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個村落裏,有位母親七十多年來,無論是在電視上或是村人的談論裏,當大家看到或談到中國與日本的仇殺曆史時,那位母親總會記起1945年,日本軍隊從中國敗退時,一位穿著破爛、身上掛彩的日本士兵,拄著拐杖從口袋裏摸出一顆小糖給了她。這位母親說,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吃到的糖,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種叫糖的東西,竟然那麽甜。所以她終生記住了糖的味道和那張流血的日本士兵的臉,終生都渴望還給那個日本士兵一些什麽去。2014年,我把村裏這位母親的心願帶到了日本去,從此有了更多的日本讀者和老人,都渴望到這個村莊走一走,渴望見到這個村裏的人。
- 1978年,我20周歲參軍離開這個村落後,在我26年的軍旅生涯中,我的大伯在我每年探親回家時,都會與我促膝長談,推心置腹地問:“連科,你說我們能真的解放台灣嗎?中國和美國打仗能打過美國嗎?”我大伯是2006年謝世的,這個一成不變的問題,他一連問了我28年。之後在那個村莊裏,我以為不會再有人關心這些了,然在二年前,我又回到那個村莊時,有個給我叫哥的鄰居,專門到我家悶頭坐了大半天,等到家裏沒有他人安靜時,他很鄭重地輕聲問我道:“哥,你說一個核彈頭丟下去,能真的讓一個國家消失嗎?”在我朝他點頭並做了解釋後,他又非常不解地大聲質問我說:“既然核彈頭這麽厲害,那麽中國為什麽不趁全世界都毫無防備時,朝所有的國家都丟一個、幾個核彈頭,然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別的國家隻有我們中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