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跑進某片葡萄莊園裏,沿著裏麵的小路一直往山頭上走去。正值葡萄收成季節,每株藤下都掛著滿滿的深紫色葡萄串。摘一粒嚐嚐,甜到舌頭根子裏。
普羅旺斯有著歐洲最好的陽光,葡萄隻能這麽甜了。
在歐洲其他地方,比如可憐的德國和荷蘭,一年裏有一半的日子會下雨。現在初秋,荷蘭的陽光已經氣數將盡,馬上就要開始沉悶的秋冬陰雨天氣,而且一來就會是兩三個月。但普省人很幸運。秋冬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溫度稍稍下降五六度而已,陽光還是那麽不遮不掩毫無愧色地明媚燦爛。稍微下一兩天雨,普羅旺斯人就會一邊喝葡萄酒一邊愁容滿麵地向天打望,覺得這是最該抱怨的事情。但可憐的荷蘭人,太陽穩穩地露了一兩天麵就是特別的好天氣,該舉杯慶祝了。
看見幾個當地的農民在收摘葡萄,棕黑的臉是來自陽光的禮物。很想拍兩張他們的照片,但自己的法語不溜,又想他們一定多年來已經厭倦了眾多打擾他們生活的遊客了,所以隻能夾著相機灰溜溜地在田邊走過。誰知其中一個摘葡萄的人笑嘻嘻地嚷了一句:
哎,我的亞洲女士,你難道不想給我們拍幾張照片嗎?
先生把話翻譯給我聽,喜出望外的我馬上連聲說 Qui!Qui!(好,好!)
其中一人還專門舉起手裏盛滿了葡萄的桶,作正要倒入車鬥狀,好讓我拍照。看見他們收摘葡萄的時候,總是留下最下麵的那些葡萄不摘,感到很奇怪。一問,才知道最下麵的葡萄特別多塵土,所以總是把它們留下,隻摘上麵那些更幹淨的更容易清洗的葡萄。留下的可以當作水果吃掉。說完,他還摘了一大串給我,告訴我這個品種的葡萄今年特別甜,想來這個酒今年的年份會特別好。
生活在普羅旺斯的歐羅巴人,把對陽光和生活的熱愛融化在對葡萄酒的熱情裏。吃魚喝海鮮時要喝白葡萄酒,吃羊肉或牛扒時喝的是紅葡萄酒,晚上在跟家人朋友相聚爐火邊,喝的是香檳。普羅旺斯,在當年古拉丁文裏就是“行省”的意思。擁有遠至西亞的無數行省的古羅馬人大大方方地把這個名字賜予這片土地,據說是因為這裏是他們眾多的行省裏最重要的一個。今天,除了眾多羅馬式古建築遺跡外,還有羅馬人留下的對葡萄酒的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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