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加州的冬季通常是陰雨綿綿，尤其是在聖誕節前後.於是安排寒假出遊便成了每年一度的必修課。雖然今年灣區的冬天異常幹旱,一直是豔陽高照的晴朗天氣,直到二月份才迎來了久旱的甘雨. 但可惜我們不能未卜提起先知，所以依然按部就班地外出度假，隻是這次的目的地是墨西哥.
提起墨西哥,許多人都去過坎昆 (cancun) 等遊覽區,但是真正深入墨西哥腹地的人卻不太多.一方麵是因為墨西哥久為人詬病的治安問題, 一方麵也是因為遊覽區外的墨西哥人大多不能講英文.為了準備這墨西哥之行, 我特意從圖書館館借來了西班牙語的書籍和錄像來臨時抱佛腳.經過四周的惡補, 終於能用西班牙語講 ”您會講英語嗎?” 和 ”對不起我聽不懂西班牙語.”,便整裝出發了.
臨近聖誕節,很多航班都客滿,所以我們隻好曲線救國,先從聖荷西飛兩小時到達拉斯卡不斯(las cabos).
拉斯卡不斯位於下加州(Baja California) 半島的最南端,以海灘和天涯海角(the end of land) 聞名. 天涯海角其實是美洲大陸深入太平洋最南端的一塊礁岩,附近還有許多可看的景點,像情人海灘,海獅地,拱岩地標,海盜灣,另外還有各種磷峋的岩石.其中一塊從一側看像似巫婆頭, 另一側看則酷似卡通片中的大狗Scoopy Doo.
大約是寒假的原因吧, 拉斯卡不斯的海灘上滿是人群,膚色較淺的多是美國來的遊客, 深膚色的多是本地的墨西哥人,許多墨西哥小販大包小裹地在兜售手工藝品. 海灘上娛樂項目名目繁多,有常見的潛泳,快艇,觀鯨,香蕉船, 也有直升機滑水,水上風箏跳傘等新穎刺激的運動. 不遠處還可看到停泊的 由南加州長島開來的巨型遊輪.我們選擇的是乘老少鹹宜的玻璃底遊船出海,參觀拉斯卡不斯最著名的天然地標-天涯海角.
當玻璃底遊船停靠在近海時,船長掰碎了一塊墨西哥薄餅撒向海麵.片刻便有幾十條熱帶魚聚攏前來覓食.一種小魚身上有著斑斕的藍色條紋, 另一種的尾鰭呈現出嬌豔的嫩黃色.透過船底的玻璃, 熱帶魚更仿佛觸手可及.海中的礁岩上聚集著數十條海獅,低空中還有成群的大嘴巴鸐鶘鳥(pelican), 不時掠過海麵,抓起一條不幸的熱帶魚.
到了拉斯卡不斯,當然不能錯過零距離接觸海豚,隻不過它的價錢卻不菲,大約兒童$70, 成人$90, CD 錄像也要 90美元.根據不同的項目,遊客可以撫摸親吻海豚, 看海豚表演, 也可以和海豚共泳. 和海豚共泳包括Bogie push 和 belly ride. Bogie push 是遊客躺在一塊浮板上,由海豚用吻部推動, belly ride 則是遊客用雙手抓海豚雙鰭, 海豚則逆向遊泳. 我們同行的遊客中有一位大胖子,這可苦壞了一隻海豚.隻見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勉強推動浮板.它放棄了努力, 垂頭喪氣地遊回了訓練員那裏. 訓練員趕快輕拍海豚的頭部,並喂給它一條小魚作為額外的獎勵. 這隻海豚隻好重新抖擻精神,終於踉蹌踉蹌把遊客推到對岸. 而推小朋友的海豚就要幸運許多, 海豚輕快飛速地遊動著,小朋友也發出了驚喜的歡呼聲.
從拉斯卡不斯到墨西哥城,又是三小時的飛行時間.由於飛機降落已是晚上, 我們隻得找了家臨近機場的小旅店.結果剛睡下不久,就聽見窗外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接著又是逐漸由遠而近的響聲,象是炮竹聲.正暗自納悶難道墨西哥也有過節放炮的習俗?後來又傳來十幾聲更密集的巨響, 這才猛然醒悟過來這是槍聲, 甚或是衝鋒槍,莫不是販毒黑幫火拚?不由得心底一沉,難道今晚要交待在墨西哥城?
好容易熬到天亮,立馬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旅館區,那裏集中著墨西哥的金融商業中心和各外國大使館,是墨西哥城內一個安全的所在.
出租車穿過晨曦中的墨西哥城郊區. 灰蒙蒙的房屋,亂糟糟的街道,以及空氣中濃濃的煙塵味, 和拉斯卡不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許這才是真實的墨西哥吧.雖然不時有紅綠燈,但大多時候, 出租車都徑直闖了過去. 實在迫不得已停車時,馬上就有三三兩兩的小販圍上前兜售水果香煙. 間或有三四個小孩子上前乞討. 這些小孩子大約六七歲,身穿肥大的背帶褲,褲內塞進兩個大汽球,乍看上去就象長著兩片碩大的屁股,非常滑稽可笑,卻也令人心酸. 不遠處, 站著一個戴墨鏡的中年男子,不知是不是黑色社會的丐幫老大?
當出租車駛入改革大道後,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得整潔明妍起來. 墨西哥城作為美洲最大的城市,有二千二百萬人口和一千多年的曆史.它更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 光是博物館就有一百多家,另外還有許多著名的曆史遺跡,象是日月金字塔(Teotihuacan Pyramids)和阿茲特克神廟(Aztec Temple)等.
沿著改革大道(Paseo de la Reforma),隔不遠便有一個賞心悅目街心花園,中間散布著許多雕塑噴泉. 其中有著名的地標天使雕塑, 還有六小英雄和哥倫布紀念碑. 而大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又是許多高聳入雲的現代摩托天大廈.
辦好旅館的入帳住手續後,不久我們就等來了早從網上訂好的墨西哥一日遊的導遊. 朋友旅行社的遊覽車是輛氣派豪華的中巴, 但司機和導遊都是典型的墨西哥人,黝黑瘦小精幹. 雖然導遊的英文夾雜著濃厚的西班牙腔, 但人卻幽默風趣,講解時更是手足並用,聲情並茂.
行程的第一站是阿茲特克神廟. 阿茲特克神廟位於墨西哥城中的三文化廣場,始建於1325年,是當時的土著人祭拜戰神和雨神的地方.一邊的開闊處是不高的金字塔和祭壇, 另一邊則是座古舊的教堂. 教堂供奉著戰神 Huitzilopochtli 的畫像,他手持長劍,無情地斬殺了他的姐姐. 土著墨西哥人似乎很鐵血,當年的犧牲品多是活人,甚至有許多婦女兒童. 據導遊介紹, 祭司和部落首領們在祭禮前要連續七天痛飲七瓶美酒,並和七名處女交和. 犧牲們被背縛雙手,被匕首從心口刺入並被推入祭壇中.
下一站遊覽車停留在”我們的女神”(Basilica of our lady of Guadalupe) 羅馬天主教堂廣場前.它由新舊兩個教堂組成.左側的新教堂,外觀象馬戲團的帳篷,現代化的綠色玻璃流光溢彩;中間的舊教堂古樸端莊, 右側的修女神廟的頂部更是金碧輝煌.
雖然隻是周六, 教堂還是香火旺盛.寬闊的廣場上人潮湧動,教堂內更是摩肩接踵. 據說每年都有數百萬人次參觀朝拜這個教堂. 墨西哥人大多信奉羅馬天主教,而且非常虔誠. 到教堂的婦女們,穿著精致的白裙,提著剛從教堂買來的花籃花束. 更有些人, 從廣場入口處就開始,就一步步用雙膝跪行教堂內.
不知他們有怎樣的願心要還,是為了久臥病塌的雙親,還是為了不幸早夭的幼子?想到這裏,我不禁緊緊抱住身邊的小女,比起家人的健康,多少榮華富貴也隻不過是過眼煙雲,但願世界和平,歲月靜好吧.
遊覽車駛離了墨西哥城,遠處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白色的房子. 導遊告訴我們,那些都是違章建築. 因為那些建築都沒有封頂,不算完工,所以不用交稅. 山坡上的房子多是二層小樓, 二樓沒有屋頂,拉著繩子曬滿了衣物,還有自架的蓄水塔.
遊覽車又向北開了三十多哩,終於進入了金字塔保護區. 日月金字塔建於公元前三百年,前後五次擴建,並符合古老的曆法和天文.最初用來祭拜農業神和雨神.但早在阿茲特克人到來之前就被廢棄了, 個中原由至今仍是未解之謎.
金字塔包括太陽和月亮兩個金字塔. 太陽金字塔高75 米,是世界第三大金字塔. 月亮金字塔矮很多,但台階卻更陡.好在有新加的纜線扶手,有時要用手幫忙才能爬上去.連接日月金字塔的是著名的死亡大道. 爬太陽金字塔的遊客更多,一方麵是它的台階較緩, 另一方麵也好象中國人爬長城一樣,”不到長城非好漢”. 遊客中以墨西哥本地人居多,見到好幾個媽媽用布兜背著幼兒,也在努力地攀登.
登上金字塔,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日月金字塔旁邊還散落著幾個小金字塔,似乎還正在開發中.極目遠眺,一望無際的是平坦的原野,天際舒緩的山坡象搖籃般把沉睡的金字塔攬入懷中. 由於金字塔的建材就地取材采用了黑色疏鬆的火山岩,黃色和綠色的底板上塗抹了沉重黑色,再加上耳旁呼嘯凜冽的”山”風,更憑添了幾多蒼涼.真是”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悵然而泣下”.
第二天是周日,我們從旅館徒步前往查普公園(Chapultepec park). 查普公園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公園,公園內有著名的人類曆史博物館, 動物園,某總統的府邸, 以及一個可以劃船的大湖.路邊的街心花園裏,已經滿是鍛煉的人群.亢奮激越的桑巴舞曲聲中,人們在忘情地扭腰擺臀,甚至吸引了一些遊客情不自禁地加入;青少年們則炫耀著他們高超的滑板特技.
查普公園入口處, 矗立著幾根漢白玉的柱子和英雄母親的雕塑.她一手托著戰死的長子的屍體, 另一隻手堅毅地扶著即將奔赴戰場的幼子的肩頭. 雕塑前的廣場上,人們在享受著和平年代的平凡幸福. 街頭藝人在表演著雜耍和脫口秀,觀眾中不時爆出陣陣笑聲.
從廣場到動物園的長街兩邊,擠滿了各種出售食物,衣物和玩具的小攤,小商品五顏六色,攤販們在賣命地吆喝著” 五比索,五比索”.很有些中國春節趕廟會的感覺. 墨西哥人大多熱情誠實,聽不懂西班牙語也不要緊,你隻要把一把硬幣放在手中,他們自會取走應得的份額,毫不欺生. 小攤上出售的食物也比較幹淨,至少符合當地的衛生標準,不會缺斤少兩,更沒有黑心食物.但墨西哥的出租車司機卻是個例外,你一定要討價還價,事先談好價錢.好在出租車並不貴,一美元大約可換十三墨西哥比索.從旅館區到機場隻需大約一百五十比索.
查普動物園始建於1923 年,占地約七公頃,包括七個不同的景區,飼養了不少珍禽異獸,其中還包括了三隻大熊貓.動物園是免費的,但是每周一關門. 由於動物園很大,走馬觀花地看一遍也要花費四五個小時.園內人頭攢動, 遊客絕大部分是墨西哥人, 他們一般身材瘦小,我雖然隻是中等身高,這時卻像鶴立雞群.
最後一天離開墨西哥城前,我們又途經了憲政廣場. 憲政廣場於墨西哥城中心,占地 57600 平方米,是全世界最大的廣場.當時剛過聖誕節, 廣場上還樹立著巨大聖誕樹, 廣場四周的建築物上還是張燈結彩,寫著歡度聖誕節新年的字樣.
廣場中聚集著不少遊客,還有頭戴高高羽飾,身穿鮮豔民族服裝的表演者.路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是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察. 但警察們的神情卻非常閑適,站姿鬆懈,與其說是出勤站崗,不如說是觀景聊天.墨西哥城的警察似乎很親民,即使抓住了闖紅綠燈的司機,也隻不過是笑著說幾句,便揮手放行了.
雖然墨西哥城的人口密集,教育落後, 物質不豐,而且大街上有許多乞丐,我們還親眼目睹遊民露宿街頭, 但他們卻樂天知命,人們臉上的神情大多安然自得. 那閑適的生活節奏,真仿佛是個和諧社會.如果沒有初抵墨西哥城第一晚的午夜驚魂, 恍惚間真好像是個世外桃源.
最好的地方還在於它的交通便利,從舊金山到墨西哥城隻要四個小時的直飛.隻要注意安全, 墨西哥還是很值得一遊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