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不可能不輕 ---- 題記
最近與霧靄眉來眼去, 扯不斷, 理還亂.
周末清晨, 從夢中醒來, 睡眼惺忪, 撩起窗簾的一角, 但見窗外水氣玉霰珠凝, 彌漫四隅, 近處的樹木, 落葉, 街道, 車子, 亭榭, 樓閣, 路人與狗, 影影綽綽; 遠方綿延起伏的山巒, 全都不見了! 我的城市成了一團軟軟的棉花, 白茫茫一片之中, 仿佛有一隻小白船, 從左到右, 從東向西, 搖嗬搖, 晃嗬晃. 看著看著, 迷迷離離, 不知睡個回籠覺好, 還是唱一首歌? ---- 霧裏看花, 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這變幻莫測的世界, 濤走雲飛, 花開花謝, 你能把握這搖曳多姿的季節.
吃過早飯, 披掛和暖, 迤迤然出門, 想將自己放逐在霧中, 穿越乳白色的輕紗薄翼, 再看看自己的形狀. 湖麵上霧氣氤氳蒸騰, 緊貼水麵起舞翩翩, 孤島上幾棵鬆柏在飄霧中傲然挺立, 幾隻水鳥潛水覓食, 惘顧漫天的大霧.
紅塵囂囂的深處是霧, 霧的深處寂寂無聲, 我在幽靜中踽踽漫行, 讀霧, 聽霧, 催動想象的翅膀. 我忘卻看不清抓不著的霧氣所攜帶的冰涼, 隻感覺懸浮, 浮懸, 上不著天, 下不著地. 莫奈的睡蓮係列, 在霧中時而朦朧, 時而清晰. 印象派畫家大多對霧情有獨鍾, 莫奈曾三番五次跑去倫敦看霧, 如果哪天天放晴, 他就特別失望, 呢呢喃喃: 我所有的畫布都要空白一片了.
冬霧如此率真直白, 鋪天蓋地傾瀉而至, 天和地都成了它的舞台. 可是, 你不能叫風不要吹, 風一吹, 霧就散了; 你也不能叫太陽不要出來, 金色的圓盤一照, 霧就躲了; 唯有雨, 在霧傷心時有雨陪伴著.
霧色霏微, 亦幻亦真, 而寫霧, 我喜歡美國傳記作家 Carl Sandburg 的詩《Fog》. 那天清晨, 芝加哥被濃霧籠罩, Carl 倚在陽台上, 感受霧在城市中流動, 穿梭, 腦海中瞬間形成一個意象 ---- 一隻來去自如, 悄無聲息的小貓.
The fog comes,
on little cat feet
It sits looking
over harbor and city
on silent haunches
and then moves on
霧來了, 踩著小貓的腳步
靜靜地, 它坐下, 俯視城市和港口
然後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