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嶺南出生, 成長和讀書, 後來漂洋過海, 怎料, 從始, 自己的生命竟然繞不開銀粟.
可今天, 當我想說雪的故事時, 雪無影. 於是, 站在水邊, 說給大海聽.
每一個人, 他或她的血液 / 骨髓也許 Tattoo 某一句話. 我的是: 雪是溫的冰是燙的. 這是黑澤明 80 歲時拍攝的電影《夢》裏麵的一句台詞. 電影由 8 個夢組成, 其中第三個夢《風雪》, 登山者在奄奄一息之際, 潛意識的化身 ---- 美人, 一直在呢喃: 雪是溫的, 冰是燙的. 霎那間, 一股力量和信念, 激發他們求生的欲望. 如果不是登山者潛意識接收到這種強烈的關乎不放棄的暗示, 就無法調動生命潛能, 他們將全軍覆滅, 回不了營地.
那次, 與寶哥坐渡輪穿越喬治亞海峽, 去維多利亞的總督府 (BC Government House) , 當他從省督手中接過愛丁堡公爵金章獎 (The Duke of Edinburgh’s Award) 時, 我淚水模糊了的瞳仁裏, 重重疊疊他從 15 歲開始, 在玉沙飛的皚皚雪山, 天當被地當床的畫麵; 以及, 在半山腰偶遇瘸了腳的大白熊犬, 他與夥伴們用樹枝編織一副擔架, 上麵鋪墊睡袋, 四人一組, 輪流將受傷的一百斤重的狗狗, 一路抬下山. 我為他一揮而就一篇《雪山人狗情》. 他是我的寶貝兒, 也是雪山的兒子.
走過了不少明星山, Grouse Mountain, Mt. Seymour, Whistler, Mt. Baker, Lake Tahoe, etc. 不學滑雪的我一直在看山, 看雪, 看人, 也曾坐在雪山腳下的咖啡館看書, When Breath Becomes Air.
3 年前, 來到文城的茶館坐一坐, 料始不及, 竟與雪香味的阿曄打了個照麵, 她讓我熱淚盈眶. 視頻裏, 伊人一路踏雪一路解說一路喘氣, 紅噴噴的臉蛋與壑穀和叢林的白雪互相映襯, 爬龍脊, 攀峭壁, 一次又一次登頂, 她攜手老公天駿以及同伴們, 連滾帶爬, 就這樣啊, 去了世界上沒多少人能去得了的雪崖!
“打碎了朝陽, 奔向漫天金光” 的她, 酷呆了. 以我貓鼻子認人的靈敏, 送她四個字: 正氣凜然. 落入俗套的一句話, 不想說, 非得說 ---- 阿曄的果敢, 善良, 情深, 哲思, 敏感, 才華, 全部源於她的凜然正氣. 如果說, 鈴蘭頭發長見識少, 我認, 可是, 閱人無數, 無影燈下揮舞寒光閃閃手術刀的湯爺, 還有, 恣意潑墨楷書, 在古今中外書堆裏吸氣呼氣的姚順, 俺不覺得他們是老花眼看錯人.
她是否淑女, 我不在乎的, 她的傷痛, 我心疼. 假如有一天, 我們在雪山狹路相逢, 俠女見俠女, 遍野風嗖嗖, 曉得我會從 Hiking Backpack 掏出什麽來嗎? 是刀, 是劍, 亦溫柔, 我將用雪水煮一壺荒野銀針, 她和我, 一杯敬雪山, 一杯敬正氣.