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水滸》到第五十回，宋公明三打祝家莊，我正坐在一家咖啡館。夏天的午後，開足了空調，室內清涼舒適。我懶散地翻一頁，偶爾瞥一眼正伏桌寫作的同伴，掩口打個哈欠。一回書下來，打哈欠的次數也記不清。不敬作者，很慚愧。
同伴後來說，祝家莊那段確實不算振奮人心。印象深的是攻破了祝家莊之後。“鄒淵、鄒潤聽得樂和唱，便呼哨了幾聲，掄動大斧，早把守監門的莊兵砍翻了數十個，便開了陷車，放出七隻大蟲來，各各尋了器械，一聲喊起。”這是水滸中普通的殺伐場景。重點在下麵：“顧大嫂掣出兩把刀，直奔入房裏，把應有婦人，一刀一個，盡都殺了……”媽呀，一句話，將眯著眼點頭的我震醒。不說這話，沒有人會以為女人都毫發無傷，隻是甩甩綢衣的袖子，歎口氣，穩定心神。可為什麽是顧大嫂？是要表現她的猛、她的酷，還是什麽別的？
一百單八將當中有三個女人。除了孫二娘有點人情味（雖然她做人肉包子）另兩位，扈三娘和顧大嫂，都是沒有人性、隻會武功的機器。相比之下，潘金蓮、閻婆惜這些有渴望、會糾纏的女人們更有魅力。如果女人真的隻有書中的幾個類型，我必須為淫婦們點讚！
話說回來，第五十回講顧大嫂殺了女人們，作者可能並不是在刻畫顧大嫂這個人物（她本是配角）。更有可能，他不想留下一個男性好漢濫殺手無寸鐵的女人的形象。（濫殺無辜和兄弟義氣的矛盾，在下一回“美髯公誤失小衙內”有深刻的展示，下一回行文也細致無比。）但是把這種事安排給顧大嫂，就顯得好漢們更光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