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之五
--夜月飛花
小巴車上一共三個人：我和一對到部隊探親的漢族父女。等二十個座位要被座滿，不知道還要多久。
突然一輛軍車停在旁邊，一位軍官跳下車問司機是否去日喀則，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讓軍車上的二十位軍人下了軍車，準備上小巴。司機怕失了這難遇的好買賣，讓我們下車等候。怎麽可以這樣？父女二人似從內地的邊遠山區來不擅言辭，囁囁地說不出所以然，隻能靠自己了：“來的都是客，且我們比他們先來，憑什麽他們來了，我們就得下車讓座呢？”
司機裝作沒聽見，也不搭理。軍官聽到了，掃視了我一眼，然後對司機說到：“你這兒還有客人呢，為什麽不早點說！”然後回頭對軍人們說：“xxx,xxx，你們跟我開的車前行，其他人現在上車。”說完，一一與軍人們握手送別，然後很客氣地對我和父女說：“現在沒事了吧，請上車！”然後駕車而去。
雅魯藏布江，與軍人同行
我們的車也啟動了。如果稍有點地理常識，就會知道拉薩--日喀則的路線就是沿著雅魯藏布江行走，而且中間必經的雅魯藏布江的大橋就是橫跨雅魯藏布江的。隻可惜我的地理知識都在書本上，且是臨時起的興致、沒有任何準備，根本不知道這一程的凶險難行。
在座位上，旁邊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軍人，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坐著--想起了一位當兵的朋友講過的一個好笑的場景：一位剛畢業的年輕的女教師來給他們上課，隨著“起立”聲，四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軍人“騰”一下全站起來時，女教師給嚇了個趔趄，哆嗦半天才說出“坐下”；四十個軍人又“唰”的一聲摘下軍帽，一下子剃得光亮亮的和尚頭晃得女教師不敢抬頭，而軍人禮儀要求的目視前方又害得這些年輕後生們不得不齊刷刷地聚焦女教師的尷尬不堪、不知所措，隻害得他們自己拚著堅強的意誌，才忍住那稍一咧嘴就出來的笑......
此時此刻，我就像那女教師，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該把眼光放哪兒....
“呀....啊....拉”，一陣悠遠蒼勁的藏族歌聲響起，我一下子被那種雄渾蒼擴得聲音鎮住了：七情六欲落下，靈魂飄了起來。一股深厚的力裹著她，直衝霄漢。雲騰霞湧，熾熱的太陽發出紅彤彤的光，熱烈地環繞住她，冰寒雪凝緩緩融化.....一輪彩虹升起，連天蓋地，璀璨的光芒，瑩潔萬物。
歌聲戛然而止，回頭，一張蒼俊的臉戴著明星喜歡的時尚墨鏡正凝視遠方，潔白的哈達圍在胸前。若不是他的軍裝，真以為是個酷酷的王子--一位藏族青年，有著藏族女郎同樣的那份明朗與天然高貴，更多了雄鷹的堅韌和雪域高原的雄渾厚重。
他迎著我的目光，沒有一絲旁邊軍人的拘謹和生澀，略一點頭，仿佛認識了很久，隨口說道：“這首歌獻給你--遠方的客人！”這次不同，一下子吐出的是深情悠長的歌，帶著那發自內心的驚喜和不經意間掩飾的悲涼，幽幽地詠唱著.....可惜我聽不懂藏語，隻能感知著他的聲音、他的心。寫此文前，我一直想找到他唱的那首歌，可惜搜羅了很多，也沒有找到他唱的那首歌，我想那應該是他隨心唱出來的吧！題目應該是《緣》......
他的灑脫無羈，一下子解下了全車軍人的束縛，軍人們就像參加賽歌會，一首接著一首，軍歌聲聲，響徹雅魯藏布江！
“前邊塌方了！”司機停下了車，向前觀望：道路位於峽穀和山穀之間，青藏高原的天氣變化異常，顯然幾個小時之前，這裏曾經下過暴雨。山體被暴雨衝刷滑坡，落下的巨大的山石阻住了靠山這邊的公路。剩下的半邊路緊貼著河水湍急的雅魯藏布江，沒有高超的車技和膽識是開不過去的。看著路邊隨處滾落的巨大的石塊，心驚膽戰，若沒有神的保佑，誰能逃過這隨時飛天而落的石塊？
窄的路麵，司機們忘而卻步。軍人們中幾個軍官包括這個藏族青年也跳下了車，看著前麵的路和停下了的車露出了焦急的神態。藏族青年淡然地點上了一支煙，不急不緩地說：“可以過。”軍官們返回來，讓司機開車。司機嚇得往後隻退，連忙擺著手說：“不行、不行，我開不過去，要開你們開！”
軍官們合計了一下對藏族青年說：“你來開！”又對司機說：“我們來開，出事我們負責。”然後讓車上的人全體下車。
藏族青年一人上了車，潔白的哈達依然掛在胸前。幾個軍人走到滑坡處，分別站在狹窄路麵的兩邊。
車子慢慢啟動了，右邊車輪壓住平坦的路麵，左邊壓住傾瀉在路麵處的土石坡。一高一低地往前爬行，突然，左邊的車輪一震，沒有越過去，急急地倒退著，眼看就要側翻，旁邊的軍人手疾眼快，在其後車輪下塞上了一塊石頭，其他的軍人又衝到前邊，把那阻擋的石塊搬開，車子一顛一跛地過了滑坡處，開到了平坦處。旁邊的人都鬆了口氣道：“好險呀！”
司機換下了藏族青年，正要上車，就聽路旁停著的一輛越野車司機喊道：“軍人兄弟，能不能幫我開過去呀？這兒急著趕路...”
藏族青年和剛才的軍人交換了一下眼光，似開玩笑地說道：“你這車要是掉下去，我們可賠不起呀！”
“您這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幫我們，我們感激還來不急呢，怎麽能讓你們賠呢！”說完歉意地笑著。
藏族青年還是不急不慌地上了車，在戰友的幫助下，順利地開了過去。司機感動地又是敬煙又是掏錢表示感謝。藏族青年依然似開玩笑地說：“你這些東西可謝不了我，你得用命來謝我。”司機一時語塞，不知怎麽回答。
這時，路邊被阻住的車主，紛紛央求軍人們幫忙。此時，已經是晚上六、七點鍾，天色漸黑。如果開不過去，這些車要麽原路返回，要麽就要在這裏呆到天亮時分路障清除了。軍人看看表，麵有難色，回絕到：“我們還有任務，不能幫了，我們會向有關部門匯報。”說完，上了車。
經曆了剛才的險關，一下子鬆弛了神經，軍人們露出疲憊的神態，再沒有了唱歌的興致，在靜寂行駛的車上，都靜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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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飛花
小巴車上一共三個人：我和一對到部隊探親的漢族父女。等二十個座位要被座滿，不知道還要多久。
突然一輛軍車停在旁邊，一位軍官跳下車問司機是否去日喀則，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讓軍車上的二十位軍人下了軍車，準備上小巴。司機怕失了這難遇的好買賣，讓我們下車等候。怎麽可以這樣？父女二人似從內地的邊遠山區來不擅言辭，囁囁地說不出所以然，隻能靠自己了：“來的都是客，且我們比他們先來，憑什麽他們來了，我們就得下車讓座呢？”
司機裝作沒聽見，也不搭理。軍官聽到了，掃視了我一眼，然後對司機說到：“你這兒還有客人呢，為什麽不早點說！”然後回頭對軍人們說：“xxx,xxx，你們跟我開的車前行，其他人現在上車。”說完，一一與軍人們握手送別，然後很客氣地對我和父女說：“現在沒事了吧，請上車！”然後駕車而去。
雅魯藏布江，與軍人同行
我們的車也啟動了。如果稍有點地理常識，就會知道拉薩--日喀則的路線就是沿著雅魯藏布江行走，而且中間必經的雅魯藏布江的大橋就是橫跨雅魯藏布江的。隻可惜我的地理知識都在書本上，且是臨時起的興致、沒有任何準備，根本不知道這一程的凶險難行。
在座位上，旁邊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軍人，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坐著--想起了一位當兵的朋友講過的一個好笑的場景：一位剛畢業的年輕的女教師來給他們上課，隨著“起立”聲，四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軍人“騰”一下全站起來時，女教師給嚇了個趔趄，哆嗦半天才說出“坐下”；四十個軍人又“唰”的一聲摘下軍帽，一下子剃得光亮亮的和尚頭晃得女教師不敢抬頭，而軍人禮儀要求的目視前方又害得這些年輕後生們不得不齊刷刷地聚焦女教師的尷尬不堪、不知所措，隻害得他們自己拚著堅強的意誌，才忍住那稍一咧嘴就出來的笑......
此時此刻，我就像那女教師，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該把眼光放哪兒....
“呀....啊....拉”，一陣悠遠蒼勁的藏族歌聲響起，我一下子被那種雄渾蒼擴得聲音鎮住了：七情六欲落下，靈魂飄了起來。一股深厚的力裹著她，直衝霄漢。雲騰霞湧，熾熱的太陽發出紅彤彤的光，熱烈地環繞住她，冰寒雪凝緩緩融化.....一輪彩虹升起，連天蓋地，璀璨的光芒，瑩潔萬物。
歌聲戛然而止，回頭，一張蒼俊的臉戴著明星喜歡的時尚墨鏡正凝視遠方，潔白的哈達圍在胸前。若不是他的軍裝，真以為是個酷酷的王子--一位藏族青年，有著藏族女郎同樣的那份明朗與天然高貴，更多了雄鷹的堅韌和雪域高原的雄渾厚重。
他迎著我的目光，沒有一絲旁邊軍人的拘謹和生澀，略一點頭，仿佛認識了很久，隨口說道：“這首歌獻給你--遠方的客人！”這次不同，一下子吐出的是深情悠長的歌，帶著那發自內心的驚喜和不經意間掩飾的悲涼，幽幽地詠唱著.....可惜我聽不懂藏語，隻能感知著他的聲音、他的心。寫此文前，我一直想找到他唱的那首歌，可惜搜羅了很多，也沒有找到他唱的那首歌，我想那應該是他隨心唱出來的吧！題目應該是《緣》......
他的灑脫無羈，一下子解下了全車軍人的束縛，軍人們就像參加賽歌會，一首接著一首，軍歌聲聲，響徹雅魯藏布江！
“前邊塌方了！”司機停下了車，向前觀望：道路位於峽穀和山穀之間，青藏高原的天氣變化異常，顯然幾個小時之前，這裏曾經下過暴雨。山體被暴雨衝刷滑坡，落下的巨大的山石阻住了靠山這邊的公路。剩下的半邊路緊貼著河水湍急的雅魯藏布江，沒有高超的車技和膽識是開不過去的。看著路邊隨處滾落的巨大的石塊，心驚膽戰，若沒有神的保佑，誰能逃過這隨時飛天而落的石塊？
窄的路麵，司機們忘而卻步。軍人們中幾個軍官包括這個藏族青年也跳下了車，看著前麵的路和停下了的車露出了焦急的神態。藏族青年淡然地點上了一支煙，不急不緩地說：“可以過。”軍官們返回來，讓司機開車。司機嚇得往後隻退，連忙擺著手說：“不行、不行，我開不過去，要開你們開！”
軍官們合計了一下對藏族青年說：“你來開！”又對司機說：“我們來開，出事我們負責。”然後讓車上的人全體下車。
藏族青年一人上了車，潔白的哈達依然掛在胸前。幾個軍人走到滑坡處，分別站在狹窄路麵的兩邊。
車子慢慢啟動了，右邊車輪壓住平坦的路麵，左邊壓住傾瀉在路麵處的土石坡。一高一低地往前爬行，突然，左邊的車輪一震，沒有越過去，急急地倒退著，眼看就要側翻，旁邊的軍人手疾眼快，在其後車輪下塞上了一塊石頭，其他的軍人又衝到前邊，把那阻擋的石塊搬開，車子一顛一跛地過了滑坡處，開到了平坦處。旁邊的人都鬆了口氣道：“好險呀！”
司機換下了藏族青年，正要上車，就聽路旁停著的一輛越野車司機喊道：“軍人兄弟，能不能幫我開過去呀？這兒急著趕路...”
藏族青年和剛才的軍人交換了一下眼光，似開玩笑地說道：“你這車要是掉下去，我們可賠不起呀！”
“您這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幫我們，我們感激還來不急呢，怎麽能讓你們賠呢！”說完歉意地笑著。
藏族青年還是不急不慌地上了車，在戰友的幫助下，順利地開了過去。司機感動地又是敬煙又是掏錢表示感謝。藏族青年依然似開玩笑地說：“你這些東西可謝不了我，你得用命來謝我。”司機一時語塞，不知怎麽回答。
這時，路邊被阻住的車主，紛紛央求軍人們幫忙。此時，已經是晚上六、七點鍾，天色漸黑。如果開不過去，這些車要麽原路返回，要麽就要在這裏呆到天亮時分路障清除了。軍人看看表，麵有難色，回絕到：“我們還有任務，不能幫了，我們會向有關部門匯報。”說完，上了車。
經曆了剛才的險關，一下子鬆弛了神經，軍人們露出疲憊的神態，再沒有了唱歌的興致，在靜寂行駛的車上，都靜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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