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茵茵, 六月蔥蔥, 風裏盡是不肯褪祛的顏料, 綠的綠, 藍的藍, 黃的黃.
“女兒今年很早就問俺需要什麽禮物, 俺每年回答都一樣, 俺什麽都不要, 隻要收到一張賀卡” ---- 父親慈祥, 粗線條. 內心深處樸素真摯的情感, 盡在弦外之音.
想來, 他的女兒不會聽他的, 至於送了什麽禮物, 錢包, 領帶, 襯衫, 按摩椅, 燭光晚餐, 還是 iPad, watch OS 10, 不得而知.
無論女兒或兒子, ABC & CBC 的孩子, 有一點特別可人, 就是摒棄朦朧, 直白地問: 你想要什麽禮物? 常常, 我的回答也是 “沒有什麽需要” “讓我想一想”. 實情是, 心癢癢的盼著到時有些什麽發生. 一般而言, 母親的心路更九曲十八彎, 更精微, 更享受 a surprise 和收禮物.
有一個花店, 店名叫花心思, 老板娘告訴我, 一年到頭, 生意最好的季候, 是情人節和母親節.
每年母親節, 我都有花收, 從不落空. 多數是一束鮮花, 偶而幹花, 無論是生命風幹了 / 石化了的鮮花, 還是含苞怒放的鮮花, 隻要是兒子送的, 甚美. 各式各樣的禮物, 諸如項鏈, 絲巾, 包包, 護膚品, 或 DIY 手工品等等, 都會在一張張卡片的麵前, 黯然失色, 那袒露的天然可愛的氣息, 凝聚了值錢的禮物也表達不了的心意: You are the most caring Mom around. Know that you’ll be always be loved and cherished. We are so proud to call you Mom. Love you lots.
時光飛逝如電, 將來, 終有一天, 眼睛看不清天上如北極冰層無垠的白雲和夜空繁星編織的霜晶, 鼻子嗅不到風起時鬆林覆蓋小山坡的那種冷香, 然而, 忘不了孩子們寫過 / 說過的 Thank you … for all that you do for us ---- 這些, 音量自我調節至恰恰好的耳語, 讓人抖掉凋零, 躲進不被人注視也感溫馨的溫存的被窩.
“俺和女兒說, 等到俺行走困難, 躺在床上以後, 消磨時間的方式之一就是, 把幾十年來女兒寫給俺的各種卡片拿出來翻看”. 在文城的茶館, 當看見這位父親這樣說時, 我的眼眶霎時潮熱, 連 “嗯” 一聲都嗯不出來, 別說回複他了.
天底下父親和母親的心, 一樣一樣的. 假如生命長達一千年, 會有數不盡的機會來擁抱父親和母親, 可是, 生活溝溝坎坎, 人生匆匆數十載, 怎能不格外珍惜每一次的示愛, 每一次的相愛, 每一次的相聚.
節後餘緒, 有如佳釀. 年年有五月, 六月也不錯, 讓每一個母親節和每一個父親節, 盡情地繁花簇擁, 言辭明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