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風情(1)，金三角尋毒記
這標題乍一看就是篇“標題黨”，其實中文裏“毒”也就是 “intoxication”， “讓人陶醉，令人興奮”的意思，要是標題換上“尋‘intoxication’記”，豈不是變成了“假洋鬼子”？
去年公司不景氣，年底又來了一次“強製性休假”。而我去年的假期早就花在了巴基斯坦的大山裏，強製不強製，對我來說也不是件壞事，不就是錢嗎，於是我決定了去一次緬甸。朋友了解我，”金三角？去會會繻康？“，”哪裏哪裏，鴉片不夠用了。。。，我趁機順手推舟。
本來我去緬甸的目的很明確，去一下“最後的村莊Putao”做一個星期的徒步旅行，這是美國國家地理旅行雜誌上提到的一個地方，再北麵一點就是中國的藏南和雲南交界的地方了，然後多出來的時間，隨便去幾個大家都去的旅遊景點。在和旅行社email來回打交道了兩個星期，我的念頭終於打消了：“沒有希望了：那裏的克欽（Kachin）獨立軍和緬甸政府軍還在打仗”。
機票都訂好了，open-jaw：緬甸的仰光進，泰國的曼穀出。簽證也到手了：出奇的容易，從寄出護照，十天簽證就回來了。不去Putao，除了在緬甸轉轉，想去一下金三角，這是緬甸，老撾，和泰國的交界處，（但我並不確信我能夠去那裏），這成了一次完全沒有計劃的旅行：除了在仰光我訂了一個晚上的旅館，我什麽都沒有。所有的家當不過是20磅都不到的小背包，僅有三套換洗的內衣褲和襪子。當然，這不是我第一次這樣做。
旅行行程圖：Yangon(緬甸（Myanmar）)->Bagan->Mandalay->Hispaw->Inle Lake->Kengtung->Tachileik->Mae Sai(泰國（Thailand）)->Sop Ruak(金三角)->Chiang Khong->Huay Xai(老撾（Laos）)->Chiang Khong->Chiang Mai（清邁）->Bangkok（曼穀）。
即便是跟團，如果想去好好看看的話，上麵這個行程沒有一個月是很難完成的。因為我泰國很久前就去過，一共三個星期不到的時間，這次去就沒想著要好好看看，主要還是在緬甸轉轉，長的不行，短的徒步也可以。要是能到金三角，找張大木床，點上一泡大煙，背上同時來個泰式按摩。完了以後，有一碗Tom Yum湯，一盤正宗的Pad Thai，最後來一杯Mixed Fruit Smoothie。。。。。。泰國菜，我的最愛。都做到的話，也是算是趟不錯的行程。
之所以我什麽都沒法安排的原因是，從緬甸的陸地進出境，除了簽證以外，必須要經過緬甸政府辦的旅行社同意，Myanmar Travels & Tours (MTT)，他們來幫你安排行程，有了邊境許可證，你才可以到邊境陸地出境。而到目前為止，和緬甸交界的，隻有泰國的Mae Sai（緬甸的Tachileik）和中國的瑞麗（Ruili）（緬甸的Mu-se）可以陸地出入境。而由於行程的不確定性，這些邊境許可我沒法在出門以前就全訂好了。我僅有的意願是：緬甸轉完了，要去金三角的話，我必須從緬甸的Tachileik出境，完了可以很容易的到清邁，早一天回到曼穀即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必到了緬甸北麵再回到仰光，然後飛泰國。要不然這open-jaw還不如不open呢！
盡管是2011年底才出版的孤星(Lonely Planet)緬甸，裏麵提供的許多信息都已經過期了，緬甸這幾年的變化真的很大：到了仰光，發現預先辦好簽證完全沒有必要，世界上許多國家的護照都可以辦陸地簽證了，隻是落地簽證費稍微貴了點。
為了縮短路上的時間，到了仰光，我先去訂了張到蒲甘（Bagan）的機票，然後馬上就去MTT辦我的邊境許可證，兩個多小時後，錢付了以後，我得到的僅僅是一張辦事員的名片，一個手寫的收據，和一張十二天以後從Heho (Inle Lake)到Kengtung的單程機票（注：從Kengtung到邊境的Tachileik還要自己坐四五個小時的汽車）。辦事員告訴我，你先去玩，10天以後許可證可以辦下來，到起飛的前一天，確認一下Heho機票。出境證會在邊境等著你，保證你安全出境，有任何事打她名片上的手機電話。。。而這是我在緬甸的第一天。旅行有的時候是賭博，很多時候，你不得不在很短的時間做出判斷，一大筆錢付出了，得到一個手寫的收據，一個手機號碼。也許你到了Kengtung，人家告訴你許可證沒有，你必須回仰光，但it's all about trust！！！其實，這樣做有的時候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事實上，在許多發展中國家旅行，緬甸是世界上還剩下少有的幾個又安全又有誠信又有很多文化底蘊的國家，仰光的出租車司機和街上換錢的除外。當然，各國的出租汽車司機名聲在外，而在仰光街上換錢上當受騙那是遊客貪小便宜自找的。我記得，到了Inle Lake的時候是早上4點，一個司機走上來，問我要不要車。我問多少，跟我說摩托車4美元，要是出租車的話7美元，馬路對麵的出租車司機躺著車裏，生意不成，他還幫他的朋友拉生意。也沒討價還價，就上了摩托車。白天再問問周圍的人，還是這個價。經曆了幾次類似的經曆以後，緊繃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於是，整個旅行變成了一種很享受的過程。
到緬甸旅行，幾乎沒有地方可以使用信用卡的，能用的地方也是很高的手續費，全是現金交易。換錢的銀行很多，但要注意兩點：百元大鈔比20美元的小票子兌換率要高不少，所以發現好的匯率，盡量一次多換點；舊的票子銀行都不收，那不是一點點地嚴格。為了這，我在美國的銀行就已經挑了又挑，到了仰光那些我認為是好的票子，他們都拒收。到緬甸的第一天，換了300美元後，我以為剩下的錢都沒法在緬甸用了，很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仰光市中心的Sule Paya
仰光市中心MTT附近的街景
任何遊客都不會錯過的Shwedagon Paya，仰光市中心北麵
任何遊客都不會錯過的Shwedagon Paya，仰光市中心北麵
Shwedagon Paya，朝拜的人絡繹不絕
Shwedagon Paya，他們見到遊客要拍照都很配合。
在緬甸旅行很輕鬆，仰光街上走，就好像是在中國的一個大一點的縣城，很多餐館商店都有中文標誌，就是多了很多廟宇和和尚，當然還有印度教，穆斯林，整個一個和諧社會。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陳舊的小商品，水果蔬菜就在人行道上賣，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毫無秩序可言。金碧輝煌的廟宇看多了，我更喜歡的還是這種沒有秩序的隨意性。生活嘛，本來就該如此。
仰光街景(1)
仰光街景(2)
仰光街景(3)
仰光街景，印度教寺廟
仰光的大金寺（Shwedagon Paya）是個遊客不得不去的地方：一個個金碧輝煌的大金塔，一塊塊的金箔貼在佛像上，整幢都是柚木做的寺廟，再配上精美的雕刻，翡翠，象牙，寶石，你能想象的奢華，全部呈現在廟宇的各個角落。當然，這些奢華不是沒有來由，那裏供奉著神物有佛祖釋迦摩尼的八根頭發。
走過了幾個遊客一定不會拉下的寺廟，我的審美觀很快就疲勞了。在仰光的幾天裏，我去了仰光河的對麵的。仰光河南麵就像是三十多年前的上海浦東，幾個村莊，大片的沼澤地，和農田。一河之隔，卻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2008年的時候，一股颶風（Cyclone Nargis）襲擊了這塊三角洲地區，造成了數十萬人的死亡，也許是世界上前十個最慘烈的颶風造成的自然災害。
渡船上
渡船上看渡口
過河的時候，笑話來了，一見到不像是當地人，我馬上被請到辦公室裏“特殊處理”：護照拿出來，收據一張，一張幾毛錢的擺渡費，一下子漲了幾倍。（後來才發現，其實緬甸的其他地方，這種”價格歧視“已經不是很多了，這好像是唯一的一次。）。而在災害剛發生不久的時候，這裏沒有許可證的外國遊客甚至還不能過河。到了河對麵，兩眼一摸黑，孤星的書上沒有地圖也沒有任何介紹，就找了一輛三輪車帶我去周邊的小村莊。
村莊就在仰光河的邊上，但河水汙染厲害，而周圍有不少水井，車手告訴我，這裏周圍都是鹽堿地，深的井水原來還能勉強喝，可颶風來了，大水淹了，這些井就都廢棄了。這些大罐子都是存雨水用來喝的。
村裏人。這個婦女臉上塗的是緬甸人男男女女都用的”香木粉“，他們叫Thanakha。這是一種樹枝，黃白相間，加了點水在特殊的石頭上磨出來，然後敷在臉上。一種天然護膚美白滋潤皮膚品，街上成捆成捆的都有賣。
三輪車慢悠悠的，最享受的是這裏沒有城市裏噪音。偶爾音樂聲傳過來，車手就說，今天有兩家人結婚，我都帶你去看看。小村莊裏就是個小魚缸，什麽事都隱瞞不了。有外來的客人來，全體參加婚禮的客人都站了起來，新郎新娘先過來迎接，邀請我坐下和他們一起吃飯，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可超小的背包裏沒有一樣拿得出手可以作為禮物的。
在緬甸，再小的村裏也少不了一個寺廟。
這是我在仰光看到的最令人難忘的一幕：廟裏的和尚們正在吃飯，一個老和尚帶著一群小和尚。而這些小和尚都是2008年颶風失去了父母的孤兒。而廟裏廟外，這裏住著80多個這樣的孤兒。
緬甸的下一站，一路向北，我去了蒲甘(Bagan)。在亞洲眾多的佛教廟宇群裏，緬甸的蒲甘和柬埔寨的吳哥窟齊名，隻是過去的幾十年裏緬甸被西方國家封鎖製裁，緬甸的很多旅遊景點還沒有被更多的人認知。在公元前11世紀的時候，緬甸的第一個統一的封建王國就是“蒲甘王朝”。誰都沒有真正的數過蒲甘到底有多少廟塔，一直到13世紀的全盛時期，有個說法是“數十萬廟塔”，我毫不懷疑。時代的變遷，戰爭，還有自然災害，現在留下的還有2200多個。
去蒲甘一件不可以錯過的事是：去蒲甘古城的最高處看蒲甘平原的日出或是日落。登高望遠，緬甸的母親河，伊洛瓦底河（Ayeyarwaddy River），宛如長蛇在旁邊蜿蜒流過，紅霞滿天，上千的佛塔上塗上一層金黃色，一個個拖著長長的影子，晚歸的牧牛童在林間緩緩走過。再等到太陽完全下山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又忽然變得朦朦朧朧，此時時光倒流。
在蒲甘旅遊最好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車，這裏是平原，沒有很陡的坡，走累了，找個樹陰下的小餐館，一瓶啤酒，一碗各種咖喱和椰汁混合的美味菜肴，裝滿了旅行中所有的快樂和悠閑。
伊洛瓦底河上的日出
蒲甘景色（1）
蒲甘景色（2）
蒲甘景色（3）
這張照片後有個很奇特的故事：一路暴曬，我騎車到了蒲甘的最南麵就要轉頭的時候，我見到一個年輕的漁夫騎著自行車，這裏已經幾乎沒有遊客。因為能講幾句英文，我們就聊了起來。他說，我剛從打魚回來，也沒事，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到了這個佛塔的時候，他說，“這裏有個豎井通道，中間有個還有一個直角的過道，曾經藏著寶藏，而且直接通到河邊”。13世紀的時候，蒙古的忽必烈打到蒲甘王朝，國王在這裏眾多的塔下埋了許多寶藏。這是其中的一個，要是出事的話，寶藏可以挪到河邊，馬上就可以順著河溜走了。聊著聊著，我們見到了那個看寶人一家，就住在塔邊上，他們是政府出錢讓他們住在這看護這裏。漁夫的這些故事得到了看寶人的認可。其實這些寶藏到了19世紀才被發現，而且早已經讓英國殖民者拿走運回了大不列顛。得到看寶人的同意，我走到塔裏麵看了看深不可測的通道，猶豫再三，但最終還是沒下去。
看寶人一家，蒲甘。
由於在剩下的十來天裏，我什麽都沒安排，看到蒲甘到曼德勒（Mandalay）有船可以去，而且天天發。我就選擇了坐快船，Malikha II，去曼德勒。蒲甘到曼德勒要十個小時左右，（下行曼德勒到蒲甘要快點，大概少1~2個小時）。早上五點的時候去碼頭，黑暗裏，隻見到那些小和尚們排著隊，光著腳，走在大街上，已經到各處去討食去了。還見到有遊客坐在大街上的路燈下玩遊戲，邊上一個大背包。兩輛三輪車走過，那兩個車夫一個旅館一個旅館的敲門，沒有一個旅店有空的床位。。。估計那個遊客是徹夜未眠。這就是在緬甸旅行的現實：尤其是這兩年，越來越多的遊客去緬甸，而配套的旅遊設施根本就沒跟上。另外，在許多大城市裏，現在還有許多旅店是不對外國人開放的。除了在仰光我有預約，還有在最偏避的Kengtung(到那裏去才除了簽證還要邊境許可證）我沒碰到任何問題，在緬甸其他地方，我從來沒有到了一家旅店馬上就可以有空的床位的，總要走好幾家，這是後話。
伊洛瓦底河上，蒲甘到曼德勒（1）
伊洛瓦底河上，蒲甘到曼德勒（2）
伊洛瓦底河上，快到曼德勒的時候。
伊洛瓦底河上，曼德勒對麵Sagaing山上的寺廟群。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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