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宮,是此行重中之重,一天流連。
我兒子美國鄉下生的,沒見過大陣仗,許多事情對他而言不可思議。比如,在人潮中逆行。他隻能傻呆呆貼壁而立,眼睜睜看過江之鯽自他胸前湧過。當年開放大陸觀光,有台灣人抨擊木馬攻城。當你在台北故宮看到洶湧奔入的大陸旅遊團,迅速占據展廳,水泄不通,又“嘩”地一聲迅速退潮,感覺真象做夢一樣。工作人員舉著一個小圓牌子,上書“請細語輕聲”,在門口或人多的地方晃來晃去。沒有人看他和他的牌子,特別是導遊,粗著嗓門恨不得拿大喇叭筒喊。我有幸在玉器那嘎噠聽到一個台灣導遊的講解:
“這些東西都是無價的。為什麽這麽說咧?沒有交易哇,就沒有價值,對不對?你搞出去,你搞出去誰敢接手,都曉得是故宮文物,你怎麽賣?所以我說,沒-有-價-值!”
再看到旅遊團,我們就趕緊躲一邊,反正大,不看這邊看那邊。台北故宮的展品,集中單一,都是當年卷的細軟,沒有別國或其他。
青銅器,銘文清晰可辨,“子子孫孫萬年”。“子”字,就是上麵一個小圈,代表頭,下麵一豎,代表身子,兩隻膀子伸開,很象我家豬小弟小時候畫的簡筆畫。豬小弟還畫了兩隻腳,比它高級。“孫”更好認,左邊一個“子”,右邊矮一點的地方再一個“子”,再接著一個小一點的“子”,滴溜溜的孫子,一直往下走。
這一串“子子孫孫”,兒子一眼就能從不同的青銅器上讀出來。封侯,重器記之,子子孫孫萬年永固。兒子仔細辨認那個“侯”字,一橫一撇,“廠”字頭,廠字頭的下麵,他認為是一隻飽滿的生殖器。為什麽不?中國本來就是象形字,封男丁,賜房舍,就是侯。至於“矢”,是否由那隻生殖器演化而來,等專家去考證,我懶得管。
打戰,重器記之。子犯編鍾,兒子又看到“子子孫孫”。那當然,打贏了還不得彪炳千秋,萬古流芳啊。兒子問,是不是古時候楚國人都蠻傻,刻舟求劍就是楚人。我笑了,對啊,楚國是南蠻,沒被教化的,是受嘲弄的對象。雖說稱了王,誰理啊,“豈能用你的野王壓我的真公!”隨便找個借口,“楚不供苞茅”,就是象粽葉子那樣可以濾酒的爛草,為這麽點屁事,打它!誰叫它不聽話。然後,誰叫它聽話,打它!你丫還想問鼎中原,打了你服周!
不知道是不是此次特展,成千上萬的鼻煙壺。其中一個翠玉填金的,畫了荷花,綠瑩瑩的賊好看,上麵還有300年前皇帝題詩:“鯉魚風動柄相搖,破葉刺花勢若飄。卻是色香真淨處,水天了了照清寮。”感覺皇帝也就這樣,不如70壇子裏那班大仙。
書畫。太多了。王羲之的真跡被蓋了無數印章,特意用玻璃分層表明款章的年代。一副據傳宋代黑咕嚨咚的《達摩圖》,旁邊是明代的臨摹,一模一樣,就是新些。我問兒子,你能畫那麽象嗎。頭搖得快掉。蘇東坡的《赤壁》,“唯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乃大自然之無盡藏也。”真的時間不夠啊。兒子對姓氏起源與變遷更感興趣,在大屏幕上找字。
我們自然是飽餐戰飯,有備而來,但是也1pm了。問工作人員哪有吃的,4樓三希堂。招牌牛肉麵,320台幣,約合11美元。麵端上來嚇我一跳,裏麵五六塊牛肉,個個雞蛋大小。想起個笑話。有個人吃麵,裏麵隻一塊牛肉,很不滿,叫老板來。老板陪著小心:“那你覺得應該有幾塊呢?”“怎麽著也得個五六塊吧。”“後廚來個人,給這位客人把牛肉切一下!”少年聽懂了,咧嘴一笑,兩排燦爛的牙箍。“媽,那是不是個楚國人?”
因為時差,晃到三點多,兒子徹底蔫了,走不動了。我蹭到商店想買一個高仿的汝窯水仙盆,帶回去拿那個假盆子養真水仙,爽吧。結果沒找到,兒子又拚命催,隻買了套袖珍汝窯五件,然後撥開人群衝到真品前瞻仰了一小下。
據說台北故宮的展品隔一陣換一批,因為太多了,隻翠玉白菜啥的老擺那哈。所以你下次再去,還可以看新的哦。
三希堂招牌牛肉麵
台北故宮十大鎮館之寶——宋汝窯天青無紋橢圓水仙盆
請閱讀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