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巴西
幾年前，我遇到一些麻煩，想出去走走散心，隨便選了個巴西路線：瑪瑙斯（Manaus)，看亞馬孫熱帶雨林和伊瓜蘇大瀑布 － 裏約，有什麽看什麽 － 聖保羅這個南美最大城市的吸引力，就像紐約，墨西哥城，上海這些超級都市，難以述清 － 薩瓦爾多，看老城建築和當年Bahia首都的非洲傳統遺痕。
瑪瑙斯的教堂
瑪瑙斯的猶太舊居
瑪瑙斯是去亞馬孫河熱帶雨林的跳板城市，除此以外，沒什麽可看。那天泡在酒店泳池裏很無聊，來了兩個年輕女孩，我突然興起，沒看清1.5米深的標記就垂直跳水，前額觸底開裂血流不止，嚇壞了酒店保安，要送我去醫院，我想了下拒絕了。回到房間用創口貼十字架造型加固，這招很多年前試過很管用。後來在裏約富人區的一家咖啡店，一個穿著考究留著達利式帝王胡須（imperial beard) 的中年男人打量我半天，最後終於忍不住問我，是不是巴西當時熱播電視劇裏的亞裔黑幫演員。
伊瓜蘇大瀑布
亞馬孫黑白兩河交匯
伊瓜蘇大瀑布的狸貓
熱帶雨林鳥
熱帶雨林鳥
都說巴西是性感國度，好像豔遇四處潛伏，其實這是個俗套，就像說法國人都浪漫一樣失真。不過，裏約又當別論。Sexual promiscuity (性隨便？ 性放縱?)是她的城市名片，空氣裏都能嗅到性誘惑，當然，這裏麵多少有些先入為主的成份，但身處蔻帕卡巴納（Copacabana))和伊帕尼瑪(Ipanema)海灘時確實會心悸。論海灘性感度，法國尼斯，悉尼邦迪，加州馬裏布，不乏漂亮身材，但總有點光說不練的空架子味道，而裏約海灘的性感源自血液，有真槍實彈的威脅性。嘉年華花車遊行，豐乳肥臀桑巴舞，貧民窟（favela)的黑幫肌肉男的調教........如此豐富多彩的熏陶，再加上長達幾百年的白黃黑人種雜交，釀出的巴西性感和由此衍生的建築，音樂，文學，飲食的獨特風格不是別處可比，尤其是蛋糕式的社會結構 － 白色奶油居高臨下，黃色糕體承上啟下，黑色巧克力托底。
裏約蔻帕克巴納海灘
蔻帕克巴納海灘
裏約伊帕尼瑪海灘
裏約街頭藝人
裏約街頭的塗鴉（graffiti) 是這個城市的紋身，就像和黑幫成員談戀愛，對方暴力背景製造出的心理懸念對特定人群有致命魅力。作為世上最不安全的旅遊城市之一，裏約吸引對暴力與色情多少有點好奇甚至暗戀的遊客，我猜想。不過，在Santa Teresa 貧民窟的電軌車站等車時，看到一群北歐遊客緊張兮兮偷著拍照，心裏還是有點滑稽感。其實，貧民窟的危險被故意放大成旅遊賣點，就像肯尼亞馬賽土著的跳高舞，北極因紐特人的雪橇行，都是刻意營造給遊客看的偽人文風景。
裏約街頭塗鴉
裏約貧民窟塗鴉
裏約貧民窟塗鴉
裏約街頭藝術海報，世界排名前10位的億萬富豪（左起第一我不清楚，第二是墨西哥首富Carlos Slim,
中間Steve Jobs, 第四是Facebook的Mark Zukerburg, 第五是Warren Buffet), 都穿著中國
文革時期工農兵服裝，作品的中國元素有意思。
裏約電話亭色情海報
裏約的美感是獸性的，適者生存法則和人道主義理想，在這座城市以最極端的準戰爭形式對抗著，食物鏈底端的窮人因為絕望而自暴自棄，高端的食肉動物精英寧可躲在電網鐵欄纏繞的豪宅牢籠裏，也不肯分享物資富裕以換取良心自由。當我穿過通向萊布朗（Leblon) 富人區的幽靜植物園（Jardim Botanica)時，想到的不是之前逛過的貧民窟，而是亞馬孫黑白河流的神奇交匯，在一片不算很長的河床裏，兩條涇渭分明礦物質含量不同的河流並肩同行，經過瑪瑙斯（Manaus)後分道揚鑣，尋找被自然之母早已安排好的各自歸宿。經過搽皮鞋出身的前總統盧拉和先造反後學術的現任博士女總統羅塞夫的左傾矯枉過正，巴西的明日之河將流向何處？被德國7比1羞辱後的巴西已經露出了令人不安的動蕩跡象。可以想見，在今後很長的時間裏，足球仍會是巴西遺忘過去幻想未來的精神海洛因。
裏約海港鳥瞰
裏約富人
裏約豪宅
裏約公寓
裏約貧民窟
裏約街景
有點曆史的小客棧總會讓我著迷，在裏約，我住的那家離Santa Teresa 貧民窟不遠但還算安全，有著巴洛克風格的漂亮臉麵和中世紀的衰老身架，隔音之差白天難以得知。晚上，我躺在有點粗礪的亞麻床單上，經過一整天的海灘日曬和視覺誘惑，疲乏但又無法入睡，心裏某個角落無名地期待著什麽。午夜後，隔壁傳來床架搖晃和女人呻吟的合奏曲，此起彼伏直至淩晨，沒有男聲伴奏的女聲獨唱專場讓我疑惑，同性戀？還是碰上一個啞床的猛男？窗式空調低鳴著，空氣裏彌漫海風鹹濕味，想像如失控野火，燒的我徹夜難眠。疲憊肉體和亢奮腦子如正負電極相碰，電流般欲潮穿透我的燥熱身體。
裏約老客棧
裏約
貧富懸殊的社會一向是革命和藝術的溫床，走進裏約美術館的那天，展覽中有兩幅照片我記憶猶新：一幅是巴西殖民時代懷孕奴隸少女被銬在枷板上的拍賣照，奇怪的性聯想讓我尷尬之後陷入深思。 另一幅是電腦合成的巴西混血臉譜，手法不新穎，但身處巴西語境，能感受到獨特的視覺震撼和知性啟迪。我早已忘了那個展覽的主題和官方詮釋，但每次看到這些照片，我對人性裏的偷窺欲在藝術審美中扮演的角色仍好奇不已，巴西當代藝術的生猛和炫給我深刻印象。
裏約美術館
裏約美術館
裏約美術館
走出臨近海邊的裏約美術館時，我四處張望找方向，一位異常纖細的女郎走來，視線交會時，我看到她眼裏的一絲猶豫，她停下做了個要香煙的手勢，我示意沒有，她笑了笑就走了，我呆站了片刻轉身拍下她的背影。
邂逅
薩爾瓦多老城比裏約少了些險意，多了些睡意。 城中好像隻有老人和小孩，建築殘敗美和人氣凋敝感讓我有身處舊世紀的時空倒錯幻覺。走在時高時低的鵝卵石山道上，我想起巴西傳奇歌手Joao Gilberto and Bebel Gilberto一家，他們父女唱的Bossa Nova 是窮人的昏沉午睡，耳語式哼唱裏能聽到隱藏的傷感，因為夢醒後的沉重生活既是痛苦之源又是創作靈感。而日裔巴西歌手小野麗莎和台灣留美海龜新秀王若琳（Joanna Wang) 的演繹則是有閑人的模擬深情，唱法的過分精致反倒露出閱曆空泛和情感淺淡，就像白人唱的藍調和黑人總是不一樣。
薩爾瓦多總督府
薩爾瓦多老城
薩爾瓦多老城
在聖保羅問路時遇到一個日裔巴西人，知道我想去日本城看看，他主動提出帶路。閑聊中我問起巴西種族相處情況，他說巴西資源豐富幅員遼闊（900萬平方公裏，2億人口)，足夠讓所有人過上體麵生活，雖因曆史原因現狀不盡如意，但已朝正確方向發展，潛力巨大，社會上浮性(social upward mobility)在拉美國家中最好。到了幹淨整潔安全的日本城後，他推薦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就告辭了。這個溫文爾雅的日裔善意友好，令我難忘。詭異的是，剛出日本城，我手上的相機鏡頭遮陽蓋就被偷了。
聖保羅公寓
聖保羅女騎警
聖保羅公園裏的怪人
2014.7.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