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看過著名攝影師Art Wolf拍的一組TDP公園的照片,自然風光令人震撼。當時就將其列入必去之地。
TDP國家公園全稱Torres Del Paine National Park,位於智利境內安第斯山脈的最南端。
世界四大山脈,亞洲:喜馬拉雅山脈;歐洲:阿爾卑斯山脈;北美洲:落基山脈;南美洲:安第斯山脈。多年前在落基山脈的加拿大地區走過,去年十月在喜馬拉雅山脈的尼泊尓也爬過山,今年九月份環阿爾卑斯山脈最高峰勃郎峰徒步計劃也敲定好。那這次去TDP國家公園徒步就是要在安第斯山脈上留下自己的腳印!
安第斯山脈長約9000公裏, 幾乎是喜瑪拉雅山脈三倍半,是世界上最長的山脈。縱貫神秘的南美洲大陸西部,素有“南美洲脊梁”之稱,這裏山勢雄偉,絢麗多姿,是世界上最壯觀的自然景觀之一。TDP所在的安第斯山脈最南端就是巴塔哥尼亞 (Patagonia) 地區。由於它的遙遠與難以接近,這裏就和香格裏拉一樣,成了充滿神話和傳奇的地方。這片廣袤而人煙稀少的地區,成了偏僻的代名詞。對於熱衷戶外運動愛好者來說,它是這個星球上的“終極”目的地。
巴塔哥尼亞高原中的明珠,當仁不讓那就是TDP國家公園了。TDP成立於1959年,總麵積24萬公頃,1978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確立為世界生物圈保護區。是南美洲大地中最著名的國家公園。Torre在西班牙文裏是“塔”之意, Paine在古印第安文裏是“藍色”之意。1999年國家地理雜誌首次列出50個一生中要去的地方,TDP國家公園就在其中。去年國家地理雜誌又出版專刊:100個難忘的目的地—世界上最美的地方,TDP國家公園名列第五。國內將它音譯為百內國家公園。
非洲大陸最南端的好望角是南緯34度。而我們飛機著陸離位於TDP最近的機場,南美大陸智利最下端小城Punta Arenas,竟在南緯52度,去南極的短途小飛機就是從這出發。來到這遙遠之地,人們所居住的各大洲大陸的最南端,真是名符其實地行走在大地的盡頭!
智利與Torres Del Paine (TDP)國家公園在南美大陸的位置。
來TDP的人,完全不同與到訪其它地方的人。這裏沒有平常意義上的旅遊者,來到這偏遠荒涼地方的人,都為了同一目地,也是唯一的目地:徒步走一次那著名的W trail。當然你如更牛並時間充裕,可走一下十天的大環線。TDP也正是因有W trail, 而成為戶外徒步者的聖地。這也是我們這次南美行的第一個目標,從北半球上端北緯42度波士頓飛跨94個緯度來到南半球的末端,就是要完成這個多年來的宿願!
TDP W徒步路線圖
從圖上看,三條徒步路線環繞雪山冰川,相互聯連,形成了清晰的W形狀。這就是名列世界前十的徒步路線。
到TDP通常坐飛機先到智利巴塔哥尼亞地區最南端的小城Punta Arenas。 從Punta Arenas再乘車去小鎮Puerto Natales,大約200公裏,每天有bus往返之間。小鎮Puerto Natales是通往TDP的門戶, 從Puerto Natales到TDP入口處約112公裏,鎮上每天有班車來回。
三月八日,二人經邁阿密、智利首都聖地亞哥兩次轉機,飛越一萬多公裏,二十八小時後到達小城Punta Arenas。飛機著陸前經曆了一次多年來飛行旅行首次有危險感的體會:在巴塔哥尼亞高原特有的颶風氣流中,飛機持續長時間大幅度顛頗。與很多乘客一起,LP開始嘔吐。我向窗外望去,飛機已被壓向海麵,機翼尖沿著清晰可見的海浪不斷左右搖擺,明顯感到駕駛員在努力試圖恢複平穩。之前在邁阿密轉機時,剛看到CNN開始報到馬航MH370失聯的消息,內心真有些不安,心想可別出師未捷身先亡呀。此時機艙內寂靜無聲,自己也開始有嘔吐感。在漫長的十幾分鍾後,當飛機觸地的一瞬間,掌聲歡呼聲在機艙內爆發!看來到這地兒還真是不易。
對於喜愛極地探險的人們來說,Punta Arenas這座小城市一定不會令他們陌生。它是通往南極大陸的門戶,幾乎所有的商業南極探險活動,乘坐飛機到達南極的,都是從這裏啟程。次日清晨,離開Punta Arenas上路。
進軍安第斯山脈。巴塔哥尼亞高原,天高雲淡,望斷無人路
自駕車三個多小時後,到達小鎮Puerto Natales。Puerto Natales如同尼泊爾的博卡拉,法國的霞慕尼是進入喜馬拉雅山脈的安納普拉山區和阿爾卑斯山脈的勃朗峰的前哨鎮一樣,是進入TDP的必經之路。來自世界各地的徒步者使荒野之中的小鎮得以發展,有眾多徒步裝備商店,歺館和旅舍。去TDP的人大都會在此住一晚,購買食品補充給養,或租用帳篷,睡袋等徒步裝備。
Puerto Natales小鎮一景。
從Puerto Natales到TDP需行駛兩個小時,道路過半後全是土路。在最後距TDP二三十公裏一高坡處,霎那間TDP群山的雄姿在碧藍的冰川湖水的襯托下展現在天邊!白雲間那標誌性高高的百內峰石塔尖清晰可見。TDP以自信的姿態展示在世人麵前,接受朝聖者的景仰!想到幾天內會就登近它們的腳下,心情不免有些激動。
TDP內的Sarmiento de Gamboa湖
當晚在Camping Lago Pehoe露營地過夜。別有味道。
第二天,與眾多徒步者乘渡輪跨過Pehoe湖,進入W trail區域, 來到宿營地Lodge Paine Grande。放下行囊,馬上開始W西側路線的徒步。 目標: Grey冰川。如抵達近冰川的Refugio Grey宿營地,往返全程是22公裏。在經過一段長距離的山穀中的連續攀登後,我們來到Grey湖邊, 湖水全部來自Grey冰川所融化的冰水。
Grey湖,湖中可見冰川浮冰。
一路沿Grey湖繼續前進直抵冰川,登上製高點,萬年冰川就在眼前!
問蒼芒大地!天地之間!
與世界其它著名徒步地區不同,TDP最大的挑戰是風。不是一般的風,是特殊地域所形成的極大的風!當天的風速是75公裏/小時(相當於八九級風),這已是很幸運。這裏風速最大時可達110公裏/小時(十一至十二級颶風)。兩三年前,曾有一輛滿載的大巴車像紙片一樣被吹翻,數人重傷!在這裏你要躲在岩石後避風,要在風減弱的瞬間,衝出去拍照。不然的話,風可吹倒人,在TDP可決不是一句形容詞。
第三天,這天的目的地是位於W中線的,由兩側冰川相擁而成的景色極佳的峽穀,人稱法國穀。但昨晚傳來不好的消息,山高穀深,又突降了雪,為了安全,峽穀已被關閉了二天,不準進入。南半球的季節與我們完全不同。三月初這裏是夏末初秋,低溫攝氏2度,高溫9度,本應不下雪。但TDP除大風外,更以氣候多變著稱,一日內可出現四季的氣候。
出發時已是陰雨連錦。開始2.5公裏是爬坡。然後是5公裏沿Nordenskjol湖,上下起伏的丘陖地帶。這7.5公裏實際是W西線與中線的底邊。如天氣晴朗,雄偉的Cuerno山峰一直在你麵前指引,這也是人們喜歡由西向東走的原因。可現在陰雲濃霧遮擋了一切。7.5公裏後,跨過這條冰川融水的激流,就進入Camp Italiano露營地,這裏就是W中線的起始,法國穀的入口。從營地的告示牌上驚喜地發現穀口開放,但截止於下午二點。這時已近中午, 雨越下越大,而從這裏將是一路攀登,情況不妙。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二話沒有,上!!!
跨山澗,登陡坡!
製高點到了,千裏冰川近在眼前!
此時天氣極其惡劣,雨在高山上轉成了雪,狂風卷著大雪,山上已無人蹤影。趕緊下撤。
一天的雨,山下的路成了這樣。
最後一段路,路標顯示需兩二小時。攜凱旋的氣勢,依過去三年來從未間斷,每周末與一隊誌同道和的朋友徒步不少於10英裏的功力,用我們稱之為波士頓飛狐隊的速度,隻用了一個半小時,就又看到住地了!從出發到返回, 風雨中耗時近九小時,總距離20公裏。Proud of ourselves!
第四天,天空放晴。到TDP後終於來了一個好天氣。
清晨,人們早早已向法國穀進發,朝霞中迎麵的山峰在招喚。他們太幸運了。
營地裏一片寂靜。
這一天無徒步,乘船又渡回Pehoe湖,然後轉去W的東部,準備明天完成W東線。
傍晚到達東線營地Refugio Las Torres Norte。這是幾年前剛建的,比較舒適。晚飯時遇一高人 - 美國人Leo曾就職任Reader's Digest亞太地區,在香港巳居住五十年,娶香港人為妻。他四十五年前就開始尼泊尓hiking, 已經去了二十五次。走遍了尼泊尓各trails. 其中有名艱辛的Dopa Trail走過二次。他酷愛戶外運動,曾三次自行車橫穿北美大陸。此次獨自走W後,五月份再去尼泊爾,將從Dopa走到博卡拉,近二十天,全部帳篷露營。八月份再去蒙古,駱駝隊穿越戈壁十五天,完全無人煙,這將是他第三次,而他已72歲! 我們交談了二個多小時,在這裏相近的興趣愛好,使人容易找到共同的語言。
明天將是最後TDP的一天,來一杯智利葡萄酒,鼓勁!
第五天。今天將是重頭戲,也是全程的高潮,登上W東線的盡頭,看TDP的標誌物:冰湖映襯下的高達二千六百米的百內峰尖塔!昨晚營地牆上的天氣預報說今天將是大晴的好天,所有的人都很興奮。但早上陰雲密布,心涼半截。在TDP無天氣預報可言。對所有跋山涉水已到這裏的人,隻有一個字:上!
起點處,跟隨一隊登山人。
又是風! 風大的不能直腰。不是感覺可能被吹倒,而是實實在在地有可能從這山腰小徑上被刮下山坡。
這還不是最壞的。前麵就是TDP中最具惡名的風口!這時迎麵走來剛闖過來的五個人。原來是在法國穀兩次而遇的美國青年男女,大家為山中再逢而興奮。但他們馬上一口同聲大聲提醒,前麵路更窄,坡更徒,風不是更大,而是極大,千萬千萬要小心!
大約十分鍾後開始領教了。如果說三天前望冰川製高點是狂風的話,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原來沿徒坡開鑿出來窄窄的小路在這裏轉彎,又是在一個製高點上,整個人無助地暴露在肆虐的風中。這時頭上防雨外套上的連體帽,被風撕扯像旗幟一樣在耳邊嘩嘩做響,不斷抽打著臉。不好,眼鏡要掉了,剛要去扶,一隻鏡片已被打落,未及反應,早已隨風無蹤影。我們倆人身體緊貼在裏側的岩壁上,無法行進。怎麽辦?
行前做計劃時,就看到很多人描述這段路,在風極大下,隻能折返。可這時的我們前進後退無兩樣,已無退路。此時望著身後的徒坡,凜冽的狂風中,心中確有當年橫穿科羅拉多大峽穀、行尼泊尓安納普拉山區時,未曾有過的危險感。“紅旗到底能打多久”的想法也掠過了.
在這關頭,倆人都未說話,蹲下,拉住同一根登山杖,貼岩壁,側移動。We made it!! 有信心,判斷能過去,是因這風口處距離較短。更關鍵是風朝裏吹,如向坡下刮,恐怕無人敢過。
終於來到穀中的中途露營地Refugio El Chileno休息片刻。
要將全部裝備背上來,在這條件下露營,這才是真正有信仰的人!
露營者在營內大棚內準備食物。
繼續前進。
天氣越來越壞,又開始下雨。
來到向頂點最後衝刺一小時的起始點。從這裏開始就一直是不間斷的陡坡,而且是在亂石中。Tough!
如無路標,很難分辯“路”在那裏。
回望是剛爬上來的雪山下深深的穀底!
前望是陡峭的石坡! 這是最後一個亂石坡。翻過它,就到高山冰湖和尖石塔了。看到照片右上方的彩點了嗎,那是上麵最後一刻攀登的人們。
這時發生一件不解之事:在這段路上剛超過我們,來自歐洲的兩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迎麵走回來。我問到:你們上去了?她們竟然說,風大,天氣不好,有可能什麽也看不到,我們不爬了。 Come on!你巳爬了大半天,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現在這風比起來算什麽。更何況你千裏迢迢跨洋而來,就差這最後十分鍾而放棄? 如把這叫做半途而費,那都是過獎了。我回頭望她們下山輕盈的身影,也沒有受傷的跡象。不可思議。
能望到塔尖了,頓時人人體輕如燕。
最後轉角處的指引繩索。
到了!冰湖我們來了!
Enjoy this extremely valuable and memorable moment!
雨不停地下,風不停地在刮,一切都遮俺在大霧中。艱辛後的成就感,讓未見石塔的遺憾變的微不足道。語言,是無法表達此時的心情。
為了讓各位能欣賞這一自然奇觀,上一張一幸運者放在網上冰湖與尖塔的照片(來自http://cdn.rsvlts.com/wp-content/uploads/2012/12/Torres-del-Paine-National-Park2-930x620.jpeg)。
都知道拍到霞光,是可遇不可求。而在TDP的天氣中,不能說千載難逢,但絕對是難上加難。而這些追光的攝影者,還要在夜色中從山腳下帳篷爬起,在黑暗中登山。真難以想象,靠頭燈在亂石中如何找到路標。因此,毎當看到風光佳作,除欣賞其藝術與技巧,更是感歎攝影人的艱辛與執著!
躲在山上一塊避風的岩石後,吃了幾塊牛肉幹,塞了塊巧克力,喝了幾口保溫杯中熱飲。這時上麵隻有廖廖十多人,風雨交加,太冷了,趕緊下山。原本想,能像去年在挪威那樣,雨中登上著名的布道石後,在懸崖峭壁上,等到雲開霧散,領略到奇山絕景。但在這巴塔哥尼亞高原的惡劣氣候中,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雨越來越大。溪水漫過好多下山的路段。
外麵是雨水裏麵是汗水。
回到中途露營地,人們圍座在火爐邊。放眼望去,滿屋年輕人中隻有我們兩個黃種人。來這裏的人以歐美為主,亞洲人較少。地理位置遙遠,旅途辛勞等因素讓國人少之又少。以有當年知青經曆的年齡,今天能在這地球的一角爬山涉水,我們感到幸運和自豪!
又來到了起點處!往返總路程十八公裏,升降總落差1500米。
W trail,不是我們來了,而是我們走過了!
TDP的每一個路標上,都印有一句話:"Life is a long weekend!"。如果一定要問個究竟,人們為什麽要旅行看世界,為什麽愛戶外運動,為什麽花錢“買罪遭”,這句話可許是一種回答。
TDP是戶外者的聖地,也是攝影愛好者的天堂。TDP的第四天時,是整個行程唯一一天的好天氣,有了些時間,拍了幾張。雖遠不能表現TDP雄姿,放在這裏,隻當是為各位提供TDP風光一暼。
TDP徒步後記:
TDP與其它著名國家公園區別。
各著名國家公園地理位置不相同,自然風光各有千秋。但TDP最大的不同就兩個字:人少。大峽穀公園每年有五百多萬遊客到訪,而TDP到訪人雖逐年增長,但至2012年,每年隻有不到14萬人。這樣算來在24萬公頃的土地上,毎天隻有三四百人在山中活動。這裏沒有記念品商店,沒有攜家而來的渡假人,更沒有乘bus蜂擁而至,拍照後又走的遊客。這裏有的隻是愛好大自然的徒步者。W trail隻見全幅武裝的年輕徒步客。偶見年長人,也是經驗老道者。五天中,在園中未見到任何兒童。TDP介紹中有一句話:If you want solitude, come here.
TDP的災難性大火。
2005年一捷克背包客竟然在野外生火!在狂風下, 大火數日不滅。最後TDP近五分之一麵積的植物遭毀。在世界自然保護界,戶外愛好者中引起極大震撼。因此事過大,捷克政府公開道歉,並誠若分擔恢複工作費用。但專家們估計其植被的恢複要需近百年。2011年末至2012年初,TDP竟又遭受另一場大火,這次肇事者是一以色列的背包客。事後以色列政府派出專家並捐獻樹木。今天當穿過那些黑焦的樹林,想象當時的火勢,真是觸目驚心。
如要準備去TDP徒步,推薦一本書。是著名的英國Cicerone公司出版的TDP徒步指南, 有包括地圖在內的詳實信息,在Amazon可買到。Cicerone是一家專門出版世界各地登山徒步指南的公司,很有權威性。這裏是連接。Torres del Paine: Trekking in Chile's Premier National P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