開嗡嗡聲,不知是不是駱駝糞特別吸引他們的緣故。騎上我瘦小的駱駝一刹那,激動被恐懼代替,我龐大的身軀會把這個小駱駝壓垮嗎?等那公主般優雅的白駱駝站起來,我的陣陣尖叫從她背上毫不優雅地發出,那麽高又有溫度的活坐騎,生平第一次!適應安坐了一會,小應和我才開始望向無邊無際的撒哈拉,心中的興奮又慢慢回歸。可是,這次的心潮澎湃和駱駝公主顛簸我可憐的屁屁節奏一致,以至於全身和精神高度緊張。一邊,不斷調整自己的坐姿,終於從一開始坐在小駝峰上難受無比轉移到她的尾部稍稍踏實點,兩腿懸吊無法固定,握緊把手,隨時都在白公主韻味十足的跳躍式前進中抵抗滑落的衝動;另一邊,又要分神被撒哈拉陶醉,更是冒著生命危險耍雜技般秒拍美麗的沙山。這樣的大腦四肢繁忙協調超過了我的預期,讓我這笨拙之人身心俱疲。達到營地被公主放下時,我已經不知如何走路,大腿、手臂和屁股無比酸痛。。。為什麽,為什麽,如樓蘭美女騎駱駝的浪漫完全體會不到?。。。
一直抓著鐵把手,肌肉就是這樣煉成的
這樣能停下照相的機會太少了。一般都是驚心動魄隨時要摔下去的趕腳。這位就是Mumbarak
回眸,天地隻有藍與黃。婀娜的暗影,細膩的線條,明朗的星空,廣袤連綿的沙丘,撒哈拉,你是怎樣的美麗,怎樣的純淨?再多的酸痛和駝背上的驚心動魄,在這一刻都這值得了。小跑上一個沙丘,捧起一把細膩的黃沙,用手輕觸沙山脆弱的線條,身心感受著撒哈拉。
太陽下山了
你逃不遠的!
晚上的Berber party上,第一次和那麽多德國人在一起,讓我驚歎世界杯德國隊的足球熱情仿佛是前世的故事。除了兩個德國大學生,沉默,沉默,是彌漫在晚餐桌和飯後音樂中的主題。這十幾個德國人既不和自己的同伴講話也不和我們來自美國的幾個人互動。這是旅行多年來,從未遇見的情況。連我後來在Berber人邀請下想要跟著他們的土族音樂起舞都覺得沒法動彈。那個氛圍實在是好怪,仿佛我們不是來這裏開心旅行,而是參加嚴肅的審判會。在德國生活6年的小應告訴我這體現了典型的德國文化和個性。最後我們幾個正常活潑的隻有跟語言不通的Berber人學打鼓,完全不是我最初想象的葡萄美酒夜光杯(當然穆斯林不喝酒),更沒人能戰勝尷尬在沉默中跳舞呀。。。終於這個詭異氣氛的party應景地結束了,我反而覺得更加輕鬆,在老周的號召下,月夜探沙。
失去陽光的映照,撒哈拉成為黑白原版色調。本來夢想著在這裏欣賞最美的星空,卻被傾灑的月光沐浴得遺忘了頭頂的碎鑽。這麽清明純淨的月光,我的生命何曾有過?一陣微風拂麵,突然覺得撒哈拉最美的也許不是星空和曲線,而是這獨一無二孤傲高潔的靜謐。這樣的安靜,我的生命何曾聽過?靜,靜,靜,這是在秀美山巒裏未曾經曆過,更是在城市裏無法體會的。世上怎有如此的靜美,她是雕塑,她是處子,她是大師,吸取所有人間的噪音雜念,隻為還你那冰清玉潔的初心。脫掉鞋子,把雙腳深深埋進柔軟溫暖細膩的黃沙中,放縱自己獨自在山丘頂端和撒哈拉靜謐宏大的靈魂交流,我的心是醉了還是與從指縫滑落的細沙融進了撒哈拉的骨血?無知無解,隻想和我的撒哈拉親密地擁抱,身心合一,默默相依。。。。。。
在和撒哈拉的月夜浪漫之後,我們三人一會滑行一會小跑地回到了帳篷準備睡覺。這時,我們的Berber guide,為我們牽駱駝的人指示我們分配帳篷。我們營地有三個帳篷,每個裏麵都有個King size的床(兩張twin size拚成),所以非常充裕。本來是老周兩口子一個帳篷,我自己一間。但Mumbarak 不斷給我說我這間帳篷要睡兩人,雖然我們語言不通,但基本的手勢我還是明白。可我們隻有三人,無論如何都有人單獨睡一個帳篷,我被他說糊塗了。後來他笑著,再次用那寓意深刻的眼神看我,指指自己再指指我,再指指床,這下我明白了?是怎樣,要主動為我獻身嗎?!這次他的笑容沒有下午牽駱駝時笑我們笨拙的淳樸了,我的臉上也開始降溫,一揮手,NO!轉身走進老周的帳篷,還沒開口,貼心的老周就說讓小應晚上跟我一起睡,安全些。我頓時石化,他怎麽知道Mumbarak剛才齷蹉的心思?待我細述後,原來老周根本不知Mumbarak的用意,隻是自己熱心細致才安排老婆陪我,免去了我厚臉皮請求。我的確有些擔心,巴不得小應能陪我睡,畢竟對沙漠民族的特性不了解呀。。。
請女士們避開這個camel guide!
整夜無眠,期待著我生平的第一個沙漠日出。又在一片月光晴朗中,我們出發越過一座座沙丘,在晨風中等待太陽。調皮的老周一人往更高的沙山探險去。小應和我,昨晚party裏的小夥伴們各自占據一個山頭,坐在那裏,迎向東方。漸漸地,身後的沙丘由黑白轉為黃紅,我們的發絲也在風中染成了金黃,太陽又開始為撒哈拉調底色,打陰影,最後瀟灑揮手,把靜謐的撒哈拉畫成了磅礴暖色的大氣之作!
仿佛做沙浴,細膩,深處還有些溫暖的感覺
為了趕路去Fes,我們在日出之後馬上回到營地收拾行裝,準備繼續上駱駝背自虐出沙漠。Mumbarak為老周和小應係好頭巾。因著昨晚的不愉快,我自己在帳篷裏搗鼓不願他來弄。但笨手笨腳的我半天沒盤好,他還是進來幫我圍。完成時,我還沒來得及調整一下,Mumbarak一下把我抱住。在美國,如果是正常的禮節,擁抱一下,這沒什麽。可這是保守的穆斯林國度,女人大都圍頭巾,身上也包裹得十分嚴實。Mumbarak昨晚和今天的行為就是嚴重的性騷擾了!我強行推開這個猥瑣的Berber男人,快速步出帳篷,不管他是否聽懂,大吼一聲No! No!當然,老周和小應就站在我帳篷外兩三米遠的地方,Mumbarak實際做不了什麽。但這種隨時想吃女遊客豆腐的行為實在很讓人厭惡!後來騎上駱駝時,他還乘機拍我小腿一下,真是隨時要占便宜。要不是顧忌需要人帶我們出沙漠,我真想直蹄Mumbarak要害,讓你殘半月!!!
即便如此,離開撒哈拉時,我依舊戀戀不舍。我愛這片廣袤的沙漠,我也相信這片沙漠孕育的大部分Berber人還是尊重女性懂愛守禮的好人。任何國家任何文化任何民族都有美好的一麵也有醜陋的一角,被騷擾的經曆是非常不愉快的,但我不願為此影響下麵旅行的心情,更不願對整個摩洛哥打上負麵的標簽。學會保護自己,是很重要的一課;保持樂觀不輕易釋放偏見,更是旅行的精神。就這樣,我們仨鬥誌昂揚,一瘸一拐從駱駝上下來,輾轉上了三菱越野,一路飛馳前往F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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