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歲月 – 捅了馬蜂窩

來源: 南方古猿於 2023-12-31 16:48:11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13865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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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讀研二那年，第二學期沒有課程，整個一學期都用來做畢業論文的野外實習。導師指定的實習的地點在重慶萬盛。

此時福生的導師已經年邁，不出野外了。福生入學那年，福生的導師招了一搏、兩碩，一共三位研究生。讀博的沈兄非常能幹，不僅要獨立完成自己的博士畢業論文的野外實習，還要指導兩位碩士生的碩士畢業論文的野外實習。

開始野外實習時，福生隨沈兄一起先乘火車到重慶，再轉長途車到萬盛，在南桐礦區找了一家可以長住又很便宜的招待所。沈兄非常忙，沒有太多時間留給福生。到達目的地的當天，沈兄便帶福生上山，交代實習的範圍和要求。第二天，沈兄又帶福生隨去了鄰近的魚田堡。沈兄交代，在以後的兩個多月裏，福生的任務就是用腳踏遍南桐、魚田堡兩地的每一座山梁、每一道溝壑。

第二天傍晚，從魚田堡回來沈兄便匆忙離開。他還要帶另一位和福生同年入學讀碩士的朱兄去山西陽泉，指導朱兄的碩士畢業論文的野外實習。

沈兄離開後，福生給女友寫了封信，報個平安，並留下新的聯係地址。

次日早上福生帶著係裏的介紹信，去南桐煤礦辦公室，申請職工食堂就餐許可。出門在外的窮學生，能在職工食堂就餐是最經濟的選擇。入住的招待所，是條件十分簡陋幾間平房，沒有衛浴。好在可以使用南桐煤礦的職工浴室。

傍晚時分，炊煙渺渺。這種帶著點硫磺味的煤煙味，在整個西南都很相似。福生讀本科時，去過貴州，感覺這裏炊煙的味道與貴陽、開陽很像。大西南使用的當地出產的煤炭與北方的低硫煤不同，在太原聞到的就會是不同的炊煙味道。

南桐鎮上在上下班的早晚，都可以見到有小哥帶美女騎摩托兜風，這是小鎮上的一道亮麗的風景。

福生早晚在南桐煤礦職工食堂就餐。每天早上早餐過後，會買兩個饅頭和一份鹹菜，放在飯盒中做為中餐。一個軍用水壺，裝一壺開水，然後去爬山。中午在就在山上，就著鹹菜吃饅頭。爬山時會口渴的厲害，每天要喝一大壺水。

在職工食堂就餐的大多是礦上的礦工。有外來人員，很容易認出。福生在食堂就餐時，見到兩位外來客 - 鄭州某設計院的設計人員。做為每天在食堂就餐的少數外地人，大家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福生這才知道，他們當中的一位還是福生的學長。

鄭州來的兩位大哥隻呆了大約一個星期，便要離開。晚餐時，食堂裏也賣散啤酒和散白酒。在他們離開前的當晚，福生打了半斤散白酒，多要了一份葷菜。最後和兩位大哥拚桌在一起喝頓酒，給萍水相逢的兩位大哥道別。

沒過幾天，福生病倒了。連續幾天上吐下瀉。因為不是什麽大病，福生不想去大醫院，去了就在住處附近的南桐鄉裏的衛生所。在衛生所，醫生給福生開了些藥，並要求福生必須輸液。

南桐鄉衛生所是幾間簡陋的平房。輸液到一半時，福生忽然內急。福生問了病房內的病友後，自己將輸液袋從掛鉤上取下、提著輸液袋去找廁所。廁所在衛生所露天大院內的一個角落裏。廁所簡陋的石頭圍牆上沒有掛輸液袋的地方。福生隻好將輸液袋放在插著針管的左手中，任憑血液倒流進輸液袋中。福生回到病房，將輸液袋放回掛鉤。這時輸液袋裏已經滿是福生自己的鮮血，鮮紅鮮紅的，算是自己給自己輸了回血了。

南桐礦區的山上以裸露的岩石為主，山下較為平坦的地方才有一些成片的農田和村落。當地的農民很勤勞，在山上石頭的縫隙中也種下玉米。農民們挑擔子，擔水上山一勺水、一勺水地澆苗。還要挑擔子擔肥上山，給零星散落在石頭縫中的少許莊稼上肥。福生在山上工作時，偶然會與幾位忙碌的農民相遇，福生不禁為他們的辛苦和勤勞感歎。

山上有個別地方雜草很高很茂密，福生想這些地方也不能忽略，必須進去看看。撥開一人高的雜草，走進去不遠，猛然在草叢中見到黑黝黝、深不見底的溶洞。扔塊石頭下去，許久才聽到石頭落底的聲響。福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緩緩地後退幾步，連忙走開。

一天，福生上山工作時，無意間擾動了一個蜂窩。刹那間，無數野山蜂像一團黑色的雲霧在眼前飛起。福生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好，慌忙扔掉工具和隨身物品，轉身向山下狂奔。福生一邊跑，一邊拚命揮舞雙手，不讓馬蜂上臉、上頭。直到到達山下的小路，見到路上的行人，福生這才停下來、緩口氣。

福生在路邊休息了大約半小時，驚魂未定。可是背包和工具還在山上，在確定蜂群已經散去後，福生小心翼翼地沿原路上山去尋找被自己丟棄的背包、水壺和工具。

晚上睡覺時，福生感覺後腦勺火辣辣地痛，無法著枕，隻能側臥或俯臥。這時他才發現後腦勺被馬蜂蟄了兩個包。好在後腦勺的頭發很厚，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否者，一定會嚴重得多。

兩個多月後，暑假來臨，福生的野外工作終於完成。福生在當地找了一家木工坊，定製了幾個木箱，準備將標本裝箱後，交鐵路慢車托運，發往學校。火車慢車托運，不必去重慶市裏，但是要去萬盛。

福生租了輛小貨車裝載著沉甸甸的幾個大木箱從南桐鄉去萬盛，在萬盛辦理完托運後，回到南桐。第二天離開南桐去重慶。到達重慶後，福生首先去了車站附近的麻將一條街。福生不知道該給家人買些什麽禮物，聽說重慶麻將比較有名，就給女友家和自己家兩家的長輩們各買了一副重慶麻將。

福生知道父親的老家就在重慶東北部的川東鄉村，離重慶不遠。站在重慶的江邊，遙望遠處的風景，福生很好奇，想知道父親的老家會是什麽樣子，是否還有親人。但是福生此時更是歸心似箭，心裏最想的還是趕緊回家，盡快見到已經分別數月的女友。

從重慶回家沒有直達車，必須去成都轉車。福生在重慶乘當天的火車去成都。

一到成都，福生立即去車站窗口購買去烏魯木齊的火車票，可是當天有座位的車票已經全部售罄。成都至烏魯木齊每天有一趟成烏普快客運列車。夏末時分，正是四川農民外出打工的高峰季節。為了增加火車運力，在有座位的硬座票售罄後，車站繼續發售無座位的站票。站票就站票吧，福生唯一的願望是能當天上車、立即返鄉。

福生買好從起點成都直到終點烏魯木齊的站票車票後，還有半天時間上車。福生感覺有些疲倦，沒有心思遊覽成都，他隻想著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福生最後決定去杜甫草堂，喝茶休息。在杜甫草堂喝茶時，不時有夥計來給茶客加水。熱水壺的壺嘴很長，夥計站在數米外倒水，水流準確入杯。茶館夥計的高超技藝，讓福生讚歎不已。

乘火車進出成都，一路上風光旖旎、景色秀美。成都平原與山城重慶是完全不同的地貌景觀。路過成都郊區時，滿眼是一望無際的大片農田和綠色美景，天府之國的美譽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