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在 Covid-19 殺到之前, 居住羊城的我的堂姐和姐夫, 來雲城玩了一趟, 倆人都是骨科醫生. 姐夫未成為姐夫時, 我叫他哥哥, 此後一直沒改口. 見他的第一麵, 是在手術室的門外, 我有事兒去找堂姐, 她下了手術台, 望見我時, 平日落落大方的她, 臉頰竟閃過一絲青蘋果的赧然, 指一指身邊的男醫生, 介紹道: 這是哥哥. 又轉向他, 說: 這是我妹妹.
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長得像北極熊, 壯實的身軀裏著還未脫下的手術衣.
在雲城, 他幻想邂逅一隻在溪邊飲水, 戲水, 捕魚的黑熊. 我們一起去了森林裏的 Trail, 人跡杳然, 熊影無蹤. 又爬上雲城之巔, 累死人不償命的 Grouse Mountain, 終於看到了熊, 半圈養半野生的 2 隻灰熊 Grinder & Coola.
最近, 我將胡椒噴霧劑拍個照片傳過去, 引誘他們: 等下次來, 武裝到牙齒, 再續與黑熊在風中的奇緣.
無獨有偶, 九哥做夢都想與熊相遇. 他走過無數的 Trail, 熊孩子愣是不接見他. 第九九八十一次時, 終於遇見熊, 死到臨頭, 方知腦海裏演習過千遍的從容, 隨風而逝. 一個肥碩烏烏的身軀晃著黑黑的大腦袋漸行漸近, 九哥的腳步像被釘子釘住, 怎麽也挪不動, 全身僵硬, 沒嚇尿算條漢子. 熊用嘴觸碰他的手背, 濕濕而涼涼, 手裏的手機快被他捏爆了, 那家夥很快就對手機失去興趣, 圍著他慢吞吞地繞一圈, 倏忽, 在他麵前直立起來, 來, 熊抱一個!
Well, 如此魂飛魄散的熊緣, 也不過出現在他的夢境而已.
假如, 在深山老林遇見熊, 我會駭驚得腳仔軟, 不想被傷害, 也不想傷害它.
路過人間, 我的麵前, 常常坐著人, 男的, 女的, 老的, 少的. 有些人, 我問一句, 他答半句; 有些人, 一旦打開話匣子, 宛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自從去年六月得過 Bell’s palsy, 現在每天晚上 10:00 上床, 不追劇集, 不纏手機, 有時臨睡前看聖經. 清晨, 喜歡早起, 6:30 起床, 先喂貓, 澆花, 洗漱後沏壺茶, 吃早餐 …” 不間斷一口氣說 20+ 分鍾, 倘若不打斷她, 不知會否來個 60 Minutes? 倒想找個寬裕的時辰試試.
就這樣, 意象和情感充填時間的裂縫, 我的眼眸, 看到了一個一個不同的人, 他們各自斑駁的背景, 栩栩的境況, 天定的命運, 最終雕刻成這樣的個性, 品格, 思維, 視角, 乃至健康, 體態, 長相 / 麵相.
閑時, 在自己的房間, 寫下自己的聲音, 留下不想掩飾的痕跡, 包括狼狽的, 慚愧的, 頹廢的. 至今, 依然相信愛情, 珍惜親情和友情, 一字頁, 一篇文, 一首歌, 一闋詩, 珍藏起來, 成為我精神家園的精華素.
來來往往的船兒, 回憶的帆, 無論何時何地, 靜靜停留或張揚鼓鼓, 風過, 有痕.
十月微涼, 淺秋山嵐柔軟如絲, 在一條鋪滿落葉的小徑入口處, 與 Be Bear Aware 的指示牌, 合影. 《熊和貓》by 鈴蘭
我是一隻貓, 被寵愛地
活在你的胸懷中
濃綠淺綠深黃淡黃暗紅血紅的葉子
在聽你的悲泣
隻有我, 隻有我知道
沒有半分的蕭瑟, 你也不再說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