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行美國

來源: 月如霜 2009-07-03 05:58:3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1410 bytes)

    我背起行囊,這次決定一個人遠遊。飛機在華盛頓的機場著陸時,我已被暈機折磨得麵無人色,沒有一點氣力。出海關的時候被仔細盤問了一番,我這樣子一不像恐怖分子,二不像偷渡移民,不至於讓他們如此緊張吧。等到盤查完畢出了機場,朋友已在出口等候多時。
 

      我們上了汽車,我想把車窗搖下來透透氣,朋友趕緊說這可不行,華盛頓的犯罪率可是全美最高的城市之一。千萬不能開車窗,而且在停車的時候,如果有陌生人跟你搭話或者問路什麽的,千萬不可搭理,說不定是搶車殺人呢!我被他唬住了,一時不敢再動什麽。他不放心地看看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出門旅行,尤其在美國,要千萬小心才好,你身上一定要準備至少20美元的零鈔,碰見搶劫的人,你可千萬不能猶豫,你一猶豫他們會以為你不想給,另外,也不能給得太少,他們一不高興說不定要了你的命。後來我每次到美國去都會在上衣和褲子的各個口袋裏放上20 美元,隨時準備“上貢”。有一次在波士頓,一個黑人向我伸手,我一慌神,以為遇上搶劫了,立刻暈頭暈腦地掏出20美元的鈔票給他,那個黑人從來沒有遇到我這樣慷慨的人,高興地上來握握我的手,而我在他走得老遠才反應過來這隻是一個要飯的。其實後來我又去了美國很多次,從來沒有遇到搶劫,治安並沒有那麽可怕。

 

     在朋友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開始遊華盛頓。這個城市幹淨整潔,但因為曆史短,曆史長河中沉澱下來的東西不多,整個城市有些單調乏味。但即使短短的曆史,他們也保存得很細致,在每個地方:無論國會山,白宮,華盛頓紀念碑,林肯紀念堂,越戰和朝鮮戰爭紀念碑等地方,處處可以看到自豪的美國人在為他們的曆史驕傲。越戰和朝鮮戰爭紀念碑的碑文寫得動人得要讓人落淚。在五角大樓裏麵,還設有一個類似“忠義堂”的地方,裏麵記載的是曆次戰爭為美國捐軀的將士。按照我從小受的教育,越戰和朝鮮戰爭都是美帝國主義發動的非正義戰爭,那個“忠義堂”裏也未必都是光榮的戰爭,可他們竟然還這樣大張旗鼓地紀念啊,緬懷過去的陣亡將領等等。旁邊一對看似韓國人的夫妻讓我幫他們拍照,看來這些韓國人倒不在乎。

 

     遊完華盛頓好像是上了一堂美國人的愛國主義教育課。

 

     華盛頓太沉悶,我決定馬上動身去紐約,希望我向往的紐約可以給我帶來新鮮和刺激。為了節省一夜的酒店,我買了“灰狗”長途汽車的票,打算坐一夜的長途車,在車上睡覺。背著行李出發前,朋友很不放心地說紐約很不安全,千萬別太早或者太晚的時候去中央公園散步啊,聽說前一陣子有個連環殺手等等,我聽得像是驚怵片裏的情節。因為她這些話,我後來一大早在中央公園散步時提心吊膽,碰見一個在公園裏溜狗的老太太也躲得遠遠的。

 

     坐“灰狗”過夜不是一件舒坦的事兒,尤其像我這樣體質不是很強健的人。汽車一路顛簸,我的胃也跟著七上八下地翻騰,想吐又吐不出來,真是生不如死。我迷迷糊糊地想睡又不敢睡,生怕汽車到了紐約我不知道。那個司機的美語帶著濃重的口音,他每報一個站名我豎起耳朵卻怎麽也聽不懂他說的是哪兒。最後隻好放棄知道是哪兒的打算,隻要沒有說紐約我就在車上呆著。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忽然所有的人都提著行李往下走。莫不是已經到了紐約?此刻正是半夜,外麵黑乎乎一片,不會這麽快就到了吧?司機說,姑娘,紐約還早著呢,您得到這兒下車換下一趟去紐約的“灰狗”。我疑惑不解地說,我買的是直達紐約的車票啊。司機說是直達,不過您得在這兒換下一趟車。沒有辦法,我隻得背著行裝下了車,至今沒有明白我坐的那趟“灰狗”何以叫直達。停靠的站是一個長途車集散中心。我找到了去紐約的車次,卻是在4個小時以後,我要在這個小站上等4個小時嗎?還不如在“灰狗”上呢,好歹還可以躺著。問清楚了確實沒有更早的班次,看來隻有在這裏等了。我要了杯咖啡,在長椅上坐著,忍著胃痛,百無聊賴地在看那些出出進進的乘客。

 

      好不容易等到下一趟車來到站口,我上車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困得雙眼打架,很快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昏睡中似乎聽見“紐約”兩字,我一下跳將起來,睡意也沒有了,這次我是真的到紐約了!出了長途車站,看看手表才早上6點鍾,這個鍾點不可能去找酒店,找個吃早餐的地方也不容易。我決定先到時代廣場去,那裏該是紐約最繁華的地方。果然時代廣場上霓虹閃爍,車流在晨風中川流不息,一個巨幅的迪斯尼動畫片的廣告色彩豔麗生動,給這個清冷的早晨也帶來了快樂和生機。來到紐約,如果有人問我第一印象是什麽,我會說這裏的人講話的聲音很大,這是實話。車站的人,街上的人,個個都是自信又有活力的樣子。和巴黎人人輕聲講話的習慣不同,這也許就是美國這個新興的國家和古老歐洲的區別吧,我一踏上紐約就感到了這個城市的爽快和活力。

 

    接下來我開始了按圖索驥的旅行。跑到華爾街的股市交易中心,看那些黃馬甲在那裏聲嘶力竭地吼---不好意思,我對股市一竅不通,就看出這個來了。在街口抱著銅牛照了一張相,這可是真的在“牛市”啊!我是不會喜歡在華爾街工作的,兩邊高樓林立,街上一點陽光都沒有,我不太喜歡走在陽光照不到的街上。

 

     中午到唐人街的一個中餐館吃了碗牛肉麵。這裏的中國城比巴黎大得多,跟巴黎一樣比較髒亂,華盛頓的唐人街倒是非常整潔有序的。從唐人街一路走過去,買什麽的都有,我甚至還看見一個中藥鋪,我在倫敦也見過一個中藥鋪,裏麵還有穿著白大褂的老中醫,當時這就讓我吃了一驚,因為在法國,中醫是不能隨便行醫的,必須也要像本地醫生一樣拿到行醫執照,但語言能過關的中國人很少,拿到行醫執照法國人都難,對於中國人就更是難於上青天了。另外,中藥是不能隨便進口,也不能隨便當藥買的,這方麵法國比很多國家都嚴厲。

 

    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先給晚上找個睡覺的地方。看了看旅行小冊子上說基督教的青年旅社最便宜,便投奔而去。房間象國內的大學生宿舍,上下鋪,6個人一個房間。其他幾個女孩子看起來都象學生,雖然有人把鞋子在房間裏亂扔,但總的還算幹淨。很快預定下來,說好晚上6點鍾進住。酒店訂好後,心裏踏實了一點,這才匆匆忙忙地趕到紐約港口,坐輪船去愛麗斯島上看移民博物館。說來奇怪,這次我第一次去美國,拿著地圖居然能差不多找到我想去的地方。平時我這個人一點方向感都沒有,在自己家門口都會迷路。我和瑞第一次到中國去,每次都是不懂中文的瑞給出租車指路,我總是被車帶著七拐八拐就轉暈了。所以最後當我回到巴黎再見到朋友們時,當時就有一位上前來握著我的手滿懷詫異地說,你居然找到回法國的路了啊!

 

    在渡輪上我遠遠就看見了海上的自由女神像,這是紐約的象征。後來我在愛麗斯島上,找了個角度,把自由女神像和後麵的世界貿易中心的雙塔都作為背景拍了一張照片。當時碰巧找了一個專業攝影師幫我拍照,他說笑一笑啊,又大聲地對我吼了一句“Do you love New York?”,我的情緒被他的氣勢所調動起來,我張開雙臂對著天空大聲說:“Yes !!!”。那個攝影師很快按下快門。現在世貿中心的雙塔已經不複存在,照片上的我雖然麵有倦容,卻是興高采烈,這張照片成了我美國之行最為珍貴的照片。

 

     聯合國總部說起來就是一幢大樓,沒有什麽特別好看的,但我看見廣場上飄揚著的萬國旗仍然激動起來,我是無神論者,不信仰任何宗教,但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反對一切形式的戰爭。在我看來,人類最美好的境界就是不同種族的人可以和平美好地生活在我們這個地球上,不分國界,不分貧富。當然這隻是一個理想,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仍然充滿了戰爭和仇恨。我忽然想到自己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法語,中文是我的母語,這就更不用說了,而這三種語言都是聯合國通用語言,我是不是可以在這裏謀個職位?找到門口的接待員,他很快給我找出一大疊資料,告訴我聯合國所提供的職位。回到法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水平,想想怕是還差得太遠,這也算我的一個未圓之夢吧!

 

      這個時節去尼亞加拉看瀑布的人很少,我打算從紐約坐車到尼亞加拉鎮。等了好長時間才等到一輛開往那個小鎮的車。車上的乘客寥寥無幾,到站後,天空忽地下起凍雨來,我裹著大衣朝著表向瀑布的方向走去。走在樹林裏,四周沒有一個人,隻聽得見風聲雨聲,還有遠處的瀑布和河流的水聲。尼亞加拉大瀑布是世界上最大的瀑布群,一半在美國境內,另一半在加拿大境內,過了邊境上的彩虹橋就可以到加拿大境內看另一半美景。

 

     走到瀑布跟前,水花不斷地濺在我的頭上,瀑布像是一個怒吼的漢子,氣勢磅礴不可阻擋。當然說是跟前,其實是在欄杆內的安全地帶。但這大自然爆發的力量已經讓我震驚了。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我的手腳開始發冷。沒有多敢停留,我又穿過樹林,回到那個汽車站。汽車站裏有幾個旅客,有些小鋪開著,買些旅遊紀念品。還有一些小店在買熱狗和漢堡包等快食。我也不著急,溜達到站口去看下一次回去的班車,看了半天沒有太看懂,而車站谘詢處已過了上班時間已經關門了。我打算回到大廳去問問別人,這時讓我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剛才還開著的餐廳,快餐店和商店現在全關了,大廳裏空無一人。我急急地找到一家小店,十分鍾前,那個店主,一個和藹的老頭還給我看了一幅瀑布的油畫。可是他的門也是關著的。那個圍著紅圍裙的賣熱狗的小夥也不見了。我茫然地站在大廳中央,這不是在做夢吧?我剛才莫不是看見了海市蜃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如今是旅遊淡季,這些商店和餐館都關得早,象法國的很多旅遊地方一樣,旺季的時候人山人海,淡季的時候整個地區死氣沉沉,街上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我有些不放心,天色已黑,我擔心錯過了最後一班車。走到外麵的廣場也是空無一人。遠處一家餐館還亮著燈。我跑過去一看,原來餐館卻也已關門,隔著玻璃窗我看見有兩男兩女在玩紙牌,我開始敲窗門,一個女子過來開了門,詫異地看著我,我向她打聽是否還有班車經過此站,裏麵一個男子聞聲答道,還有的,但怕是要等到晚上十點鍾!我一聽心裏涼了半截,要等那麽長時間,萬一沒有車,我可就隻能在這裏過夜了。

 

    回到車站,一個男子坐在長凳上,我沒有敢和他搭話,但想有人等車的話就是好事。我們兩個陌生人在同一個車站等了3個小時,終於等到了一輛公共汽車,我如釋重負,上車前那個男子也對我一笑,說祝您好運,女士!我想他說不定也是和我一樣的獨行者,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等待更是顯得漫長。

 

  後記: 這裏記下的是我第一次到美國的旅行,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也到過不少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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