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小洋鬼子Arimond的事情。Arimond用中文標個音該是‘啊慢德’吧。其實,這Arimond到底是他的名(first name) 還是姓( last name),我也弄不清楚。反正聽他爺爺奶奶這麽叫他的。而且這個spelling也是估摸著拚的。拚錯了小鬼子也不知道的。
話說小鬼子的爺爺奶奶與我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由這對老夫妻的相貌看,不難判斷這小鬼子血管裏流淌的是至少傳承了三代以上的純正的洋鬼子血。不過那一對老鬼子的英文實在不像小鬼子的那麽純正。似乎帶有
意大利南部某地區的口音。而由他們每日給院子裏的植物和花喂水時,不弄到水流四溢絕不關上嘩嘩的水龍頭的執著勁頭看,估計來自於某嚴重缺水幹旱地區。
那洋老爺子是個話癆,見誰逮誰,逮著就嘮。我那時也正想找洋鬼子練英文-----我雖沒去新東方得過諸位大師的真傳,好歹在中國時也從許國璋到九百句,又從九百句到新概念地瘋狂英語了不少年。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我正想找個洋鬼子實戰演習一下看看功夫如何。於是我們彼此候著對方逮,逮著就嘮。一嘮就把咱嘮傻了。
我發現自己除了能夠從他發出的那一串串艱難晦澀的音節中,間或捕捉到‘意大利南部’這個詞以外,幾乎無法分辨出其他有意義的音節來。無論我如何噤聲屏氣,全神貫注地聽,都於事無補。絕望誒!當時立即後悔不該不早去新東方跟大師們學兩手絕活------那樣,即便聽不懂,也能蒙懂的誒。
還好後來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不久我發現了,原來不隻是我,那些個母語是英文的老外也聽不懂那一串串音節的,所以他們除了greeting,並不同他聊的。這老爺子其實是逮不著別人,才老逮我聊的。
謝天謝地!這一發現於我不啻於遵義會議般意義重大誒!它挽救了幾乎要被斬草除根的我那點對英語本來就少得可憐的自信心。看來更有必要去新東方學絕話,請真傳的不是我,而是這位來自意大利南部嚴重缺水幹旱地區的洋老爺子呀。
卻說小洋鬼子啊慢德,與他的父母住在離我們院子不算遠的地方。他的父母似乎永遠都很忙。周六周日也總是日理萬機的,所以周末常常將他送到免費行李寄放處------爺爺奶奶家裏來。
對此小啊慢德顯然極為不滿,他與爺爺奶奶盡管血脈相承,無奈有嚴重代溝,而且他對學習,了解,以便將來傳承,並且在加拿大弘揚,光大意大利南部文化缺乏興趣和熱情。因此每當父母外出,要送他前往爺爺奶奶家時,他屢屢要求‘home alone’讓他‘小鬼當家’, 可是加拿大最低法定 ‘home alone’的年齡是十二歲,他那時候才五歲,所以盡管他豪情萬丈,堅決請戰,他的遵紀守法的老爸老媽隻是斷然拒絕。無可奈何之下,他每次隻好保留個人意見,服從組織決定,極不情願地去接受意大利南部傳統文化的熏陶和教育。
但這種情況不久就改變了。他在這院子裏找到了與他年齡相仿的吾家小兒john.. 兩個小赤佬惺惺相惜,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要找個桃花源拜上兩拜的意思。自那以後就算他父母休息在家,他也老吵著要去同爺爺奶奶嘮嘮家常了。
我至今記得他第一次來我家裏時的情形。
與小兒一同進得門來,看見本人,老遠地伸出手來-------好像當年美利堅合眾國總統尼克鬆神秘地從大洋彼岸飛向中國,一下飛機,老遠將手伸向周恩來那樣。
‘Hi,I am Arimond, nice to meet you.. Mister ……’ 他說道。
我看身高不及潘長江胯下的小洋鬼子一臉莊嚴肅穆,覺得滑稽,卻很可愛,想逗他取樂,便也一臉莊嚴肅穆地一邊握住他的小手,一邊說道,
‘Hello ,nice to meet you too, Mr Arimond. My name is Uncle.’
‘Uncle?------oh, that is a very nice name, ’ 小鬼子一本正經地給了我一個很外交辭令的comment.
然後他與小兒進屋去玩電腦。
‘Your father has a very strange name
‘Oh, he is just kidding with you about his name.’
Oh, that makes sense.’
我聽到兩個小赤佬悄聲議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